《过街桥客》萝北阿川

26、第二十六章（完）

　　张三疯和苏络谈恋爱的第二天。
　　一早，他就起来了，然后坐在床上沉思了片刻，对于“恋爱该做什么”那一项，他脑中完全是空白。
　　作为一个母胎solo，他还是乖乖等着苏络联系他吧。
　　但还没等到苏络的电话，就先接到了个陌生来电。
　　他接通电话后，是一个很令人讨厌的声音，至少张三疯不喜欢那人的说话语气。
　　太狂妄，太自大。
　　但当听到内容的时候，他险些让手机从手中滑落。
　　那是他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打着车。
　　等我，等我。
　　张三疯内心焦急的坐在车上，大概他已经催了司机四次，每一次司机给他的答案都是:“抱歉，小伙子，再快我就要超速了。”
　　他理解，但是他现在真的很急，急的不行。他害怕就因为那么几分钟就没法再见到他了。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张三疯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紧绷，只因为那电话的内容是……
　　“张三疯是吧，你朋友林遇要死了。”
　　那声音应该是何文丞的，但他也没有心情去知道是不是，只是快速的问了一句医院和病床号就直接奔过来了。
　　他怕了，那一刻他是真切的害怕了。他从未感觉到自己会这般的害怕。
　　在那一刻，他明白，自己其实是非常害怕失去的一个人，同样他也非常恐惧变数，尤其是这种巨大的边数。
　　他终于是到了。
　　连跑带爬的他终于是上了八楼，因为太慌乱的原因，他似乎忘记了有电梯这一回事。但他不在意，跑到了病床那边，事实上瓶底子那间单间只有等待他的何文丞在。
　　“他怎么样了！”
　　何文丞看着张三疯的模样，笑了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没事，脱离危险期了。”
　　张三疯四周环视了一圈后，明显身体一震。瓶底子刚刚脱离危险，为什么这里只有何文丞一个人？他爸呢？
　　看着张三疯反应的何文丞耸了耸肩，“别指望老何来看他咯，就算是我要死了他也不会来看我的，更何况是他呢。”
　　何文丞的话总是让张三疯不由自主的去犯膈应，但是对于瓶底子生父的态度，他是更为讨厌的了。
　　他儿子差点就死了啊！他就这么不闻不问？怎么说都是留着自己血的孩子吧？真的会有人残忍成这幅模样吗？
　　“我走了，啧，现在应该死不了。”何文丞也没打算和张三疯多说什么，他凌晨发现了以后就来挂急诊了，从一点以后几乎没合眼，要不是他睡得晚林遇的小命早就没了。
　　张三疯没去看何文丞，他只是看着面无血色的瓶底子，他想不通为什么瓶底子要这么极端。
　　明明是好不容易活下来，他却在现在决定放弃。
　　手机震动了两下。
　　张三疯退出房间，有些烦躁的接起电话，但听到声音时就有些消气了。
　　“起了吗？”是苏络打来的。
　　“嗯……我现在在医院呢。”
　　苏络一听“医院”二字，顿时有些慌张，“生病了吗？”
　　张三疯叹了口气:“是林遇，他……想自杀。”
　　“？！”他明显觉得电话那头愣住了，“我现在去，在哪儿呢？”
　　张三疯说出了地址以后，苏络便说了句马上去就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儿，苏络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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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络深知林遇和张三疯的感情深厚，想必现在的张三疯一定难过的要死。而张三疯那边也是明白了为什么瓶底子不想和他和好，他大概是早就有这种厌生的思想了，因为害怕自己的死给他带来难过的心情，倒不如早早的去否决这个关系。
　　“现在怎么样？”苏络站在张三疯旁边，默默的说着。
　　在沉默了片刻后，张三疯才开了口:“脱离危险期了。”
　　张三疯此刻不敢去看瓶底子，他害怕见到瓶底子那张面无血色的脸，他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心情去看他，但是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苏络直接推门进去了。
　　瓶底子住的病房是个单间。
　　此刻他挂着输液瓶，倒是没什么紧急的氧气罩什么的东西，刚刚张三疯问路过的医生得知瓶底子是吃了过量的安眠药，洗胃过后脱离危险期，现在只差他醒过来了。
　　犹豫了很久，张三疯终于是走了进去，但是刚走到门口他就愣住了。
　　那张脸就犹如他想象中的一样，面无血色。他闭着双眼，安静的像一幅画，张三疯有些不敢靠近。
　　他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低着头，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去看。张三疯真的胆小，是个胆小鬼。
　　他真的不想要去看这般模样的瓶底子，明明上次见面还好好的……
　　不对。
　　张三疯突然想起，上几次见到瓶底子的时候他完全瘦脱相了，而且一直没什么精神，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些都是无用话，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办法。
　　“你今天忙吗？”张三疯抬起头，问着苏络，苏络摇了摇头，“那今天陪着他吧。”
　　“好。”苏络随后走进了张三疯，把他按到了椅子上，“坐下。”
　　张三疯被苏络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好乖乖的坐下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瓶底子，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动作。
　　瓶底子的手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张三疯观察到了后快速的起身，然后走到瓶底子旁边观察他有没有醒的迹象，但最终告诉他的答案是:没有。
　　他有些丧气，然后坐回了苏络旁边，继续盯着瓶底子。
　　苏络这边虽然对于张三疯盯着别的男人有些不爽，但要是想起他们的关系自己也就没那么不爽了，如果他有个一起生活好几年的好兄弟与死神赛跑，他也会像他一样紧张的，所以一想到这些，他就不会太在意了。
　　……好吧，还是很在意。
　　他不满的嘟囔了几句，然后捂住张三疯的眼睛，“你休息一会儿，我看着就好。”
　　“不用。”张三疯用手拔下他挡在自己眼前的那双手，这个举动让苏络微微错愕，“那个……我现在有点混乱，对不起对不起。”张三疯很快的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连忙给他道歉。
　　苏络摸了摸张三疯的头，他其实是理解的，就是心里那股不舒服的劲儿上来不想让他看林遇而已……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占有欲还算强烈的人。
　　俩人在病房里的椅子上快要坐睡着的时候，瓶底子终于小声的叫了两声，但他的声音早就哑的不成样子，此刻就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公公一样。
　　张三疯飞快地跑了过去，站到他旁边看着他。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张三疯，然后用他沙哑的声音问着:“你是谁？”
　　张三疯愣住了，“哈哈哈你也太幽默了吧？我是谁你当然知道了……”
　　张三疯的话很快就被打断，他瞪着眼，疑惑的看着他，始终想不起来，“我真的不知道。”
　　“……”张三疯的笑脸凝固在了脸上，转瞬就变成了面无表情，“我是张三疯。”
　　“你名字好奇怪，真名吗？”瓶底子一脸天真的问着，张三疯心里真的很难受，说瓶底子是装的？他还真装的太像了，说是真的？他绝对不信。
　　医生很快就伴随着紧急按钮的叫声赶了过来，经过一系列检查过后，医生给他们了个结果:他脑部并没有什么损伤，大概是强迫自己不要记起某些事情之类的。
　　得知这个结果的张三疯愣住了，难道他就这么想忘记与自己的过往？
　　他现在很想抓过来瓶底子问他到底他想要怎样，然后破口大骂他一顿。但最后他只能无力的低着头，去他病房门口看他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不再去说些什么了？”苏络跟在张三疯身后，他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坏，对于张三疯失望这一点，他竟然有些高兴，高兴他对林遇失望了。
　　“不了，没必要了。”张三疯抬起头，冲着苏络无力的笑了笑，在下一秒苏络牵起了他的手。
　　无疑，苏络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就算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敢牵起张三疯的手。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以前在燕北高遇到的那个小男孩，叫什么他早就忘记了，只是印象深刻的是他有追自己意思的时候瓶底子拦了一下，最终他是害怕自己的性取向秘密被发现，落荒而逃。
　　这可能就是他跟苏络的差别吧。
　　“苏络，你为什么喜欢我？”张三疯紧紧握住苏络的手，这份喜欢对于他来说有些莫名其妙，就连自己喜欢他的心也让他觉得奇怪，分明俩人就属于正常相处……虽然有些地方不正常，但是怎么就莫名其妙产生了这种喜欢的心理？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其实也很奇怪吧，”苏络低头，有些羞涩的笑了一下，“我喜欢你的坦诚，虽然有些坏心眼，但是你什么几乎都写在脸上，我得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和张霖茹分手后只是因为你大概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找你，最初说想认识你也是骗你的，只是想让张霖茹开心而已。”
　　他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张三疯，“但是后来，和你相处了以后，原本是想着一直保持朋友关系，但最后真的忍耐不住，”他的眼神坚定的看着张三疯，“我不想你看别人，我不想你谈论别人，我不想你的目光在别人身上，我希望你停留在我这里，最后就……”苏络耸耸肩，“表白了。”
　　“那我是该说你勇气可嘉吗？”
　　“多谢夸奖。”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张三疯眯眯眼，看着苏络，最后得到了苏络一个熊抱。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生而为人，何须谈论自己是好是坏，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黑与白。”他吻了吻张三疯的发旋，“你是好的也好，是坏的也好，只要是你，我一概接受。”
　　张三疯听到这句话后笑了，他讨厌极了那些异样的眼光，索性回抱苏络，以对世界示威，“好啊，那就接招吧。”
　　接受来自张三疯，猛烈且疯狂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