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风》人间我

2、第二章

　　严辞用了点力道推开了他，脚步有些凌乱。因为刚才的不适，显得呼吸没那么均匀。

　　“以后不要这样了。”

　　江淮看见他的嘴翕微张开，显得有些无力。看到严辞这番动作，他笑得有些肆意，虽是笑着，却不带有什么感情。

　　“不要哪样？小辞，这些年不见，有没有想起过我？”

　　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

　　“有吗？”

　　语气听起来有几分期待。江淮伸手摸了摸严辞的耳垂放在指尖揉搓，严辞听到他慢慢悠悠的又说了一句，不过也没关系，我想你就行了。

　　严辞努力做到自己表情不变，毫无转圜余地的转头就走。

　　操，真要人命。

　　严辞转过头，红色沿他的耳根一路蔓延直下。像做过剧烈运动后留下的那种红，让他整个人有种生理上的痉挛。

　　耳垂上还留有那个人的余温。

　　两人回来时，众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有庒白注意到严辞有点神色不对，他立刻眼神不善的朝江淮丢过去一记飞刀。

　　江淮不仅神色自如收下，还有余力再送秋波，这可把庒白恶心坏了。

　　这人基就基吧，还基到他头上来了。小庒面上丝毫不慌，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转头看看严辞，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一顿海底捞完了之后，众人准备各奔东西，江淮同众人道别之后就准备走了，他笑得有些明媚，甚至还有些晃眼。他搭了搭严辞的肩，用说有人都能听到的话对他说，复盘后找他包扎一下，今天他有夜班。

　　严辞稍微愣了一下，那道声音有点麻，像电流。

　　江淮说完，没打算等到严辞的回复就已经准备驾车就走。

　　他知道，严辞一定会过来找他。荀念看着他们的眼神有点晦暗，他和江淮做过五六次，很明白这之间的暗示，说来他也不是天然弯，偶然之下和江淮约过一次，就发现跟江淮搞比跟那些女人搞有意思，顺理成章的就弯了，一点心里障碍都没有。

　　他迷恋江淮的同时，很是患得患失，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由江淮主导的。

　　两人有一次□□是在训练基地更衣室楼道的天台，只要屏息凝神，就能听到荀念的喘息，庒白就是那一次不小心看到了两个人，衣冠不整，间或听见荀念夹杂着一两句粗口。

　　后来庒白想起荀念的长相偏冷型，和严辞有一点像。荀念略微有点迟疑，他看向严辞，试探了一句：

　　“你和小淮没有什么吧？”

　　“小淮？”

　　严辞没有理他，嘲讽地朝他开炮。

　　“不需要复盘了？闲的？能拿春季赛冠军了？”

　　径直就往基地走，腿有点长，庒白他们有点跟不上。复盘完之后，他想起江淮丢给他的那张纸条，严辞看了看走出了基地大门打车，脸上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严辞找到江淮时，他正盯着什么东西出神。他开口喊了一声江医生，江淮望着他笑了笑。轻声说来了，坐。严辞盯着他穿的一身白大褂，问出了这几年缠在心中的刺：

　　“为什么要学医？当年为什么那样对我？”

　　江淮笑出了声。

　　“我当年怎么了？你不是还挺乐意接受？”

　　他介意的是江淮把自己送走，毫无理由。

　　这下轮到严辞没有了声音，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他听到江淮又缓缓说出口，他说：
　　“让我来告诉你，你觉得我们有悖人伦，是吗？”

　　严辞觉得心脏又紧了几下。记忆涌上心头，江淮，他精神方面不太好。

　　严辞初次发觉时是他读初一那年，可是父母都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经常整天不在家，也没有多余的空来管他们，所以严辞自然而然的比父母更加亲近这个哥哥。

　　他们家里家庭条件不差，甚至比一般的家庭要好很多。两个人的零花钱也挺多。

　　在初中那个阶段，严辞说不上中二，就是惯常的和一些同学混在一起去黑网吧打游戏，他那个时候对江淮颇为亲近，如果偷着去上网时被江淮抓到，他也会上一秒赔笑，下一秒装怂。

　　大多在这种情况下，江淮选择的都是视而不见，或者只是紧盯着别人搂着他的肩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叮嘱一声早点回便不再理他。

　　严辞第一次发现江淮性取向为男的时候，那一天他站在高中部门口惯常等江淮回家，他们初高中部离得并不远，严辞百无聊赖的倚在校门口，因为挺高，门卫还一度以为这是逃学的高中生，还在一旁絮絮叨叨像劝导他回去上课，严辞没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口香糖。

　　高中部放学的时候，他从人群中扫描仪似的一眼就锁定的江淮，原因无他，江淮总是被一群人簇拥着出来的。

　　等到人群渐渐分散了，严辞想过去找他，没走几步就停下了，他看到一群人中间就剩下了江淮和一个身材纤细的女生，那个人飞快的在他脸上擦了一下就离开。

　　严辞的笑瞬间僵在脸上，表情变得无比尴尬，江淮显然也瞥见了他，没管身边的人就朝他走过来，把严辞的书包拿在手上。

　　“哟，今天没去学校？一身烟味，去网吧了？”

　　严辞瞥见这一幕，当做没看见，他无意地回了一句。

　　“嗯，上课没意思，几个人开黑去了。”

　　他把注意力投向跟在江淮后面的那人，很清秀很白。

　　“你好。”

　　严辞被这道声音下了一大跳，这显然不是女生的音调，就算再怎么柔和也是男生的声音，清秀白净，却是有着突兀的喉结。

　　“你好。”

　　严辞声音听起来有点呆，没有过多的把注意力停留在那个人身上，由于身上少了书包的重量，他双手屈在胸前，侧过脸问江淮走不走。

　　江淮淡淡扫了一眼那人，他就和两个人简单说了一句再见。他俩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肚子的疑惑，他没有问出口，毕竟这事，他虽然好奇，但是得江淮自己愿意和他讲才行，他便也没放在心上。

　　回家后，家里显然是没有人，严辞准备回自己房间和约好的人开黑，他刚准备进房间。
　　“小辞，我喜欢男生。”

　　他听到后方江淮轻飘飘的声音，灯光照在脸上显得不怎么真实，江淮靠在门框上，垂着眼，显得些许疏离。严辞愣了下，他本来忘记了这事，听到江淮这样讲也没有什么惊讶了，他努力将自己的情绪调的平常。

　　扯着脸向江淮笑笑，轻声说道：

　　“知道了，哥，打游戏去了，他们在喊我。”

　　“去吧。”

　　江淮的脸色显得晦暗不明，唇色殷红却没什么笑意。

　　他盯着严辞房门口那条细细的缝，过了十几分钟才走到房里将门关上。他是故意让严辞看到的，只不过，最开始他不知道那个人会亲上来，后面就没有什么解释的了，这给了他一个契机，小辞，总是要知道的。

　　严辞有点手忙脚乱的将电脑开机，他的脑子现在是不太清醒的，被刚才江淮的坦白打了个措不及防。江淮怎么可能呢，他有点担心被爸妈知道的后果。

　　甩了甩头，他看见好友框里蹦出来一行字。

　　[辞哥，快上我的车，不说了！]

　　他点进了英雄联盟首页面，见到许昭给他私信框里疯狂弹字。

　　[辞哥，救命，快点拉我！黄毛那个傻逼拉我上他的灵车俯冲铂金了！]

　　[我真的被整吐了，他选了整整五局亚索，把把泉水挂机。]

　　[我得跟他说，快点把他妈藏好！]

　　严辞看到许昭的激情发言，便进了车队，看着队友pick英雄之后，他补位只有辅助位是剩下的，看完阵容，他选择了锤石，算是他为数不多会玩的辅助英雄。

　　出完装，便跟着去了下路。他今天打游戏有点心不在焉，插完眼之后看了一下视野，发现河道没有人过来gank，然后再公屏打了一行字。

　　[稍等，马上回来。]

　　他翻开抽屉，在里面翻出了一包烟。他吸得很少，嘴里叼着的烟环在脸上满面都是，他扫了一眼公屏，己方的中单已经对他激情开麦，无非就是你个菜逼，你妈没了，你全家生不出儿子一类的话。

　　严辞盯着那句你全家生不出儿子那句话愣了愣，弹了弹手上的烟灰。刚准备对喷，就看见许昭那货在公屏上刷。

　　[？兄弟，你有必胜的决心吗？]
　　[？兄弟，你有必胜的决心吗？]
　　[？兄弟，你有必胜的决心吗？]

　　严辞看了笑一笑，别人可能不知道，许昭同他征战多年早就熟知他嘲讽技能满格。严辞切了屏，看到对面打野和中单蹲在己方蓝buff草丛出，他横生一股恶意。

　　[妖姬你去蓝区看看]

　　己方打野是红开的。

　　中单拿着一手诡异妖姬，头也不回朝蓝区，脚步略显猥琐。

　　屏幕中突然弹出来一血，妖姬被人蹲了，他屏幕上全是问号，来自魂锁典狱长。

　　[？魂锁典狱长提示你往后撤。]
　　[？魂锁典狱长提示你往后撤。]

　　他恼羞成怒开始狂喷，严辞没理他，烟尾忽明忽灭。最终游戏还是输了，严辞觉得没有意思，便敲了许昭一下下线了。

　　[？？？？？？？]

　　消息框里全是许昭发来的问号。

　　严辞觉得有点烦躁，脑子里全是那个女装亲江淮的画面，他觉得自己有毛病，可能更多是有一点好奇的。

　　他把烟抽完，看了看垃圾桶里的几个烟头，又闻了闻身上有没有烟味，他下意识的认为江淮应该是不喜欢这个味道的，他跑到浴室冲了个澡，在门外徘徊了几下，敲了敲江淮房间的门。

　　“哥，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