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的吸血鬼，无血的恶魔》珞琊

1、失忆

　　睁开眼，仍是漆黑一片。
　　我是谁？这是哪里？这样的问题伴随着被紧紧绑住的身体凭空出现在大脑里，我却不觉得慌张。
　　落满灰尘的排排长椅，半浸在污水中的地毯，宛然若生的苍白雕像，一切都笼在潮湿的腐败气味里。低垂的穹顶描绘着彩色的天使，手持乐器和鲜花，或飞，或跪，极尽虔诚地将已被水汽腐蚀得不成样子的神祗拱卫在中心。
　　那慈爱的脸庞爬满霉菌。
　　我转过头，视线所及之处遍布黑褐色的厚重污迹，已经完全变干，犹如布满裂纹的粗糙陶器。这是凝结腐败的鲜血。我突然意识到，我正躺在一个巨大的血泊中央。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我的喉咙微微发痒。
　　那些鲜血曾如溪流般流动，顺阶而下，流进石头地面上被无数信徒相同的祈祷在地板上踩出的坑印中，一直从门下流出，沿着气窗向地下室滴落，所经到处遍布受害者和凶手的足印。
　　某处传来迟缓的脚步声，踏过台阶，淌过浅水，逐渐朝我逼近。声音起先清脆，如羊羔的蹄子敲击地面，随着距离不断拉近转为沉闷的足音。我抬起头，来的是个男人，高大英俊，两只血红的眼睛荧荧闪烁，因微笑而暴露的尖牙泛着青光。
　　“你居然真的在这。”他弯下腰，一股逼人的腥气袭来。
　　“泽田纲吉，告诉我——”
　　他掐住我的脖子，把我举到半空。两只巨大虬结的角顶开他漆黑的卷发，淋漓着粘稠液体弯曲生长，直至锋利尖端扎穿太阳穴。
　　“——该怎么做，才能带回reborn的灵魂？”
　　我想告诉他我不知道泽田这个名字，我想告诉他我不知道Reborn是谁，更不知道他的灵魂去哪了，但他掐得太紧了，人被卡住气管是不可能说得出一个字的。
　　“Reborn，”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Reborn是谁？”
　　“泽田纲吉是谁？”我直视他。后者瞳孔骤缩，俊美脸孔抽搐起来，定格于扭曲的愤怒。
　　被砸到地上时我折断了几根骨头，小腿上白森森的断茬刺穿皮肤支出。伤的越深，神经越迟钝。大约过三分钟我会尖叫，现在最好省省力气别挣扎。
　　男人单膝跪地，手依旧停留在我的脖子上，惊人的滚烫。
　　“我早该明白xx没这么容易就放你走。”他自言自语，我没听清那个名字，但彻骨胆寒涌出，逼迫我道歉，对不起，那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他像是突然惊醒，被烫了一下似的跳开了，来回看着自己的手和我，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得想起来，泽田纲吉。”他说，“你必须想起来，在祂找到这里之前。”
　　他试图解开我身上的锁链。倒刺脱出皮肉,嗤嗤脆响。脂肪混合血液，红白交错，滑不丢手。男人绕了两圈握住锁链，踩住我的脊背，说，可能会有点痛。
　　但他又说，你应该已经习惯了。
　　浅层的伤口造成的痛苦最厉害。针对皮肤的刑罚最好鼓起所有的勇气对抗本能，不能蜷缩，不能躲闪，任何一点最轻微的紧张都会造成数倍的痛苦。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这只是开始。随着深埋胸口的长钉拔出，整幅链条之上凸显出诡异纹路，滋滋烧灼他的手心。一丝糖果般的香甜气味悄然出现，掺进阵阵焦糊白雾。男人额头见汗，牙关紧咬，松手时已被烙上深深焦痕。
　　“这样不行。”男人说，不知从哪摸出一柄月光般明亮的匕首，我下意识往后躲闪，他猛地扯住我的头发，利刃一闪，割开了我的喉咙，像给待宰的牲口放血。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时，男人已经把手指伸进了刀口搅动。他捏起皮肤用力拉紧，另一手在我的锁骨下用力一捶，再一扯，就像剥开一只成熟的蜜桃，他剥下了我的皮。
　　“这活我很熟，”他在我尖叫的间隙中说，“很快就好。”
　　我们离开时，我大部分的皮肤挂在铁链上，在血泊中展开如一只残破的蝴蝶。

作者有话说

　　修完文了一波放出，虽然还是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