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后传之塞上曲》墨云散

26、熟人钱秃头

　　心砚看着木瓦兹一手捏着脖子嘴巴一张一合，一脸惊恐，妈呀，大叔在学女人说话！
　　门外那人又道：“表妹，刚才是你喊的吗？出什么事了？”
　　“是我喊的。做了个噩梦，吓死我了。”
　　门外那人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表妹，我还是进去看看你吧，总不放心。”
　　“不要。”木瓦兹竟然扭了扭老腰，颇为害羞道：“我都在床上了，没事的，表哥你回去吧。”
　　“好吧，害怕的话就别灭灯了。”
　　木瓦兹松开手，得意地朝心砚眨了眨眼睛，心砚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这“武功”不错啊。
　　那女子的眼神又黯淡下去，此刻她真希望表哥是个是个浪荡子，管他三七二十一闯进来啊。她觉得很恶心，被一个老变态欺侮，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木瓦兹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渐渐归于寂静，才又道：“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林大侠的下落，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她的嘴巴被塞住了说不成，取出来又怕她大喊大叫，这可如何是好？
　　心砚道：“大叔，不行咱们换个人问吧，这个姑娘太凶了。”那眼神看的我心里毛毛的。
　　木瓦兹叹了口气，“好吧。”人生头一次绑人就这么失败，他心里很有挫败感。
　　二人将那女子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本来想把她打晕的，又觉得她凶巴巴的不配合实在惹人生气，就把她放那儿，叫她瞪着眼珠子瞪到天亮。却不想他们两个男人深夜闯入女子闺房，人家怎么会当他们是好人。
　　霍青桐和陈家洛是往汗府的中心位置而去，最好能找到那速本人，从他口中打探消息。大汗府第果然极为豪华壮观，墙里套着墙，一层又一层的院落。两人一路过去，一间间房看过，没有找到那速，倒是先找到了书房。
　　书房也好，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两人撬了窗户进去，书房很大，布置简单，一面有两个大大的书柜，一张办公桌，另一面有一扇落地屏风，一张茶几。
　　两人搬了一摞文书放在地上，用火折子点了油灯，翻开文书来看，多是用满文写就，再不就是蒙文和回文，陈家洛看不太懂，便到窗户边望风。霍青桐蹲在地上一件件浏览过去，看完一摞搬回去再搬下来一摞。
　　忽然陈家洛道：“有人来了。”纵身过来将文书放回原位，霍青桐吹灭油灯放回办公桌上。这时便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陈家洛当下拉起霍青桐跃到另一面，刚在屏风后面站好，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便开了，原来门没锁？陈家洛和霍青桐不由哑然，早知道开门进来了，哪里用得着吭哧吭哧翻窗户？
　　有两个人闪身进来关好门，轻声轻脚走向书桌。
　　霍青桐侧了侧身，方才陈家洛几乎是将她拦腰抱过来，手还搭在她腰间。霍青桐有些羞涩，也有些尴尬，侧了侧身，陈家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便将手放下。
　　一人站在陈家洛方才的位置，一人走到书桌边，将小油灯和文书放在地上，竟然也开始翻看起来。
　　嘿，同样的方位、同样的动作，这两人竟是“同道中人”？
　　陈霍二人屏气敛神，定睛瞧去，竟然是老熟人钱秃头。他不是护送福康安回京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钱秃头匆匆翻看着，忽然窗口望风那人道：“不好，好多人！”钱秃头将文书和油灯往书桌上一放，到窗口向外看去，只见黑夜中竟然有两队人静悄悄向书房而来。钱秃头脸色一变，低声骂道：“该死！上当了！”
　　陈家洛和霍青桐的目力足以夜中视物，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看出来钱秃头的背在一瞬间僵直了。
　　先前在窗口望风的人道：“二哥，怎么办？”
　　钱秃头低声怒喝道：“别吵！”嘴角抽动了两下，喃喃道：“那速这是做好了套子等着我们钻进来啊。”
　　望风那人道：“二哥，人越来越多了，你看，弓箭手都来了，我们赶紧走吧。”
　　钱秃头冷笑一声道：“怎么走？只怕我们一出去就被射成了刺猬。”
　　望风人不甘道：“藏起来吧。”看了一眼这书房，自己也摇摇头。
　　钱秃头道：“是我们小看了那速，我在他身边十几年，自以为取得他信任，却做了这局中之鬼。只恨不能把他谋反的证据交给圣上。”
　　书房外还是没有动静，夜很静，士兵们大气不敢出，听得到风拂过植物的声音。钱秃头两人脸色铁青，陈家洛和霍青桐屏气凝神。
　　望风人突道：“二哥，你功夫好，一会儿我缠住他们，你趁机逃出去。我家里人就拜托你啦。”
　　钱秃头一愣，苦笑一声，还没说什么，忽听静夜中有人轻笑一声，接着一个低微却清冷的声音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屏风后转出一个女子来，钱秃头不由奇道：“霍青桐？”
　　为了行事方便，霍青桐去了翠羽，换掉黄衫，穿的是夜行衣，越发显得他肤如凝脂，莹白如玉。
　　那望风人一惊，霍青桐？天山英雄，传说中的霍青桐哎，他可从没见过，不由走了两步，想要看清霍青桐。
　　钱秃头阻止他道：“对翠羽黄衫不得无礼，陈总舵主也在啊。”
　　霍青桐看向窗外，“他们在等什么呢？是等你们主动出去，还是等幕后之人发号施令？”
　　便在这时，门外亮起了火把，刷一下整个院落都亮起来了。
　　霍青桐道：“钱大侠，我帮你脱离困境，你替我找一个人，这交易可做？”
　　钱秃头忽然哈哈一笑，“陈家洛、霍青桐二人深夜闯入府，我来此捉拿，何来交易之说？”
　　霍青桐笑道：“钱大侠难道不知，那速大汗与我木部一向交好吗？我二人今日前来，便是受那速之邀共商大事。”
　　钱秃头一怔，以前那速和木卓伦来往不少，而且霍青桐是木部公主，而陈家洛是红花会舵主，那速如果想要谋反的话，联合他二人是很有可能的。
　　忽听门外一人用汉语道：“钱二哥，我知道你在里边。事已至此，你还是自己出来吧。”顿了顿，那人又道：“不然，你可就要万箭穿心了。”他的汉语并不标准，听起来很是怪异。
　　霍青桐又道：“你听，那速本来就对你生有疑虑，坦白说吧，我们两个今天晚上到这里来那速并不知。倘若你说是为了捉拿我二人，我们却抵死不认，你猜那速会信谁？”
　　陈家洛何其聪明，在一边接着道：“那速处心积虑做了这个套子，就是想置你于死地。你有自信今日能活着走出去这座府第？”
　　门外那人这时不再说话，似乎是等待钱秃头做出最后的抉择。
　　钱秃头问：“那你们两个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霍青桐道：“我不想挑起战争，我们木部损失惨重，即使赔上所有人的性命又有什么用？”
　　陈家洛道：“没错，红花会是要与清廷作斗争，但我们的斗争绝对不是建在这么多无辜之人的生命和鲜血之上。”
　　钱秃头默然思索，望风人点头道：“有道理。”被钱秃头一个瞪眼，吓得缩了脖子，不敢再说话。
　　片刻，门外那人又道，“钱二哥，如何？你若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顾昔日的兄弟情谊。”
　　望风人从窗口看出去，“二哥，他们围上来了。”
　　此刻，这间小小的书房已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钱秃头和他的同伴可是插翅难飞，自然，霍青桐和陈家洛也是。
　　钱秃头狠狠哼了一声，似乎做出了平生最难的一个决定，“交易是什么？”
　　霍青桐松了一口气，“钱大侠智谋过人，就按你之前所说是为捉拿我二人来，只不过咱们演一出苦肉计，我们助你得生，止于往后你是走还是留，那速信你还是不信，要看前辈自己了。当下你要帮我们找到这个人。”霍青桐拿出林隐尘的画像给他。
　　钱秃头看了一眼，“这个人我还真见过。但是倘若我言而无信呢？”
　　霍青桐幽幽道：“那只能怨我看错了人，可是在我看来，钱大侠赤胆忠心，自有江湖义气，当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钱秃头还未言语，望风人便道：“那是，我钱二哥一向重诺，是个响当当的英雄好汉。”
　　这一次钱秃头没有训斥他，还在沉思这笔交易。
　　哈克木已等了半盏茶时间，他能听到书房里有说话声只是听不清，他猜测是钱秃头在跟麦基德商量。平心而论，他对于要杀钱秃头是很遗憾的，当初钱秃头被朝廷流放至此，父亲看重他一身武艺，招了他做护院，自己跟他也学了些功夫。而麦基德嘛，叛徒一个，必须杀之。
　　忽然，书房的门开了，一人朗声笑道：“怎样？你一心报恩，人家一心除你，岂不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