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的自我修养》泊舟言

87、静谧14

　　大堂里充满了细细簌簌说话声，林鸩的声音不大，不超过这些声音，但也能够让烈阳的这群人听见。

　　尤其是导游。

　　导游是这群人里面身体素质最好的，幺儿扫描出来的数据不会骗人，可惜不能直接调用世界意识的数据，不然就能直接喊出来导游的名字来套近乎了。
　　根据林鸩整合的资料来看，这个导游算是一个小头目，手里有联系外界的方式，可以先从他下手。
　　林鸩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导游却直接向他走过来。

　　导游的声音被刻意压低，气音发出的嘶嘶声响让说出的话语气变得阴冷：“三十九号，本次任务结束后回总部去，接受审查。”

　　林鸩还是晃着手上的提灯，看也没再看他一眼。
　　之前这个导游就一直在给他暗示，林鸩没接，现在倒是挺心急了，看来是意识到旅馆里根本什么信号都没有，打算叫他主动跟着回去啊。

　　“呵。”林鸩从口袋里抽出一块布，擦着提灯上在回来路上不小心沾到的血，“客人在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

　　幺儿在把扫描出来的数据横向对比之后，林鸩发现了原身记忆里很古怪的一部分：

　　那对抚养原身的伴侣在消失之前，就有身上纹火焰的人装作迷路问还小的原身思归堂怎么走，原身回答了，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每天都有陌生人找小原身说话，这些陌生人的身体数据和烈焰组织的人相似，也只是相似。
　　原身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脸。

　　再之后，照顾原身的两人中，性格好的那人就失踪了，然后脾气差的那个就拿着武器出门叫他躲着，回来后他带了一块上面有火焰花纹的皮子回来，告诉原身，身上有这个图案的人都不能相信。

　　原身虽然小，但是很听话。

　　直到方汶鹤和林鸩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直接中断了他的卧底任务，打算直接杠上去了。

　　也不算是杠，就是对这群妨碍他们做任务的人不爽，不想费脑子对付他们，再加上世界意识越来越虚弱，管理员必须要速战速决。

　　另一边，方汶鹤正在被方妍用塞史莱姆进窄口瓶的方式套进衣服里。

　　“妈、妈！太紧了这个衣服！我穿不进去——嗷！”

　　方汶鹤捂着自己的胯部，痛得直接跪倒在地板上。

　　其实衣服不紧反而很有弹性，就是摩擦力有点大，比较粗糙才给了方汶鹤一种这衣服太紧了的错觉，更何况只是一条裤子，还没穿上衣呢。对比这件紧身衣，还是哨向那个世界的连体衣穿着更轻松一点，方汶鹤心想。

　　方妍把儿子从地上拎起来，直接把上衣往他头上套，方汶鹤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衣服换好后方汶鹤只觉得冷。

　　毕竟这身衣服的大腿内侧和腰间是开了口的，这让睡觉的时候必须盖肚子的方汶鹤觉得腰痛，胸口的布料和肩颈处的比较松，能够让他自由活动，也不至于会被绷着。

　　方妍让方汶鹤做了几个狩猎标准姿势，他都完美完成，这下子方妍可以稍微放心一点了。

　　这身衣服是后院草坪上的黑影们总结经验用畸变生物的皮鞣制后做成的，具体有几种生物方妍也不知道，只要能够让她的孩子不会在祭月的时候不会被那群人伤害到就行。

　　看着还在适应衣服的方汶鹤，方妍又在他的武器包里放了两瓶药，药剂颜色古怪，是专门给掌灯人治疗的，希望他能够相对有理智地结束祭月，也别忘了给林鸩恢复体力。

　　一切准备完成后，母子俩就一同返回到大堂，客人们都还在，该吃吃该喝喝，还有人在前台排队等着结账。

　　林鸩和导游此时正在对视，眼神一个比一个狠戾，恨不得把对方撕碎，方汶鹤正好揽过林鸩的肩膀，亲昵地蹭着他的面颊，尤其是脖颈处，说：“走吧，我准备好了。妈妈给你准备了饮料，都在包里，路上喝。”

　　方汶鹤身上罩着一件轻薄的风衣，只露出被束在皮靴里的小腿，其他部分都被遮的严严实实的。不然被居民们看到影响不好，来吃饭的人里面还有小孩子呢。

　　林鸩看着发小在聊天框里疯狂打字：[我们去祭月台的路不能被他们发现，到时候你带着他们绕圈子，我先上祭台]
　　连表情包都不发了，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紧张。

　　他懒得回消息，直接反蹭回去，两个男人之间过于亲密的动作让导游觉得一阵恶心，他似乎知道39号为什么表现出背叛的意向了，于是向后退了一步。

　　两个管理员们也不会在意这个，向哨世界的时候做过的亲密动作也不少，更何况方汶鹤现在有点冷，林鸩能感受的出来他在打冷颤。

　　也有可能是满月的原因，再加上穿的衣服确实很少，方汶鹤饿的很快，这句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去捕食一些鲜活的猎物来维系身体的能量供给，这也导致他现在一直处于狩猎状态——呼吸和心跳趋于停止，只为埋伏猎物。

　　就是说现在在方汶鹤的眼里，林鸩有很大几率就是一块喷香的点心。
　　身为发小，林鸩也知道这时候不能饿着方汶鹤，于是就这么半搂着他领着导游团队出门了。

　　还不忘招招手：“走吧小导游，带你们去找看祭典好位子，顶好的位子。”

　　*

　　祭月台上铺满了地毯，盖住了早已四分五裂的平台，盖住了岩石缝隙间的枯草，也盖住了地下被碾成碎末的白骨。

　　——所以方汶鹤踏上祭月台的第一步就被硌到了，因为满月祭典时穿鞋子不利于跳舞：）

　　林鸩站在祭台的第二台阶上，指挥着导游给“旅客”们安排位置，也确保自己在这个高度能够清楚的看到烈焰组织来到祭月台这里全部的人。

　　烈焰甚至还很有素质地给小孩子和老人让位，这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反派组织。

　　火苗，也就是39号的上线，也在这个前来清剿和收容异常的队伍里，她已经做好了39号背叛组织的准备，但是看到39号面色如常地和领队打招呼，他们相交甚欢地样子让她又不太确定是否要在任务结束后对39号进行处理了。

　　在给一位带着孙子孙女的老婆婆让座后，火苗的位置被林鸩安排到了观礼台的最中心。
　　原本火苗是想和领队一起在观礼台的边缘坐着，这样能够快速行动，而不是到最中心的观看区域的，但是领队用眼神示意她需要有人在现场观察整体动向，火苗就带着人手一个的通讯机——一个虫子一样的收容物，只要理智高于90，它就能无视信号直接在个体间进行传讯。

　　对，就是林鸩让方汶鹤吃掉的那个东西。

　　但是林鸩并不知道他们会人手一个，这也导致了方汶鹤在祭典开始的时候出了个小失误，虽然并没有带来什么严重的影响，可也让林鸩提前喝掉了一瓶药剂来保持理智。

　　毕竟，满月祭典上不止有本地的居民，外来的游客也会参加，只不过在过往的祭典过后普通人都会被月光清除记忆，他们只会记得自己看了一场很美的舞蹈，但是具体内容是什么，他们也不会记得，也不会有任何影像资料留下来，只会觉得是自己看入迷了，忘了拍摄。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任何游客被守月者攻击。

　　由于世界意识的虚弱简介导致了月的力量不稳，这次的祭典上，守月者必须要吞食更多的畸变生物来减轻月光的压力，幸好烈焰的人并没有意识到维持守月者、也就是他们眼中的异常的力量来源就是月光。

　　按照林鸩的计划，有管理员的介入和修补会让月先恢复到鼎盛时期，而后他和方汶鹤再从祭月台上引起白雾，紧接着林鸩进入里世界清理数据，如果发现有病毒入侵或者是违规系统，直接收入管理员背包，任务结束后再和主系统商量是清除还是编写防御机制。
　　方汶鹤就需要先跳舞，并且进行狩猎，直到林鸩从里世界出来。

　　在所有人的位置都被安排好后，林鸩再次确认了烈焰的人的位置，方汶鹤也让0130记录了他们的样貌，以便在他狂化的时候不会“手误”。

　　距离几点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方汶鹤还是很饿，他站在祭月台中间，环视着观众席上人们，方妍和许叔坐在最前排笑着向他们的继承人招手，林鸩小跑到两人面前，好像在说些什么。
　　方妍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许叔的表情变得有些怜悯。

　　下一刻就看到许叔招手把过道里小贩推车上所有的小吃都给买下来了。

　　林鸩：“谢谢许叔！我先给文文送过去。”
　　许叔：“赶紧的。”

　　方妍看着林鸩，她有点怀疑这个小子到底能不能照顾好文文，看着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而且，哪有表演开始之前还在台上吃东西的，看看游客都有的在讨论这件事了。
　　果然，外面的掌灯人就是没有思归堂里调-教好的机灵，看看后面那群思归堂的小子，一个个都望眼欲穿的，他们掌事都来了，队形严密，一看就很重视文文这次祭典。

　　等到方汶鹤吃完所有的小吃后，林鸩把垃圾都扔到祭月台外侧，不需要放到垃圾桶里，等到浓雾生起，那些扭曲的生物被割离肢体后留下的液体会腐蚀掉祭月台上的一切。

　　所有生物都在等着满月祭典的开始。

　　【啊——】
　　【聆听您的声音，接受您的恩赐，呼吸在您赐予的温床之上】
　　【啊——】
　　【您如母亲伴我前行】

　　伴随着思归堂中掌灯人们的低声吟唱，祭月台周围的灯光齐齐暗下来，林鸩手中煤油灯在月光下将他和方汶鹤所在的那片区域照亮如白昼。

　　思归堂的精锐们也在管事的指挥下背对着祭月台，围成一个保护圈也一刻未停地吟唱着，将手中的灯高高举起——

　　【吾身轻如尘埃，唯得灯火照前路】
　　【他如弯弯镰刀，收割污浊护生灵】

　　——满月祭典，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