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住个胆小鬼》何咚咚

4、第四章

　　有了这样一个意外消息，两人对一班除了将男神许莫的列为关注对象，自动加入了程雯雯、段菲二人。
　　程雯雯很容易认识，她是一班学委，年级前十。教学楼下面用来鞭策学生马不停蹄过独木桥的优秀学生红榜单上，就有程雯雯。
　　“长得还不错。”李昭捏捏下巴，“学习还挺好。”
　　“特长：芭蕾、小提琴。”林耐继续念。
　　“哟，全区中学生英语竞赛第二名！”李昭接着。
　　“好厉害！”
　　“甘拜下风。”
　　“嗯。”林耐点头。
　　“小奶奶，你没去表白还是有道理的。”李昭拍拍她的肩，“继续保持啊，距离产生美！”
　　林耐不想被男神回复“不好意思，喜欢谁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请让开，谢谢”的保险方式就是，永远都别去表白。
　　“要不，等到毕业后吧！”李昭心思活络，“毕业了大家也见不着面，拒绝也没事，算了却自己的心愿，顺便还能感谢男神三年对你的精神支持呢！”
　　李昭明显忽略了另一种可能。
　　“我就不能和男神考进同一所大学，再续前缘么？”
　　“也行，”李昭勉为其难同意，“这样梦还可以做长点儿。”
　　高三第一次月考，林耐私下铆足了劲头。竟和男神分到同一个考场，趁着答题的空隙频频偷瞄斜前方的背影。监考老师实在忍不了这副“预谋作弊”的嘴脸，漫步过来，阻挡了她试图黏在许莫身上的视线。
　　林耐偷窥无望，认命低头写试卷。高一分班时，为了能和男神分在一班，每日挑灯夜战，咖啡喝了不少。无奈学校分班制度改革，不百分百按成绩，只把高一班级拆分整合，完美错过与男神同班的机会。高二时，打听到男神参加的社团，马不停蹄的去报名，却被社团告知已满额，不再接受新会员。高三，可算迎来了跨近男神第一步，居然是不能讲话的考场。
　　罢了，她在试卷上誊写答案，男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还是要保持一颗正经的追偶像的心灵。
　　理综考完，还有一门英语。许莫英语是弱项，听力有些吃力。林耐发现，他遇到难题时，会不自觉的用手揉捏耳垂。这个小动作在她心里无限放大，自动截成一张GIF动图，滚动播放。
　　“嗯哼。”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清请嗓子，揭开保温杯盖子喝了口菊花茶，林耐做贼心虚的低头。
　　可能是男神与我同在，心理暗示太大。林耐本次考试有如神助，下笔顺畅。往昔有些模糊的化学公式，都是小菜一碟。
　　李昭提前交了卷，在下面花坛边吃棒棒冰。林耐下去寻她，李昭从旁拿出一根递给她。
　　“我这次班级前五没错了。”李式自信。
　　“那我提前祝贺你。”
　　“客气。”
　　两人吃完，正要走，后方有人上前叫“李昭”。
　　“班长，有事？”
　　班长面容姣好，简直完美女神。这样大的太阳，林耐自己眼睛都眯着缝瞧人了，班长还能对抗强光，控制自己面部表情在人前闪耀。
　　“上周五，你不是值日么，班级评分出来了，扣了5分，按道理这周应该还是你。不过，我知道你周五要去上绘画课，其他人也都有事。我来问问你，要不你和我换了，今天你做，周五我替你一次。”
　　李昭不说话。
　　“你看，这样可以吗？”班长试探的问，带着小心翼翼。
　　“谁让你换的？”李昭不耐的问。
　　“你别误会，我是看你周五。”
　　“谁不知道咱们班长大人这周五要参加区里的校园主播选拔，非得这次上赶着和我换？”大战一触即发。
　　“李昭，你想多了，”班长急红了脸，“我真的就是想帮你。”
　　“林子阅，用不着你好心，把你的戏留给那些傻缺看吧！”李昭不是放了狠话就跑路的人，相反，她更在意自己的语言攻击是否对敌人有足够杀伤力。
　　林子阅话不出口，泪先流，“你，”她可怜巴巴的故作坚强，“我只是在同学的立场为你着想，你一定得这样说话吗？”
　　考场出来的人渐渐增多，三人杵在教学区正门口，太过扎眼。林耐扯扯李昭，对林子阅说，“班长，你别怪她哈！她的那份闲心我给她担着，你先回去洗把脸。”
　　李昭不多言，也不想给众人围观，拉了林耐就走。
　　“她拍电视剧呢，那么多戏？”李昭愤愤不平。
　　这不是两人的第一次交锋，林耐次次目睹柔弱班长在与霸王花决战中被KO掉。恩怨牵扯可追溯到小学，李昭在这长达十年的交锋中，从未有败绩。如果吵架有奖牌，这会她身上挂着，口袋塞着，就差头上别几块了。
　　林耐回教室，拿了两人的书包。李昭发泄般买了一大袋零食，在校门口候着。
　　“你还吃啊，不减肥了？”
　　“减什么减，没见到敌人都杀到家门口了么？”
　　于是林耐被拖着去了李昭家附近的公园，她拣了根青柠味的棒棒糖消磨时间。李昭戳了盒旺仔，窸窸窣窣的又去拆薯片。
　　百无聊奈间，林耐望见前方似乎有道熟悉的身影。
　　“李昭，快，”她扯过李昭，指着那人，问，“是不是我眼花，那是许莫吧？”
　　李昭凝神看，“还真是。”
　　许莫没穿校服，换了卫衣运动裤。
　　“和他一块打球的是谁？”李昭问。
　　“不认识，”林耐兴致盎然，只关注着许莫，“许莫家离你家很近么？”
　　“我又不是百度，你问我？”李昭此时什么兴趣都提不起来，一盒小牛奶见底，又戳一盒，“但我记得我家附近有个别墅小区，说不准他家就在里面。”
　　别墅？林耐咋舌，成绩好，长得好，家境好，完全是言情小说男主的标准配置，令我等凡人高山仰止。
　　有了许莫的个人表演助兴，林耐立即感觉时间以光速在流动。一眨眼八点半，路灯全开，许莫和小伙伴收兵回家。
　　“咱也走吧？”
　　“重色轻友！”李昭挠挠蚊子咬过的地方。
　　林耐上了公车，在一晃而过的马路边再次见到许莫。她顾不得遮挡，从车厢中间扑到窗户那侧。
　　许莫不察，灌了半瓶水。身边的同伴似有所感，抬眼看向斜侧。林耐同他视线相撞。很快，她滑向许莫，直至公车行远，那个身影越来越小。
　　许莫拧紧瓶盖，瞥了眼同伴，“看什么呢？”
　　“没。”同伴态度冷淡。
　　林耐下车后在超市买了瓶男神同款矿泉水，男神有点奢侈，选的水单价快二十。
　　开门后发现，林素梅鲜有的在晚饭前洗澡。林耐用手捏了条油炸小酥鱼叼在嘴里，解下书包，推开房门。
　　“嗝。”
　　来不及吞下的小鱼卡在喉处，抬起的脚掉在半空中。
　　房里有人！
　　她看到锈迹斑驳的窗户前，窗纱浮动的明暗间，坐着位邪魅的大叔。那人仿佛凭空出现，降临在书桌。修长的腿搭在桌边，一手按着桌角，一手抵摊着她的笔记本。俊逸的脸，仿佛定格住了她周身的时光。身上的绸缎睡衣，在光影下流淌着别样的色彩。
　　“咳，咳，”喉咙刺痛，林耐赶紧生咽下去，“叔叔，您是我妈，嗯，给我找的继父？”
　　“不是，”大叔倏尔傻子般的笑了笑，“我是你未来的丈夫。”
　　“咳咳咳咳。”回答他的是剧烈的咳嗽。
　　林耐弓腰捂着嘴，被这一玩笑咳的胆颤心惊。“大叔，我可以告你猥亵未成年，”她脚尖微转，手扶在门把上，“我妈怎么会把你这种人带回来？”
　　压住门把，嗯？压不动！
　　“嗯，”大叔挠挠鼻尖，“不信我？”他站起身，林耐清楚看到他起身呈显模糊的双脚。
　　“你干嘛？你别过来！”林耐贴在门上，转身喊，“妈，林素梅，快开门！”
　　“喊什么喊，”林素梅闻声从外开门，“老鼠洞不是都堵了？”
　　林耐哪管那么多，奔进她怀里，颤颤巍巍示意房间。
　　“妈，是鬼，鬼又来了！”
　　林素梅霎时绷直背脊，顺手抄了把椅子，挡在她身前。
　　“不怕，不怕啊，林林，”她防备的往里探头，屋内干干净净，空无一人。“在哪，鬼在哪？咦，没什么呀。”
　　听到林素梅说没什么，林耐也是一瞧。只一眼，灵魂差些离体，书桌前不就是那“色鬼”么？
　　“咱妈应该看不到我。”大叔继而走上来，林耐矮下头，盯着他，“别怕，我不会害你。乖，听话，让妈妈先去休息。”林耐使劲摇头，他假作凶狠，“你知道，但凡是鬼，生气起来总是很恐怖的。”
　　林耐绝望的瞪大眼睛，随即似下了决心，扭头对林素梅说：“妈，”嗓子还抖着，“我刚才，刚才看错了，”故作镇定，“没事了，我换身衣服去吃饭。”
　　“真没事了？”林素梅颇为怀疑。
　　“没事了，”林耐安慰她，“你接着去洗澡吧。”
　　“行，”李素梅搁下椅子，“有事知道叫人。”
　　林素梅一走，房门再次被锁上。林耐贴着墙角，始终不肯挪动半步。
　　“你有什么心愿未了，说吧，我能帮的尽量帮。”她回忆上次做的小笔记，想起这些带着执念的鬼，总是有未尽的憾事。
　　“我的遗憾？”大叔鬼回到她日常写作业的活动椅坐着，慵懒的神似要吸人精魄，他勾勾手指头，“你，自己过来。”
　　“欸。”林耐不敢违抗，怕他一个生气把家闹成凶宅，抖抖嗖嗖的移过去。
　　“你真不认识我？”大叔鬼显然不满意她的反应。
　　“我，我不追星。”这么大年纪，还嫌自己不认识他。难道，死前是某位知名艺人？
　　“哼，”两人相距半米，大叔再次提醒，“我是萧为。”
　　“萧为？”快速检索姓萧的明星，“不，不认识。”
　　“你还真是，”大叔鬼双肘撑在左右膝上，乍一眼看上去，像垂头丧气小学鸡，正接受大失所望班主任的拷问。
　　“大叔，有遗憾我一定会帮你的。我懂的，做鬼不容易，你放心，以后每逢大年初一，鬼节清明节，国庆圣诞节，我都会给你烧纸钱。”林耐双手合十，“你没老婆对不对，我亲自去给你挑一个烧给你，”大叔鬼神色不明，“那，五个？唐宋元明清各来一个？还有，那个什么，别墅手机，我都给你配齐，怎么样。保证你鬼生得意，安详晚年。啊，呸，安详阴间幸福生活，”最后犹疑的加上，“好不好？”
　　“林耐，”大叔鬼凑上前，似要咬她，“我可是你老公，你就这么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