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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矫情症的舞者(1) ...

  •   医馆里最讨厌出现的两种气味,一是烟味,由齐潇医生本人造成,二就是香水味,由这位新来的不明性别患者带来。
      牙狼捂着鼻子进病房,都被这股香气呛得晕头转向,他重重地放下餐盘,夺下病床上那人手里的粉扑:“喂跟你说了多少遍,这里是医馆,不是你逍遥自在的酒吧。”说着,他感觉要被香水味熏晕过去,迅速闪现到窗边开窗透气,深深喘息了几口,才感觉活了过来。
      “人家整天躺在床上实在太无聊了~唉这几天也不见齐潇医生来看人家,就这么一个护士,还是个哑巴,真是要把人家憋死了。”
      牙狼望着他说话从脸边抖落下来的白色脂粉,掉在被单上又被抹开,他感觉要把持不住自己想杀人的手。
      此人姓白,名叫白展基,是前几日齐潇收进来的留院患者,是个ladyboy,来看病时坐着个轮椅,好像是腿上的肌肉出了问题站不起来,齐潇给他稍稍检查了一番,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帮着办理留院照顾,然后转身就出差了三天。
      这三天,简直是牙狼十几年人生最煎熬的几天。
      他望着白展基手上不停忙活着的一堆化妆用的小玩意,将原本一张还算英俊的脸,画的跟午夜凶铃的妖精一样。
      定妆完毕,白展基抿了抿嘴唇,问牙狼:“怎么样,我美不美?”
      美个锤子。
      牙狼不愿与他多费口舌,将餐盘放下就走,这几天他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光了。
      “诶诶,小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牙狼握着门把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
      “是吗,真可惜。”白展基望向窗外的大槐树,枝头有两只雀儿在放声高歌,他看着它们,嘴角带着笑:“爱一个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牙狼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转身头也没回地走了,这人妖说出这样矫情的语录已经不是头一次了,每次说出的情诗听的人头皮都发麻,他拿出医馆的查房日记,将白展基的名字下方又打了一个对勾,冷笑一声:“可笑。”
      杀手本身就是没有感情的,感情会成为阻碍变强的一大陷阱,这是他入行杀手门的第一课。所以在他16年短暂的人生经历里,视所有恋爱中的人为软弱的白痴。
      可问题是,他如今在这里呆着又是干嘛呢,一个杀手跟着医生救治病人,简直讽刺极了。
      牙狼气恼地扔了手里的笔,肯定是因为齐潇不在,医馆里太过安静他才会胡思乱想,等过段时间,把和齐潇约定好的事情做完,两人就分道扬镳谁也不欠谁,又可以回到之前的人生轨道了。
      首先,把这个人妖给治好先!
      牙狼雄赳赳气昂昂翻起了齐潇之前做的医书笔记,不就是救人吗?能有多难,又没有什么风险,还能难得过杀人?
      参阅了一上午,牙狼得出结论,这书看不懂绝对跟他的智商无关,是齐潇的字太天女散花。
      亲身下水知深浅,亲口尝梨知酸甜,牙狼决定先放放理论,去搞搞实践。
      他先是把白展基弄到器材上扶着他慢慢做复健,无奈白展基的腰部总是借不上力气,每次只要他一松开手就软倒在地。
      牙狼甚至怀疑这人没长骨头,他提出想检查一下白展基的腿。
      白展基遮遮掩掩,推脱说辞。
      牙狼不容他拒绝,一把卷起他的裤腿,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怔住。
      他杀过许多的人,见过太多血腥的场面,可这腿上一条条狰狞蜿蜒的刀疤,还是让他惊讶了。这些并不是打杀时留下的疤痕,是一条条有纹理,切割十分明显的手术痕迹。
      白展基见他苍白面色,故意调笑着:“本来只要齐潇医生看的,这下你看到了,可要对人家负责~”
      牙狼咬了咬唇,问道:“为什么,有这么多疤痕?”
      白展基眼里未见悲欢,他轻笑自嘲般说:“因为,我想当一个完美的舞者。”
      “年轻时,也有过走投无路的时候。当时一个酒吧的老板收下了我,他对我很好,给我吃的穿的也有钱花,后来他说,店里的生意不是很好,需要舞娘来招揽生意。于是我想也没想就上阵了。我之前的身材比例很难看,一个男人想跳出女人的柔美和纤细,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去做手术整形。”
      白展基眼底里有着痛苦:“我做了大大小小不下百次手术,有时候为了手术效果,甚至省了麻药,不过付出也得到了回报,我的舞姿越来越好看了,店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我们竟成了那个城市最大的会馆,老板很开心,他有天喝醉抱着我说有多喜欢我,还叫我不要离开他,我对他说,无论我有多红多火,都不会离开他的身旁。”
      “那之后呢?”
      “之后时间久了,身子开始受不住了,有时我以为只是过度劳累,直到有天我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然后就是现在这样,我四处寻医,渴望有天能恢复起来,再回到那个地方,只要能站起来,我还会是那里最厉害的舞者。”
      牙狼听着他的倾诉,久久无言,他轻声问道:“你觉得这样值得?”
      白展基沉默了许久,他笑着摇摇头:“值不值得的,干了就不怕后悔,人如果不告诉自己很幸福的话,日子就会过得毫无滋味吧。”

      夜晚牙狼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展基的故事,意料之中地失眠了。
      无论是从男人变成女人,还是为了跳舞做手术整形,听起来都无比地荒唐,即便是这样没道理的事,白展基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并且还执着地错误下去。
      心里正想着事,忽然楼下门吱扭一声,牙狼警惕的从床上跳起来,轻手轻脚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瞄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在楼下移动。
      他悄声下楼,摸到灯开关,‘咔吧’按下,捉到了一只饿死鬼齐潇。
      齐潇被吓了一跳:“我靠,我以为你睡了呢。”
      牙狼看了看齐潇身上的脏污:“你是出去要饭了?”
      反正也被发现了,齐潇便倒在沙发上四腿一摊,嘟哝:“比要饭累多了......牙牙我好饿,好想吃面条......”
      牙狼没搭理他,转身去了厨房,去冰箱里拿了食材,手脚利索地开始烧水煮面。他想了想齐潇半死不活的样子,又多打了两个鸡蛋。
      一碗香气喷喷的云吞面出锅,躺在沙发上的饿死鬼却已经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牙狼把面条放在桌上,凑近齐潇细细看他的脸,平日里臭爱嘚瑟的人如今满脸尘土,满是倦怠。毫无形象的四肢张开,睡得十分安然。
      牙狼将手指轻轻贴上齐潇颈上动脉,指尖下强烈跳动的脉搏证实主人旺盛的生命力,如果这时候下手砍断这个脖颈,这人就永远停在睡梦里,谁还会去计较一个杀手和他的约定呢?
      只怪他自己,不该去信任一个杀手。
      睡梦里的人似乎感到脖颈痒,他用脸来回蹭了蹭那只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在梦里呓语:“小沧......回来”
      被亲到手的牙狼浑身一颤,回头反应过来,这男的在叫谁......
      他轻声问道:“小沧是谁啊......”
      齐潇翻了个身,吧唧着嘴:“唔......不是牙牙.....牙牙我想吃面。”
      吃你大爷的面!靠!在外面三天是寻花问柳去了吧!
      牙狼憋着一股气,将楼梯踩得咣咣响,兀自上楼睡觉,睡死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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