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别吃太饱

3、过门

　　安华能看得出来，父亲李三今天心情不是一般的开心，因为从集上回来父亲就满脸堆笑地哼着小曲，还安华安华地叫了她好几声。
　　安华从来没听见父亲叫她的名字，印象中总是野孩子赔钱货的称呼，所以尽管安华不知道父亲到底在开心什么，因为这声称呼，她也跟着开心雀跃，乐呵呵地应答然后抬头看着父亲笑。
　　对于父亲对自己和哥哥截然不同的态度，安华起先很不理解，为什么她跟哥哥都是家里的孩子，父亲总会喜欢哥哥，给哥哥买很多好玩的好吃的，还会将哥哥背在肩膀上，对自己就只会生气打骂。
　　安华苦思冥想也问了娘亲周氏，周氏说安慰自己说父亲就是脾气不好，让她多多担待。
　　安华是不信的，自己一个人苦思冥想，觉得是哥哥大一些，会帮父亲干活，可又想想，家里的活，都是自己和娘亲做得，哥哥每天除了上私塾就是玩耍，根本就没有做任何事情。
　　所以安华也想读书，读了书就能和哥哥一样，能讨父亲的喜欢，然后像哥哥一样不用每天在家里做粗活。
　　“爹爹，什么事情让您这么开心，是不是安华可以去上学了？”
　　安华对这样的场景很是不适应，沉默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她想着，父亲今天高兴，应该不会骂自己的。
　　事实上李三的确是开心到没骂她，一大早去集市上，回家的时候见城门外二里路的公墙上，贴着京城里做大官的武将林聪家的聘告，上面说林家要为林老爷的独子林玉辰买个童养媳，聘金是二十两白银。
　　童养媳在这里并不少见，但是林府这样的身份要养童养媳便不多见，毕竟大户人家的子女，并不愁嫁娶的难题。
　　只不过这个聘告一出来，便打了青岩城众多碎嘴人的脸，林家要是没有儿子，便没有理由接个儿媳妇回去。
　　而所有的人也都明白，这二十两白银的聘礼，语与其说是聘礼，不如说是卖女儿的价钱要更为合适。
　　“安华，你马上要去大户人家过好日子了，上学也是可以的！”
　　李三坐下来，伸出手招呼安华到自己身边，摸摸她的头，让她给自己倒一杯水。
　　安华开心极了，跪在凳子上，够到桌子上的茶壶，给李三倒茶，这时候，周氏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
　　李三忙起身迎了上去，让她把手里的盆放下，自己有事要跟她说，然后转身便走。
　　周氏很不理解自己相公的行为，也只得放下衣服胡乱抹了抹手上的水，跟着进了房间。
　　安华倒了茶水，看见父母进了房间也不敢去打扰，便自顾地来院子里，将盆里的衣服打开摊在晾衣服的位置上。
　　房间里的声音忽高忽低，安华还是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她明白，父亲和母亲在争吵。
　　这时，李荨从学堂回来，安华接到门口，被李荨抱起来，从兜里掏出一个面制的木签糖递给她。
　　安华高兴地举着木签糖，还跟哥哥说父亲今天叫了她的名字，突然想起父母亲在房间里争吵，便拿手指了指厢房。
　　李荨会意，放下安华让她自己先玩，然后抬步向厢房走去。
　　他已经十一岁了，这个妹妹的来历他是知道的，而且这么多年，母亲和父亲的争吵，几乎全部是因为安华。
　　父亲越来越不想再收留安华，几次三番要将她卖去富人的家里当丫鬟或者童养媳，每每都被自己和周氏拦了下来。
　　今天，大部分也不会例外。
　　安华在外面吮着木签糖，听着房间里依旧忽高忽低的声音，到最后，哥哥冲出房间，抱着安华，呜呜地哭了起来。
　　父亲要把妹妹送到林府当童养媳，而自己喝母亲阻止不了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李三说别的人家不放心，但是林府老爷是京中的护军参领，家里有得是下人干活，安华要是嫁过去，必然比在家里强百倍。
　　李荨动摇了，他之前觉得家里养得起安华，也一直怕妹妹到别人家会受苦，但是几年来，父亲对安华的态度并不好，现在这个林府里有得是下人，主人又是保护京城的军队首领，纵然多么舍不得，他心里明白，妹妹的生活都是光明的。
　　重要的是，李三该说的话都说了，若是强行将安华送走，她和周氏，根本没有能力阻止。
　　于是，安华就这样以为父亲终于要喜欢自己的心情下，下午，被父亲带到林府选秀去了。
　　当林府的童养媳也是很光荣的事情，毕竟长大了若是有潜力，完全就可以爬到女主人的位置，所以京城里有女儿穷人家，或是利欲熏心的富人家，都想着把自己的女儿送过去。
　　只是林府的聘告是有要求的，林府的公子年方五岁，这童养媳的年龄得在五岁以下，还要长得漂亮，最重要的，是没有病。
　　安华本来是没有多大机会的，因为来这里的孩子太多了，而且她第二天就五岁了，至于这个生辰，也是当年李三收留她的日子，要按真实的生辰，指不定已经过了五岁了。
　　只是当李三牵着安华过去报名的时候，在一片哭喊或吓得不知所措的女孩子中，安华显现出来的沉稳与内敛吸引了远在一旁观看的柳清水。
　　而且经过询问，安华的生辰八字，与林玉辰极为相合。
　　于是就这样，第二天的中午，林府来了人，一匹马拉着马车，像是一场交易一般，给了李三二十两银子后，将安华接回了林府。
　　安华第一次见到林玉辰，是在夜晚的晚宴上，童养媳等到成年才会拜堂圆房，所以这个晚宴，单纯就是为了庆祝林玉辰的五岁生辰。
　　晚宴没有其他的宾客，入座之后，管家林叔领着安华进入正堂，让她挨个问好。
　　安华低着头按照林叔的指示问安，然后抬起头环视桌子上的四人，在看到桌子上坐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时，表情发生微妙的变化。
　　这应该就是林家的公子哥，娘亲说，她是自己的丈夫，以后什么事情都要听她的。
　　可安华并不觉得她有什么特殊，除了皮肤比哥哥细嫩，穿得比哥哥好看之外，并没有什么超乎常人的地方。
　　而且因为自己来这里就是拜对方所赐，安华对她甚至有些反感。
　　“玉辰，这就是你的小媳妇，你喜欢吗？”
　　林玉辰也是在前一天夜晚才知道这个消息，她很反对，因为自己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女孩子，而且媳妇是什么，她根本就没有概念。
　　但是母亲告诉她，无论自己愿意不愿意，媳妇必须要娶回来，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而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虽然五官精致，但是看起来灰头土脸的，自己根本喜欢不起来。
　　“喜欢，娘亲选择的，玉辰都喜欢。”
　　并非真心实意的回答，在场的三个成年人却因为林玉辰的话而欣喜，这时林叔弯腰附在安华的耳边说了几乎，安华抿了抿唇，慢慢走到林玉辰的身后站定。
　　这是富人家的规矩，童养媳虽然名义上是林家的少夫人，但是在府里的地位，就是贴身的丫鬟。
　　饭桌上，一家人哈哈大乐，林烬更是为林聪说得这个童养媳提议觉得自己的儿子终于明白了一回，在桌子上，与林聪喝得醉话连篇。
　　林玉辰自然是不喝的，一边体贴的给柳清水夹菜，一边劝两个男主人少饮一些，忙得不亦乐乎，只有安华，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将别人家的欢乐看在眼里，心里偷偷地想着自己的娘亲和哥哥。
　　晚宴过后，林玉辰回到自己的房间，丫鬟端来一盆水递给安华，让她端过去给林玉辰洗脚。
　　安华只得乖乖的端过去，瞧了房门，见林玉辰坐在房间里看书，而且房间里，还有她旁边的桌子上，还有其他的书。
　　安华开始羡慕起来，她也想读书，日日夜夜的想，可是父亲根本不让，娘亲也说她没到读书年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个原因。
　　林玉辰的注意力本来在书上，听见了敲门声，也只是不在意的应了一声，可门打开了，却没了动静。
　　于是她抬起头来，看见安华端着木盆，目光盯着自己手上的书，定定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