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唯一，则与一》薛林

9、第九章

　　1993年，《新白娘子传奇》由赵雅芝，叶童等主演，讲述了一条白蛇变化成人找到救赎自己的恩人，而后相识相爱相恋相知的故事。
　　救命之恩，永志铭心，以身相许，白头偕老，纵使有千般磨难与坎坷，结局总会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
　　剧中仙法，歌曲，作词，更是在93年风靡一时，家家户户总是会在闲暇时聊聊这部剧，倒是好打发时间，孩子们在廊巷过道中伴着白娘子的主题曲，千年等一回，开始施法，开始和自己玩耍的同伴嬉闹。
　　1994年，《大话西游》正式拍摄，1995年正式在中国香港和内地上映，影片由周星驰，朱茵等主演讲述了一个跨越时空的悲喜交加的爱情故事，由两个部分组成，第一部是《月光宝盒》，第二部是《大圣娶亲》，一句“般若波罗蜜”念出，就可回到过去重新再来，多美好，可是，明明知道结局，却还是要去改变成自己心里想要的样子，这可不就是强求，强求别人做到他心中的那般无二，强求自己自己不应该去接受这样的结局。
　　一句“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人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俗话也是说的好马自然不会吃回头草，这不是硬性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理清了自己的心里，纵使再无回头路，依然不会是死路。
　　1995年，伊一18岁。
　　A市，伊家。
　　六月的阳光格外的火辣，伊一热的抬不起头来，一抬头，那火热的阳光总是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伊一有时候恨不得想变成后羿，想把这个太阳射下来，真的是太热了。
　　今日伊家都起的特别早，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着早饭，姐姐伊玥帮着母亲张罗，父亲伊建平在书房些书法，他正在为他前几日刚刚得到的扇子题字，哥哥伊城正在卧室摆弄他的外套，今日的一家人忙忙碌碌。
　　今日是伊家小妹伊一的高考之日，高考是一人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伊一正在经历，从出生到牙牙学语到走路再到读书习字，上幼儿园的时候，无忧无虑，什么也不用考虑，上小学的时候，脑中想的只是成绩提高，可以博得家人老师的欢心，还可拿到那贴在眉间的大红星，上初中的时候，没有什么无忧无虑，而是一门心思的在家人和老师的劝导下，秉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宗旨，开始一步步的前行，只为能考个好高中，得到最好的教育，上了高中才发现，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依然牢不可催，像是被烙上了印记，而上了一个好高中，不但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考试，还有一场比中考还要严苛的考试，那就是中考，决定你人生去向的考试，考的好，你现在是你现在，以后说不定就能独挑大梁了，考的不好，你现在是你现在，以后说不定你会更好，说不定你会颓废，谁也说不准，有句话说，你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是可以选择自己命运的，因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伊一就在今日要在这个转折点处站立，徘徊多久，那都要看伊一自己，此刻的伊一正在大院内的水池边刷牙，伊家有自己的院落，一家五口住在大院内，倒是开心自在。
　　伊一在刷牙，她拿着水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清水在口里冲刷着口齿间的牙膏泡沫，她吐出了那口水，然后快动作的又含了一口水吐掉，清理干净，将牙刷放在杯中连着放到石台上，石台长年在外，空气中暴露着，风吹雨打，总是会被时间见证着，而石台被时间见证的结果就是，石台边沿长出了些许青苔，滑腻腻的，伊一摸过，手感倒是舒服，就是心里觉得有些毛毛的。
　　“哐”杯子连带着牙刷都掉在地上，伊玥看过去，紧张的心松懈了一下，她问自己，是不太紧张了。
　　“紧张？”伊城穿了衣服走过来，拾起了掉落的杯子和牙刷，他甩了甩，毫不犹豫的将牙刷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杯子还能要，牙刷就算了，捡起来的时候，牙刷毛上因为潮湿占了好多的沙石。
　　伊一接过杯子，呼了口气，“紧张呀，要紧张三天呢！”伊一有些泄气。
　　伊城走上前摸了摸妹妹毛茸茸的脑袋，现在看这个妹妹，紧张的妹妹，实在是可爱，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笑。
　　笑了就笑了，偏偏被伊一看到了，想出口的话瞬间变了味道：“你在嘲笑我？哥哥，你很不厚道。”说着，她手指扣着水杯环扣，伸出食指狠狠的戳着她家哥哥的肚子，那杯子中不多的水，因为她戳人的动作有些大，水滴就顺势的流淌出来，一滴滴的滴在伊城的衣服上。
　　伊城退开了几步子，抓起衣角，抖了两抖，索性是夏天，衣服干的快，“快去吃早饭吧！”伊城哧了她一眼。
　　厨房间，早饭的香气四溢，今天的早饭格外丰富，一碗清粥配了几盘开胃小菜，有伊一喜欢的乌江榨菜，酸菜毛豆炒笋干，凉拌莴笋，都是伊一爱吃的，清淡可口，还有一杯牛奶放置在旁边。
　　伊玥把身上的围裙和袖套拿下来，绕过餐桌到了伊一背后揽过妹妹的肩，让伊一坐在餐桌椅子前，伊一多看了姐姐几眼，笑开了眉眼，“你先吃，多吃点。”伊玥跟着母亲□□也坐了下来，紧接着，伊城也走进了厨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桌子上丰富的早餐，挑了挑眉，看起来都不错的样子，该先吃哪一个呢？伊一看见哥哥的表情，有些好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啊！
　　“爸爸还没来，我怎么能先吃。”其实她早就饿了，只是碍于礼节问题，一家之主还没上座，自然不能先动筷啊。
　　说着，伊建平就拿着他刚提好的扇子，唰的一下展开扇子，扇起来扇子来，走进了厨房上座，□□看到扇子上的字，毛笔字刚劲有力，扇子上的字□□见着，眉开眼笑，伊建平拿着手里的扇子翻来覆去的看着，今日的题字，确实是不错，旗开得胜四字，确实是好的。
　　“一会吃完饭，我和妈妈就去换旗袍，也祝你旗开得胜。”
　　“一一，你看我前几天就叫着裁缝帮我在衣服上绣了个旗子，今天，加油，考完哥哥带你出去好好玩。”伊城揪起胸前一角，那旗子就展露在家人面前。
　　□□抿嘴笑，频频点头，很好。
　　伊建平已经动筷子了，伊一也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清粥滑腻，唇齿间都是米粥的香气，配上可口的小菜，真是开胃。
　　“一一？”大院门外有女生叫喊，清脆响亮。
　　伊一放下竹筷，站了起来，早上的烦闷与紧张感，因为家里人的鼓励已经烟消云散，到现在满脸都是笑容，哪里来什么紧张，现在又听到女声，是楚茧，亭亭玉立的女孩子，伊一有时候会疑惑，为什么楚爸楚妈会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一个单字“茧”取单字倒是没什么稀奇，奇怪的是那个单字的“茧”是草字头的，伊一总是会在写楚茧的名字时，把“茧”字写成“简”字，看上去比较顺眼，而写她这个发小看起来也很简单，确实不错，楚茧也因为她这个名字苦恼过一阵子，甚至有些埋怨自己的父母，年岁小的孩子，哪有对什么话语或者思想有顾忌，因为名字难过，而跟父母争锋相对，出口的话语更是口无遮拦，“我是虫子吗？每天要在本子上，书本上，考卷上写这么丑的字。”童言无忌，大人都是一笑了之，楚茧在一段时间，总是下笔写名字的时候，都写成简单的简字。
　　长大以后，伊一才明白，楚茧也明白，这个茧字的意思，是取破茧成蝶的意思，为什么这么说，楚茧的出生一直是她们大院茶余饭后的谈资，楚茧是楚家的老来子，楚母因为身体一直不好，很难怀上孩子，抱着打算领养的念想，孩子就来了，一出生，不管是男孩女孩，老来子，很受大人们的喜欢，当日，楚父更是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笑的合不拢嘴。
　　楚母身体弱连带着婴儿在肚子中吸收不到什么养分，是不足月剖腹生下来的，不足月的婴儿啼哭声都是微弱的，全身皱巴巴的，不太好看，楚父楚母对这个婴儿既疼之又爱之，过不了多久，自然是养的白白胖胖，从一个弱弱没有张开的婴孩模样，到现在18岁的年纪，长开了楚茧，翠眸如波，娇小可人，怎不说是破茧成蝶。
　　伊一走出门，楚茧背着书包，笑容洋溢，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抱伊一。
　　伊一伸手阻拦，又摆摆手，“太热了，不抱了。”
　　楚茧放下手臂，嗔了她两眼“走吧。”
　　房内的姐姐伊玥和母亲□□已经换上了旗袍走了出来，伊一看了几眼，皱眉，向走过来的伊玥指到“旗袍好看，不过这个开叉的地方是不是太高了。”
　　伊玥打开妹妹胡乱挑衣服的手指，今天这个手指头是不是太嚣张了，“越高越有胜算，为你，你难道还不开心？”
　　伊一拿过伊城手里的书包，笑道“从国外回来就是不一样，口才变的越发好了。”
　　A市，一座南方大城，6月的天让这座大城如投到了一鼎火炉里一般，一大早，这太阳就这么来势汹汹，热的人汗流浃背，心情也跟着不好了。
　　“我早上都紧张的干呕。”路上，好姐妹楚茧拉着伊一的书包背带，伊一不让楚茧拉手，是因为太热，拉手太容易出汗，索性，楚茧就拉着书包背带，路上总是调皮的拽拉着背带，力气时大时小，伊一已经下意识的扶了书包很多次了。
　　论年龄，伊一和楚茧在大院里都是同一年出生，只是月份伊一比较大，所以，两个人之间姐妹相称的话，楚茧自然是叫伊一姐姐的，伊一也是欣然接受的，不过，她们之间的感情，根本不用姐姐妹妹的喊，这样反倒是不习惯了，久之，两人都是互喊名字，楚茧喊伊一，一一，伊一喊楚茧阿茧，有时候也会喊简单。
　　伊一打开楚茧拉着她书包背带的手，好整以暇，“别拽了，临了难道还要我把零花钱贡献在买书包上吗？”
　　楚茧不以为意，松开了手，看着自己已经被这一年的学习折磨的惨不忍睹的手指头翻来覆去看了一边又一遍，伊一看过楚茧的手，很细小的手指头，用芊芊玉手来形容吧，只是，最近的学习确实很重，从早到晚的拿着笔，一用力，久了，手指头顶端部分就有了凹进去的趋势，有些难看，楚茧摩挲着那凹进去的一块，对比着其他手指头，着实有些心疼。
　　A中离伊一和楚茧两人大院不远，在前一天，两人就决定走着去学校，平时都是骑着自行车出行，说是放松心情，去学校要穿过一处巷子，走在巷子内蔓蔓的青石小路上，此刻的景象，那般的清雅，两边的河道停停泊着密密的小船，几个船夫稀稀疏疏的摇着船杆子，等待着游客的召唤，他们身上散发着朴质的纯真，不说这些船夫，还有临水而建的房屋与三三两两的江南人家，身上都沾着纯粹的气味，这就是A市的魅力，这样的A市就是伊一的家。
　　不远处，飘来最近火热播出的新白娘子传奇中的主题曲，千年等一会，曲子婉转，优美动听，谁也没有想过，不过是一首歌曲，在之后的很多年，却是火热大江南北。
　　楚茧见伊一似乎还是有些紧张，注意力很不集中，其实更紧张的是自己，面对高考，都在这个节骨眼上，剑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拍拍伊一的肩头，让她侧耳倾听远处传来的歌曲调子，感慨万分“哎，听到这首歌，我就想起我刚看这个电视的时候。”余光瞥见伊一的眼神望向自己，注意力多了半分在自已身上，楚茧接着道“我那时候看电视里面白娘子和小青的的法术，觉得好厉害，然后我就也想玩玩，看看是不是真的，结果，我就拍到隔壁院子，没人住，屋门前堆的各家各户的柴火，我就在屋檐下找了块空地，看天色要下雨的征兆，可是又要下不下的样子，我就开始学着电视里施法，结果，天就真的下起雨来，我高兴坏了，雨下的不大，我就又施法想让他下的更大一点，好了不得，那雨是真的越下越大，我心里激动，但是，结果雨大的我都回不去，哭爹喊娘的没人应，可冷了。”楚茧自己说着还抖了抖身体，觉得自己鸡皮疙瘩就要出来了。
　　伊一笑了，心中不安与烦闷也消散不少，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心里的压抑都没有少去半点，一个高考，让她这个自信心满满的人都有点打退堂鼓的趋势，怎能不重视。
　　伊一问楚茧，后来怎么样了，楚茧兴奋劲一上来，便如撒欢了一般，嘴巴说的不停，“我妈那来了个老友，聊天没记得时间，想起我的时候，看见我不在房间，就喊我，我听见了，应了她好几声，她才撑伞过来把我接走了。”
　　后面的大人听见楚茧的小故事，都笑得不亦乐乎，伊父伊建军还合上了手中的扇子在空中指了楚茧两下，无奈的又笑了起来，这故事倒是有趣，这女孩子更是有趣。
　　此时，伊城上前搭上伊一的肩膀，伊一嫌太重，动了几下，无奈，男女力气悬殊，胳膊没有被伊一甩下来，泄了气，搭着就搭着吧，伊城见她这个笑动作，邪魅一笑，眼神看向楚茧，“你有趣，我们一一也不差的。”楚茧投来疑惑的眼光，伊一也被顾城的话说乱，心里打鼓，她什么时候不差过？
　　伊城挑了两下眉，又朝着伊一和楚茧两边插队进去，两只手臂分别搁在两位小女孩肩膀上，后面跟着的姐姐伊玥好赖的打了顾城两下，顾城嗤笑。
　　那天，在夏天的清晨，走在这个临水而建，耳边传来纷纷扰扰的声音，鼻尖飘过缕缕花香，身边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眼中更是看过这般优美的景色，在18岁的伊一心中，有这样的家人，有这样的伙伴，有这样的欢声笑语，有这样的家，她是幸福的，是真的幸福。
　　那天，伊城勾着两个妹妹的肩膀，走在最前头，伊父伊母伊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听着前面三人的说说笑笑，看着三人的小打小闹，明明已经是成年人，却还像孩子一般未成年。
　　那天，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哥哥伊城同最想知道伊一小时候趣事的楚茧说着，那天哥哥伊城说，伊一小时候是个可爱有趣也善良的人，善良到什么程度，就是让大院的人都招架不住的善良，夏初，冬眠的小动物开始聚集寻找食物，昆虫也不例外，最勤快的小蚂蚁，成了大院的常客，赶也赶不走，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乐善好施的伊一看到小蚂蚁正在勤劳奋力的搬运粮食，就把手里的吃食都放在了地上，蚂蚁少也就算了，偏偏蚂蚁聪明，它们见吃的，还很大，搬不动，就去喊多些蚂蚁，这下好了，蚂蚁越来越多，那一块地硬是变成了蚂蚁窝，有些让人难受。
　　……
　　阳光势头足，隔着玻璃，照耀在伊一的身上，教室里吊顶的电扇正呼啦啦的快速转着，电扇下是奋笔疾书的考生们，他们没有了考试前的紧张，而是慢慢的严肃和自信，人生的希望，在这场规格肃穆的高考中产生转折，努力和加油已经不能够在这个转折点上有任何的作用，因为已经开始，没有了退路，从刚开始的一个起跑点，到中间的起起落落，在到最后的起跑点，跑出怎么样的结果，那需要看你自己的了，门外是焦急等待的父母，也是旗开得胜的冲击。
　　高考结束那天，伊一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楚茧看见了她，朝她挥手，伊一如卸了千斤石头一般，松了口气，扬唇，伸手回挥。
　　伊玥上前，握住伊一的手，塞了一瓶矿泉水给她，微笑安慰道“如何？”
　　“我尽力了。”
　　高考的结束，代表着高中三年的勤奋和努力也随着结束，你要和它说再见了，回望着校门里那一大片的操场，和载着多少学生的朗朗书声和老师严厉教学的教室，那一张张一本本课本和作业又承载了多少学生的喜悲，这些统统都要说再见了，但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人会忘记这三年的记忆，这是你全身心投入的小事业，又怎么能说忘记就忘记呢！

　　我修改了下文案，不要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