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就在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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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昝番外——我就在这
2016/10/08
“……今天松既和指婳终于在一起了，我感动得稀里哗啦，忍不住想给杂志社写信说我真喜欢这个故事，落笔时僵硬的横平竖直告诉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写字了。”
曾昝合上日记本，思来想去还是放在包里。食指搭上吸管的一端轻点，三秒一下，认认真真找规律，直到对面的椅子发出一声“咔哒”的响声才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许愿规规矩矩坐在对面，手叠在一起放在两膝上，乖巧得像个布娃娃。
曾昝噗嗤一声笑出来：“言午原心，你跟我还装。”
许愿10岁时转过一次学，在城市奔波间重新拜师。许愿第一次的油画老师是个无比前卫却长得像闪耀盔甲的台湾腔男，所以当她看到秦语嫣后感觉到的是春暖花开万物从容。
眉眼弯弯，笑语盈盈。
她的秦老师比马小跳的秦老师好看多了。许愿偷偷笑，我的秦老师是仙女秦老师，仙女身后还有一个卢娜古德洛夫。许愿幸福地想，哇，我要晕了。
卢娜按照秦老师的嘱托带着许愿熟悉画室，到了最后一个房间时，许愿赫然发现有一个画板上竟然画着夜骐。这一定是卢娜的画板！她激动地跟在卢娜后面走，这时卢娜突然转过头看她，嫣然一笑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曾昝。
灵动，漂亮，大方，奇奇怪怪，爱笑，明白很多许愿不懂的事。这是许愿记忆里的曾昝。
沉默，安静，不愿意敞开心扉，想要拥有像表面一样的强大内心世界。这时温以年印象里的曾昝。
这些都不是曾昝。
2017/9/23
“……我告诉温以年说喜欢他的书，温以年说也喜欢我的画。他犹豫了一会问我要不要在星期五参加他们社团的蒙面舞会，我说好。”
2017/9/29
“温以年在蒙面舞会上递给我一枝红玫瑰，我想了想还是同意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段完美的爱情，但我还是接受了。如果世界上多了一个人爱我，也不是坏事。”
2018/7/23
“温以年被一个叫什么An的女孩爱得死去活来，说实话虽然是他的女朋友，但我感觉看他焦头烂额想尽办法躲另一个女孩真是有意思。我打算留一手，在他有一天要分手的时候把什么an的故事绘声绘色讲一遍再走。”
2019/2/12
“我和温以年分了手。我不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至少分手是他提出来的，他说不喜欢这样索然无味的生活。我们不怎么牵手，拥抱，就算住一起也没接过吻，没做过爱。我不浪漫，也因为麻烦不喜欢浪漫，但他喜欢。我喜欢平淡，但他不喜欢。而且我忘记提什么an的故事了，后悔。”
2019/9/27
“和许愿久别重逢，许愿喜欢上了温以年。她的朋友一听说我的‘前女友’身份就开始替她愤愤不平，交到这样的朋友我其实挺为许愿开心的。只是苦了我这个师妹，温以年感觉不怎么好追。但他们好像都是浪漫的人，真心希望我这喜欢胡思乱想的小师妹别受伤。”
曾昝又仔细翻了翻日记，这些年零零碎碎的话还真不少，好像只有这几篇日记跟温以年有关。
“没了，就这些。”曾昝耸耸肩，“其实我从没觉得我有多么爱他。”
许愿惊讶：“为什么你不会对他动心？”
“为什么我要对他动心？”曾昝笑，“我没喜欢过谁，我还没学会动心。”
许愿愣了一下追问：“我前几天听温以年说你要出国是真的假的啊？”
曾昝点头：“真的。”
从咖啡馆出来时发现天上的云变了形状。
曾昝坐在公交车上托着腮看云，这棵树前的云，这棵树后的云，都是一片云。
不是没动过心。
是那次之后再没遇见过比他更好的人。
她也深情过，只是不自知。
那时她还是许愿记忆里的大大方方的小姑娘。
曾昝高二时就读的师杰高中老校长退休，新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许任何人晚自习上操场，在教学楼里操场内外均安排了一堆巡逻的老师，场景颇为壮观。
在此之前曾昝每天都去。
不，严格意义上讲，她是晚自习之前就跑到操场上的一个小角落，然后待着不离开。
那个小角落其实每天早上体育生是练习铅球的一个地方，夏天没有蚊虫叮咬冬天没有冻起来的冰，除了小手电没有第二个什么东西被她经常带过去，是曾昝整个校园里最喜欢的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无人打扰，想做什么做什么，岁月静好。
新校长来职第一天，曾昝决心守住静好的岁月，依旧是晚自习之前偷摸跑了过去，却发现已经有人闭着眼睛躺在那儿，占了她平常缩起来的小角落。
曾昝皱着眉头走过去仔细打量那人，是个男孩，应该和她差不多年纪，不过没穿校服，似乎不是师杰的学生，那他现在是晕倒了还是睡着了？一想到自己静好的岁月要被打碎，曾昝怒火中烧，走过去毫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
男孩看她一眼懒洋洋开口：“我不是你们这的学生，别拿扣量化分威胁我。”
去你的量化分。曾昝气冲冲开口：“这是我的地方。”
“我不信。”男孩坐起来笑眯眯看着她，“这明明是我的地方。”
曾昝瞪他：“如果你不想误人子弟就闪开，不然一会上了晚自习之后我就惨了。”
男孩还是慢慢悠悠：“你惨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每天都来这里！”曾昝急了，“要不是那个新来的校长立的什么破规矩说不能上操场，我用不着和你吵架，马上就是晚自习了，一打铃就有人来巡逻，我只有在这才躲得过。”
“你为什么不去上晚自习？”男孩疑惑。
“我喜欢自己一个人。”曾昝没好气地解释。
菊次郎的夏天响起，操场边传来脚步声。曾昝这下真的急了，据说被逮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她除了攥紧手里的小手电不知道做什么，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等待宣判死刑，眼泪突然扑簌簌往下掉。
男孩被她吓了一跳，听着渐渐近的脚步声也站了起来，拽着曾昝的手腕跑了两步，拐进一个放铅球的小仓库。
“谁？谁在那？”有光打过来，紧接着仓库门被推开，那人拿着手电照了照屋里，没发现什么人，骂骂咧咧关上门。门后男孩和曾昝喘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你哭什么！”男孩问。
曾昝摇头：“我也不知道，慌里慌张就哭出来了。”
曾昝突然想起刚才在门后的那个拥抱，离他那么近，还拼命止住抽泣声，突然就笑了。男孩看她笑，也噗嗤一声。空气在他们的笑容里融化开。
“你为什么每天都来？”男孩问，这次带了认真的意味。
“我喜欢这儿。”曾昝笑笑，“喜欢是没有理由的。”
就像喜欢夏天傍晚的温热的风，明明知道它温热，但还是喜欢。
“我叫肖述。”男孩伸出手。
“曾昝。”曾昝也伸出手，在他手上不重不轻地拍了一下。
“我不是你们这儿的学生。”肖述用手撑着地面斜坐在地上，“我只是过来玩。”
“嗯，你真幸运。”曾昝打趣他，“上来就碰见我了。”
肖述咧开嘴笑，漏出两颗白得灿烂的虎牙。
那一段时间他们几乎天天都见面。曾昝从不在乎肖述到底是何方人士，到底为什么来又要往哪走，肖述也没问过曾昝学习好不好，属不属于三好学生亦或四处碰壁。就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朋友，不问过往，不问未来。
曾昝每天都会把这些琐碎的日常写在日记本上，有的时候心血来潮要画肖述的素描像。于是就真的一个不动一个动，“到了最后肖述实在是受不了，把脑袋上的帽子一扔喊‘老子不干了’的时候我真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给她讲他喜欢的，她给他讲她喜欢的。
他们也会在一些暧昧的瞬间一起脸红沉默。
后来曾昝回忆起这段时光，无非是些被时间剪开的碎片，怎么这么美好。
后来肖述要走了。
曾昝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只是在有一天说明天来不了了，曾昝也只是附和了一句“那你记得早点休息”，于是他再也没有来过。
曾昝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喜欢他。
于是她去读了他喜欢的作家的书，选择了他喜欢的大学，在那里他喜欢的作家给她表白她没有拒绝，在那里她当他也在那所学校，只是缘分不到，没有重逢。
在那里她变成了温以年印象里的曾昝。
可这些都不是曾昝。
只有和肖述站在一起，她才是真正的曾昝。
没有小时候的灵动，没有长大后的沉默。
玫瑰在小王子离开的时候说：“我当然是爱你的。没有让你感受到，是我的不对。”
她当然是爱他的，其实用不着后知后觉，她早就知道。
不就是这么一段过去吗？
可偏偏惦念了这么多年。
曾昝去取了机票。
他曾经在那个小仓库里眉飞色舞向她讲述的人生她一步都不会落下。
肖述，我就在这，你来不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我就在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