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个高手抱大腿》温柴

8、陈述

　　“有事？”秦矜没正面回答，这么一问，付楼就更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主上，前任山主离开得突然，压了很多公文需要处理”付楼将那边让她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还有，您新上任，仓库里有很多东西需要您现场交接”
　　“这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吧？”秦矜扫了一眼付楼，似乎有些生气:“不是自己本意的事就别瞎代劳，有个词叫吃力不讨好你不知道？到底是谁如此迫切想要知道这些，让他自己来问我”
　　秦矜揣摩了一下付楼刚刚转告的说辞，冷笑一声:“有公文需要处理这种理由都能想得出来？我就奇了怪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是那一套，现代化没普及到那里还是怎么？能电子传输的直接发我手机，需要山主亲笔签字的派个鬼使给我送过来，必须双人交接的贵重物品连物带文书一起，这种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事情还要我教他们怎么做吗？”
　　“主上……”付楼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不那么颤抖:“我知道了”
　　即便知道秦矜的火气不是冲着自己，可付楼还是害怕。
　　因为秦矜这一番斥责的话，车里本就严肃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耳边只有引擎的声音。
　　就在这时，“小猪猪，来电话了……”秦矜的手机突然窜出欢脱的响铃来。
　　付楼脸上的惧意瞬间冻结然后迅速转成错愕，她脖子不听使唤似的慢慢扭过来，看向将手机拿起来的秦矜。
　　秦矜在付楼心里一直都是严肃到极致的存在，而秦矜也一直维持着这种人设，当拥有这么一个形象的“人”同炸起的铃声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付楼只听到自己心里秦矜人设破碎之后稀里哗啦落下来的声音。
　　相比于付楼的震惊，秦矜可淡定多了，她四平八稳的按下接听，将手机贴在耳边:“喂？”
　　不知道是不是铃声的冲击力还没消散，付楼觉得秦矜接电话的声音也有些诡异——透着一种天真无邪的涉世未深之感。
　　秦矜刚刚接起来，对面已经传来了一句质问:“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吃早餐”在付楼震惊的目光中，秦矜游刃有余的撒着谎。
　　付楼还没猜出电话那边是谁，就听见秦矜唤出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称呼。
　　她语气和善的问了一句:“表叔，怎么了？”
　　就因为这个称呼，付楼踩住离合的脚掌直接打滑，车猛烈的晃了一下。
　　表叔？不可能吧？据自己所知，当今世上还能动的不论是人还是非人的存在，有谁能担得起这位一声表叔？
　　付楼这边还没找出合理的解释，电话那头已经道明了来电意图:“拐带案件有了新突破，警局这边需要你再过来做一个陈述”池照站在审讯室门口，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记录本上:“你现在就出发，打车过来”
　　“好”秦矜虽然不知道到底还要陈述些什么，但却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
　　她挂了电话不管付楼脸上那诧异的神色，给付楼报了警局的地址。
　　从这里到警/局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如果真从这儿开回去，秦矜的行踪肯定会引起怀疑。
　　付楼四处看了看，猛的打了一把方向盘直接把车开进路边的林子里，在密林里拐了几个弯之后整辆车消失在眼前。
　　而另一边海城一处没设有监控的死角区域，车辆从拐角开了出来。
　　巷子很偏，还有点窄，付楼小心翼翼的怕碰到旁边支起来的早餐铺子。
　　这车才刚挪出巷子驶上干道，突然，付楼放在档杆旁边储物槽的手机传来震动。
　　路上车多，付楼没敢完全挪开视线，她用余光扫了一眼手机的位置，然后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往储物槽的方向摸，秦矜的手中抱着东西，手肘恰好和储物槽挨得近，付楼注意力不在这边，一不小心手就伸过了界，直接抓住了秦矜的手腕。
　　惊愕之中，付楼还没来得及将接下来的动作做出来，秦矜偏过头半笑不笑的盯着她:“探出什么没有？”
　　付楼一瞬间脸色煞白，猛的收回手，她甚至来不及思考秦矜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刚刚探到的秦矜的修为上:“主上，你的修为……”
　　秦矜的修为一直奇高，即便是众神云集的时代她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
　　付楼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靠近秦矜的时候那种无形的压制感，闭关那么多年，秦矜的修为即便是不长进也不会倒退到一丝也探不出的地步。
　　只要是存在皆有迹象，什么情况下修为会探不出？只有没有修为的人才会探不出修为。
　　“你不是早就有猜测了吗？”秦矜眉眼将刚刚那个半笑不笑意图不明的表情转成笑意，但是周身却依旧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秦矜说得没错，付楼其实心里有过猜测，刚刚那无意的举动也不过是利用了恰好出现的契机来证实自己的猜测而已。
　　但她没有其他意思，她就是担心秦矜。
　　从她死的时候算起，和秦矜认识已经很多年了，她不知道在秦矜心里把她当成什么，但她却已经将秦矜当成她这一生中少有的朋友了。
　　若换成其他朋友，付楼可能直接就张口问了，但秦矜不一样，而且她很确定，即便是她开口问了秦矜也不一定会说。
　　不管是什么时候，面前这个“人”都总是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自觉又沉默的担负起所有的责任和折磨，活得高高在上也同样孤独至极。
　　“主上”付楼的眉头紧紧皱着，她想起两天前海城出现的那场雷暴:“所以之前那场雷暴果真是冲着你来的？”
　　其他的事付楼可能找不着痕迹，但两天之前海城发生的那次雷暴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除去自然因素，能引起这种大规模雷暴的只可能是天道降下来的惩罚。
　　她们那个世界的人一直有一条不能触碰的底线——禁止随便干涉人类的生死和运势。
　　“是死祭？”付楼明知道回答，还是向秦矜确认。
　　秦矜身为山主，不仅要掌管往生者的三魂七魄和阴阳秩序，身上担着另一个职责——完成往生死者的死祭。
　　所谓死祭就是那些生前遭受了极大冤屈和折磨的活人死后化为厉鬼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在阴阳两界开出一条缝隙，这条缝隙的存在会引起阴阳失衡，而要填补缝隙，只能由历代山主完成死祭。
　　矛盾就矛盾在一般能触发死祭的魂魄怨气都极大，通常只能以命抵命才能渡化。
　　所以完成死祭的过程中对“禁止随便干涉人类生死和运势”中的“随便”二字的把握就很玄妙，你需要辨别谁的命是必须要取的。除了必须带走的那些，乱动到其他人的运势和命格都会招致惩罚。
　　秦矜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付楼一直对这个设定很不满，愤愤不平的抱怨:“完成死祭也惩罚？真不知道天道是干什么吃的”
　　秦矜嘴角微微勾出一个苦涩的笑来，她看着出现在视野内的市局的标志:“虽然你骂得对，但这一次它说不定还真不是乱劈”
　　付楼猛的一愣，前后他们接到的报告一共有十个人，那照面前这位的意思，到底死祭牵涉到的有几人？
　　若是主上分不清其中的明确界定还好说，关键是听她刚刚的意思，她明显知道有关的有几人，但却还是取了另外人的性命，这不就是典型的明知故犯吗？
　　付楼光顾着想事，车缓缓驶过警局门口，秦矜提醒了一句:“到了……”
　　付楼猛的刹车，车刚停稳，秦矜抱着手中那个花盆就要下车。付楼还是不放心，她不相信明知故犯的后果仅仅只是封住修为那么简单，这种情况，秦矜回去修养才是最好的选择。
　　“主上……”付楼企图劝诫。
　　她仅仅只喊出了称呼，秦矜却已经早早等着她开口:“付楼，你知道什么是天道？”
　　付楼还没来得及回答，秦矜已经给出了答案:“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使命和义务，这就是天道”
　　秦矜关上车门的时候微微一顿，向着付楼叮嘱了一句:“刚刚的事，帮忙报个警”
　　几乎是付楼的车离开路口的前后脚，海城下辖的一个派出所电话响了起来。
　　市局这边，因为秦矜抱着一个看着奇奇怪怪的东西，门卫拦着不让她进去。
　　恰好杨彤正从交警队那边调完监控回来，和门卫打了声招呼，让秦矜把东西放在值班室带着她往里走。
　　警队进门的地方挂着一块办公人员信息展示牌，秦矜扫了一眼，在第二排末尾找到了池照的名字，她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咦了一声:“你们这照片p过了吧？”
　　杨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坦然的承认:“p是肯定会p的，这年头的照片哪有不p的？”
　　“只要照片能和真人对上就成”杨彤拍了拍秦矜:“走了，我带你去找池副队”
　　因为秦矜和池照的亲戚关系，杨彤自动将他们二人联系到一起。
　　但其实池照只是负责通知，他还忙着审理那些连夜抓获的嫌犯。
　　最后负责给秦矜做笔录还是其他警员。
　　说是做陈述，其实就是再问了一遍当时的案发经过，然后顺便确认一下现场那部相机的所有权问题而已。
　　秦矜对于事发经过的陈述已经事先斟酌过了不会出纰漏，她自然知无不言。
　　由于她的配合，过程十分顺利，没到一个小时秦矜就出来了。
　　警局因为案子紧急，人员忙进忙出的没人管她，她自己一个人杵在办公室门口好一会儿，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却被赶上来的何云叫住了。
　　何云的意思是让她先不忙走，说池照那边可能还有事情要问，传达完池照的意思之后，何云不由分说，拽着秦矜往警局里走，找了个位置把秦矜按在座位上。
　　座位上摆着一堆杂乱的资料，被资料堆着的办公桌一角放着一个台历，台历边上有一张压在相框里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