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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哑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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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我们换条路回去吧。如果非要走这里,我宁死也不受辱。”霍青桐咬着下唇,目光凄楚而坚定。
哑奴想了想,将自己的衣袖扯下一块,正要往霍青桐眼上蒙去,忽然想起什么,将衣袖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
他是怕自己的衣服有味道,怕霍青桐不喜欢。
霍青桐道:“没关系的,谢谢前辈。”主动拿过衣袖绑在眼睛上,“前辈,你虽然看起来很凶,但真的是个好人。”
哑奴将霍青桐送回来,又拿来了几盘热菜,其中便有秦妈白日说的玛瑙海参。名字好听,卖相却不好看,像一颗被拉长了的苍耳,吃起来倒是味美醇厚,滑而不腻,霍青桐竟把整一盘都吃完了。
是夜,霍青桐从睡眠中惊醒,好像是哑奴下楼的声音,他住在第三间房间里。哑奴看起来高大威猛,之前上下楼梯却是悄无声息。这次怎么这么大动静?
哑奴点了油灯,果然,如往常一样,阴鬼大人坐在他往常坐的那张椅子上,摆着往常一样的臭脸。哑奴知道,自己要如往常一样去找秦妈回来。但此刻他有些担心,霍青桐还在楼上,若是被阴鬼知道了,以他往常的好色行为,她是十分危险的了。
哑奴比划了几个手势,问阴鬼要不要去店里。
阴鬼道:“有新来的姑娘吗?”
哑奴摇摇头,阴鬼道:“不去,玩腻了。”
哑奴有些担心,但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霍青桐尽量让自己的故意平缓,此时功力受限,耳力也大不如以前,听不到楼下那人的动静。
阴鬼喝着茶,听着前院的欢声笑语,忽然心生感慨,“老了啊!”这当儿,他忽然听到了人的呼吸声,“楼上的朋友,下来喝口茶?”
霍青桐闻言一惊,默默盘算应对之法。
阴鬼侧耳倾听,阴森一笑。
“阴鬼大人,让您久等了。”秦妈举着灯笼一人回来了。
“枝枝有客人在?”
秦妈面露吃惊之色,也静听了一会儿,掩嘴笑道:“是那只小白猫,我去把它抱下来,阴鬼大人一定会喜欢它的。”
阴鬼看着秦妈上楼,忽然问道:“哑奴呢?”
“前院有个客人闹事,颇有些武功。”
秦妈推开门,只见霍青桐抱腿坐在床头,长剑放在一侧,她做了个“嘘”的动作,走到霍青桐面前,长袖一抖,竟从里面跑出来一个通体雪白的小猫来,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极其可爱。
霍青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小白猫,秦妈又将长袖一抖,霍青桐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侧头睡着了。
阴鬼听着秦妈上楼,进了第一个房间,接着有个东西落在了地上,秦妈快走两步,楼板上不再有那东西的动静。秦妈关上门下楼来,怀里抱着一只白猫。
阴鬼道:“数十年来,我还没有踏上这楼梯,无缘看看枝枝的闺房啊。”
秦妈道:“大人若想上去,没人拦得住。是大人信守承诺,这也正是枝枝最敬重大人的地方。”
阴鬼道:“你知道我言出必行,便以承诺为理由,可真是聪慧的枝枝啊。”
秦妈现在阴鬼面前,摸了摸怀中小白猫,“大人要抱抱吗?前些日子我在门口捡到它,这么可爱,它妈妈怎么能不要它呢。”
阴鬼没有去抱,只是伸手摸了摸小白猫的背部,猫咪扭动一下头部,“喵呜”叫了一声,其声软糯,似乎在说:“别摸我,我要睡觉呢。”阴鬼一直板着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容,忍不住又摸了两下,小白猫转过头来,“喵……喵”叫了两声,比之前稍大,似乎在抗议。
阴鬼哈哈笑起来,“这是个小尤物。”
秦妈坐到阴鬼对面,“大人今夜前来,可是有要事?”
阴鬼道:“富贵那边已经办妥,一切照计划行事。”
“好。”
“不过我近期要离开一趟,行动听富贵的。”说罢阴鬼叹了口气,“委屈你了。”
秦妈摩挲着怀中小白猫,半自嘲半娇嗔道:“有什么委屈的,比这更委屈的也不是没经历过。”
“我跟主子说过了,此事一了,你们就归隐山林吧,你为大清已经付出太多了。”
秦妈淡淡一笑,看向外面的月亮,“多谢大人。”
林隐尘跟韩钰、木瓦兹和林郁回到租住的小房子,霍青桐不在那里,大家担心她一个孤身女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出事,便分头去找。
时已入定,四里八乡一片寂静。
林隐尘和韩钰再一次来到刘家沟,敲开了刘苍刀的门。
“帮主,夫人,请进。”自从林隐尘答应做帮主后,刘苍刀的态度尊敬了不少。
韩钰道:“我义女不见了,想请刘大哥帮忙找找。”
林隐尘不好意思道:“实在对不住刘兄,我说我们敲门一家一家去问,但内人担心女儿,定要请你帮忙。”他打心底里是不愿意寻求刘苍刀帮助的,太没面子了,但是没办法啊。
刘苍刀道:“一家一家问,那得到什么时候。等一下!”他从厢房里拿出一个锣子,梆梆敲了两下。“帮主,有小姐的画像吗?”
韩钰道:“没有,但我可以画。”
“刘哥,啥事儿?”
很快刘家沟的村民便来了,扶老携幼,看着是全村出动,都围在刘苍刀家门外。刘苍刀拿着霍青桐的画像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花婶大声道:“见过,见过!下午她还来我家了。”
韩钰急问道:“后来你又见过她吗?”
花婶道:“见过啊,你们都在院子里,她就在这里偷听,我觉着有趣还跟她站一块偷听了会儿。”
韩钰追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回去了,她还在这里。”
韩钰道:“不对,那她怎么就丢了呢?”
花大婶杏目圆睁,“咋的,你怀疑我们村儿的人?”
她这一说,便有村民不乐意了,“这位朋友,你怀疑我们可得有证据啊。”
这时忽然一人叫道:“那里,快看那里!”
众人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刘苍刀家大门的门楣上有一团白东西。刘苍刀举着灯笼,脚尖在门框上一点,飞跃而起将那白东西抓下来,是个纸团。
纸团展开来,还包了一只小巧的绿玉坠子,韩钰一把抢过来,“是青青的耳坠,”纸团并无一字。
韩钰一把抓住林隐尘的手,“大哥,怎么办?”
林隐尘也不知道怎么办,紧紧握住妻子的手道:“别慌,会有办法的。”
刘苍刀阴沉着脸道:“刚子,你清点村东人数,大强清点村西,看看村里但凡有点儿身手的人是不是都来了。”自家门楣上被人插了东西都没有发现,让他这横行一方的乡霸脸往哪儿搁。
人群中一人道:“刀子,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啊。”
刘苍刀拱了拱手,“诸位担待些,人是在我们村丢的,最好不是咱们自己人干的。但也保不齐哪个后生小子或者壮年孤汉比如龙哥这样的,见色起意。”
龙哥就是刚才说话那人,他上前两步,“壮年孤汉,见色起义?说的可不就是刀子你吗!”说罢哈哈大笑起来,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刘苍刀手一伸,龙哥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便被揪起了衣领,脑门上又挨了好几拳。刘苍刀心里恼着呢,自认也是村中一霸,这龙哥却在帮主面前跟自己作对,真是找死。
这时刚子和大强已清点好了人数,“人都到了。”
刘苍刀道:“大家伙儿听好了,这夫妇俩是我的朋友,他们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的事儿就是刘家沟的事儿,日后谁看见了这位姑娘,麻烦立即来告诉我,若是有隐瞒不报或者参与更严重的行为,别怪我不顾同村情谊!”
人群中有个年轻人道:“刀哥放心,您平日里罩着我们,这事儿我们一准儿上心。”
林隐尘仔细看着纸条,面露忧色,“老刘,让大家回去吧,这么晚了,请诸位谅解。”又对花大婶道:“这位大妹子,请你留下来,你是最后一个见到青青的人,我们有几个问题要请教。”
倪秋被吵醒后站在堂屋门口看着,霍青桐丢了自是不管他事,但还是要表现出一副热心肠来。
韩钰道:“妹子,你住在村口,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有发现可疑的人吗?”
花大婶道:“没注意,我回去就拾掇东西了。”
林隐尘问:“那你从这里离开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花婶不高兴了,“咋的,还是怀疑我啊。”
刘苍刀道:“花大嘴,你就说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就可以洗脱怀疑了吗?”
花大婶道:“那姑娘多水灵啊,她丢了我也觉着可惜,你们好好问就是了,跟审犯人似的。刀哥,我完全是看在你的份儿上啊。”
刘苍刀不耐烦了,“行了,别磨叽,快说!”
花大婶只能道:“后来我就回去了啊,装了一牛车的棉花和小麦,拉到城头那里交给甄府的人了。昨儿个我去城里赶集,甄府说要买我家一些干货,刀哥也知道,我家的棉花小麦特别好,每年都往城里大户人家送呢,酒楼也要我的麦子,酿酒和……”
韩钰打断她的话,“那在路上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碰见崔营的癞头骑着驴子,很可疑,他哪里来的钱买驴子。”
林隐尘知道再问问问不出来什么,便让花大婶先回去。
刘苍刀道:“她平日里爱嚼舌根,大家都叫她花大嘴,说的话半真半假,总要添油加醋一番,也藏不住事儿,不识字不会写字。绑架小姐的事儿应该做不出来。”
林隐尘已经看着纸条很久了,他将纸条摊开在桌上,“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指着纸条右下角道:“你们看这里,三个点,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当年的叛徒,也就是吴兴仁。”那里点了三个黑色小点,像是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