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风》人间我

5、第五章

　　江淮的心理问题，确实挺严重。

　　九岁那年，他失踪过很长一段时间。和绑票的性质很像，却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绑架，他们甚至都没有收到过劫匪的一个电话。

　　有趣的是，家里人并没有着急去找他。就像丢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有严辞日复一日问淮哥为什么不见了，两夫妻总是缄默。

　　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凌晨，江淮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他在门外断断续续的敲门，奄奄一息地靠在门框上，紧闭着眼，只有手在重复一个动作，也不知道敲了多久。

　　还是严辞肚子坏了，半夜起床听到有人敲门。很晚了，他还是知道不能轻易给人开门，就搭起凳子通过猫眼往外看，外面只有感应灯亮着，但是敲门声还在继续。

　　想了想，他转身又去主卧叫醒了江父。就看到，江淮满身伤痕地倒在地上，身上还穿着失踪那天穿着的短袖。白皙的皮肤上全是疤痕，暗红色的疤上面还渗透着鲜红的血，他吓得尖叫一声。赶忙上去扶人。

　　江父愣怔了，他没想到江淮能回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他一直是知道的，竞争对手恶意报复的戏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放弃了这个养子，尽管在一起生活了八九年。

　　他在严辞的哭声中回过神来，似乎又是良心发现，他拿起座机拨打了急救电话。江淮醒来后，他就挺抗拒住在医院，只听他一直说想回家。

　　回家后，大概就是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也拒绝和别人交流。严辞每天都会在门外陪他讲话。

　　总之，江淮他是真的尝试在一步步好起来。

　　等差不多半年后，他又开始上学了。江家夫妻两对他很好，比以往更甚，他提出的要求很少有拒绝的。

　　那天，江淮就知道，就算严辞那天看到了那份诊断书，他其实都不会太过意外，在经历重大创伤后留下什么阴影，都显得情有可原。

　　昨天晚上做的事情，江淮记得清清楚楚。他咬了严辞的耳垂，很软。

　　等到快中饭的时辰，他还是没有见到严辞。江淮陷入了一种怀疑，仿佛昨天的事只是一场梦。转眼江淮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事，轻笑了一下。

　　他肯定是被吓到了，毕竟在明面上，他们应该是亲兄弟。

　　如果他没有偶然听到江父和江母的对话。

　　他真的很平静。

　　甚至在得知了自己曾经一度被放弃，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任何不对的。养了这么多年，已经够了。

　　冬日里的阳光照射进来，江淮走到窗边将帘子拉开，罕见的，天气格外晴朗。他拨开了手机，打了严辞的电话，很奇怪的是，没有人接。

　　他简单的换完衣服之后准备出去找严辞，这小孩应该是没有带手机出门。江淮找去了严辞惯常去的几个网吧，没有见到人，到看到了严辞一群同学，见到他，一个个还掬了90度的躬。江淮抚了抚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他又去了严辞经常去的几个地方，还是没有找到人。无奈，江淮去了超市买了点严辞爱吃的零食准备回家。

　　他开锁时，感觉到家里是有人的。

　　推开门，他看见严辞面无表情的望着一处地方，眼神都是失焦的。江淮看到这里皱了皱眉，他觉得严辞看起来十分不对劲，总不至于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闹的。

　　江淮揉了严辞的头发一下，严辞没理。直到江淮做了第二个动作，他才呆呆的做出了回应。

　　江淮听见严辞木然的张嘴：

　　“哥，莫钟进医院了。”

　　“就在今天早晨，他来找了我。”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我是看着他被车撞的，身体被车撞得好远。”

　　江淮听见严辞的声音颤得厉害，他轻轻抚摸了一下严辞的脊骨。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

　　严辞的头埋得有点低，就在江淮以为他不会将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严辞低低的说出了口。

　　“今天早上，我出去晨练在路上碰到了莫钟，他说让我跟他走，我起先拒绝了他，但是他说他有昨天晚上的视频，就和他走了。我本来想好好跟他说，让他把视频删掉，但是他不听。”

　　说到这里，严辞小心翼翼看了一下江淮的脸色，想是在掂量江淮记不记得昨天的事。

　　“我觉得他很不可理喻，想到应该和他是说不清了。就想一走了之回来和你商量。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后背一声巨响，我一回头就看见他被撞了，留了好多血。”

　　江淮看他情况有点不对劲，拧紧眉问他：

　　“那你有没有什么事？”

　　严辞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看见他浑身是血，又没带手机，拉了个路人急急忙忙打120，他就被送进了医院。打电话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张着嘴在说‘他要毁了我’我和着救护车去了一趟医院刚刚才回来。”

　　江淮看他的样子确实是被吓到了，他微不可查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先吃点东西，等下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在严辞吃饭的间隙，他又说到：

　　“昨天的事我都记得，放心吧，我会处理的。”

　　去医院路上，严辞整个人心不在焉的。江淮和严辞赶到医院的时候，抢救已经结束了，他们看到了莫钟的父母，看起来是两个很有修养地位的人。夫妻两人看到严辞时，还很感激的朝严辞道谢，严辞呆住了不知道从何反应。

　　江淮打断了夫妻二人的话，开始问莫钟的情况。问道这里，夫妻两人的眼神按了按。
　　“医生说，小钟的腿，怕是站不起来了。不过应该就是明天或者后天能醒。”

　　“谢谢你能把他送过来，能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江淮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就拉着严辞走了。江淮看着他不说话怪心疼的。

　　“小辞，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严辞大概过了五分钟才说：

　　“哥，我没有觉得这件事我有错。我只是，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我不喜欢他，但并不意味我就希望他这一生就只能坐在轮椅上。”

　　“更何况，在他威胁我的时候，我倒觉得他不如真的死了才好，我不希望这样的。”
　　江淮知道，严辞挺乐观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接受罢了。他需要时间，而江淮他得给他时间，
　　在这之后的第三天，江淮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莫钟打过来的，他说：

　　“江淮，我要找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