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住个胆小鬼》何咚咚

14、第十四章

　　薛热的转学意味着李昭的幸福生活结束了一半，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初中部和高中部的用餐时间原是错开的，薛热一个劲儿往李昭跟前凑。林耐吃饭的空隙问，“你弟弟是不是憋着坏呢？”
　　李昭森然道，“那我就上断子绝孙腿。”
　　薛热默默夹紧双腿。
　　他是靠成绩进的一班，性格又好，短短一周，在班里混的如鱼得水。有时一块吃饭，还能碰上有溜下来买东西的同学和薛热打招呼。自高中后，李昭很少在林耐跟前说过薛热，大多都是在吐槽廖琴若。
　　“你平安夜有什么安排？”李昭问。
　　说起平安夜，林耐马上想起大叔鬼交给的任务。她不太想做，眼见规定的日期快到了，林耐还没能从中想明白这事的目的。萧为本就不喜自己走近许莫，屁颠屁颠的特地去宣战似的，说要给许莫告白，这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么？何况，还涉及到林素梅。
　　“应该没什么事。”她说。
　　“要不，去我家吧，”李昭说，“你好久没去我家睡觉了。”
　　“也行，”林耐掏出手机，“咦，今天都十九了？”
　　“你□□未读怎么那么多？”李昭下巴抬了抬。
　　标红的数字，1。林耐上学期间都是静音，吃饭时也没顾得上看一眼。她点进去，显示发信人是许莫。是他整理的部分笔记要点，电脑做的图，单给她发了一份。
　　“你和男神现在还聊学习呢？”李昭恨铁不成钢。
　　林耐想起萧为凶神恶煞的态度，“幸好只有学习。”萧为那一通教训，也叫醒了装睡的她。至于大叔鬼所说的交换条件，得，放弃，不要有什么好奇心。
　　她编了几个字，转来删掉。李昭一把抢过手机，双手开始打字。
　　“你别乱来，”林耐去抢，“手机给我。”
　　“别急别急，”李昭不知发了句什么，那头似乎很快回复，她迅速删掉前面发送的句子，“喏，给你。”
　　林耐急忙去翻，只有许莫回复的那句，“嗯，你说得对。”
　　“你发了什么？”林耐蹙眉问。
　　“当然是你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咯！”
　　完蛋，林耐扶额。“李昭，你给我过来，看我今天怎么打残你？！”
　　李昭哇的一声，笑着跑远。
　　林耐忐忑不安，之后又缠着李昭问到底是发了什么。李昭牙关紧闭，就是不说。好在许莫后面也没再回复，林耐自我安慰，甭管是什么，当啥也不知道。
　　电话那头，酣睡中苏醒的萧为，撑着睡眼惺忪的脑袋，漫无目的的扫下四周，许莫不在。眼前一顿，视线停留在许莫那只停留在聊天界面的手机上。
　　你长得真帅。
　　嗯，你说得对。
　　......
　　十九日，林耐在伏在桌上眯了会，大脑皮层兴奋，一下睡不着。随意点开手机，一则陌生号码的短信发过来。
　　今晚七点，来公园篮球场，萧为。
　　......
　　什么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不就是吗？林耐捧着手机，脸埋进臂弯。她都放弃了这个任务，却是我不去寻山，山便来寻我？
　　老虎头上有虱子吧？非得找人揪撮毛！
　　先过去，只要她管住嘴，不去刺激那个神经病，顶多就是和他打会嘴仗。尽量不理他的不当发言，提到许莫就和他打哈哈，这样总是没问题吧！
　　预先做了无数次心理预设，临了，还是心有戚戚。李昭和薛热先回，林耐拖拉到六点四十五，才敢出教室。
　　篮球场还没到，就听到球落地的咚咚声，正滚在她脚边。
　　萧为站在原地，这次倒是正眼看人，“球捡过来。”
　　听这欠揍的语气，林耐没动，“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球捡过来。”他重复了一次，没半点不耐烦。
　　“无聊。”林耐转身。
　　背后很快接了句话，林耐认命的捡起球，走过去，“球给你，有话快说。”有屁也赶紧放。
　　萧为没接，他似乎在观察她，往前跨了一步。林耐蓦的退后。他沉默着望着她，突然再次向前，踩住她的双脚。林耐被这硕大的双脚踩住，抽不动，钉在地上般，人一惊，身子往后迎去。
　　他伸手扶住她的腰拉近自己，另一掌心附脸，拇指抵住她的嘴唇。躬下身，倏尔垂首，侧脸吻上来。
　　“别动，动了我就来真的。”
　　林耐瞪大了眼睛，双手抵在胸前，整个人僵硬的蜷缩在他怀里，不可思议的看着近在眉睫的那张脸。
　　他吻在了他自己手指上。
　　“咚咚咚咚。”应声而落的球在后方突兀的停住。
　　有多久？
　　这时仿佛没有任何概念。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林耐脑子宕机中。萧为仿若还不满足，动了动，鼻尖擦过她的鼻子。
　　这一蹭，瞬时击得她往里一缩，双腿发软。萧为眼眸泛起一层氤氲的雾色，林耐迟钝的感觉到他的拇指一寸寸下滑，鼻息清晰可闻，柔软的两唇毫厘之差，即要两两相触。
　　“啪。”她一巴掌挥上他的脸。
　　萧为轻嗤一下，松手后退，“你可以走了。”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萧为。
　　......
　　“啪嗒啪嗒。”林耐不知道今晚在这里哭了多久，她坐在球场中央，抱着双膝，管不住眼泪簌簌地流。
　　周围唯剩她一个人，昏黄的路灯照不进路边的角角落落，也照不进她无助的内心。林耐无声的啜泣终于有了尽头，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看向鞋面上不完整的两个脚印。
　　萧为，你给我等着！！！
　　血液里的，属于林素梅那部分有仇必报的基因，在这一日，完全被激活。
　　她顶着月色，走在路上。十一点，最后一班公交都走了。林素梅没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加班还没回。她必须赶在林素梅回来之前到家，这次眼睛是没得救了。
　　第二日，她站在洗手间里。戳戳红肿的两个眼眶，偷偷去冰箱拿冰袋敷眼，仍是徒劳无功。扒拉了些刘海，把平光镜架上去，这才多少掩盖了点。
　　许是她精神不济，李昭来送温暖。乍一看，被她奇肿无比的眼睛吓到。
　　“你，你不会为了那句话，哭了一晚上吧？”
　　林耐萎靡的摇头。
　　“我其实也没说别的，”李昭解释，“我就发了句，你长得真帅。林林，除了这句，我真的什么也没发。”
　　“嗯。”林耐猫似的软着背脊，低落的要命。
　　“是不是生病了？”李昭试探的问。
　　“没有。”她不知怎么说萧为欺负她的事，特别是对着李昭，“我想知道，如果有个厉害的人，欺负你，你怎么报复回去？”
　　“欺负我？”李昭坐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她神经固然粗大，但姐妹儿都问这种等同于“我有一个朋友”的“如果”类的问题了，再不发现点蹊跷，枉为自己和廖琴若斗智斗勇这么多年。
　　“我一般直接骂回去，你知道我从来不打人。”李昭诚恳的给出意见。
　　骂是没有用的，那人没有脸皮。而且骂人撇开国骂，要骂痛点，萧为的痛点是什么？她完全不了解他。
　　“实在讨厌的话，”李昭想了想，“告诉林妈妈，她帮你打。”
　　这个更不敢，萧为手握她的命门。已知许莫是他现有的软肋，那该怎么做才能？算了，许莫也是她的软肋。
　　要命了。
　　我帮你报复他。大叔鬼。
　　对呀，林耐眼前似是拨开云雾。开了这么个外挂不用，活活浪费，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知道大叔鬼下次出现是哪一天，也找不到规律和征兆。我忍，用你自己来报复你自己，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二十三日，校园超市开始贩卖包装精美的苹果。周五是平安夜，周六是圣诞节，大家有种双喜临门的混乱。
　　“你要不要送个给男神？”李昭问她。
　　何止李昭再问，林素梅也发了短信，说今天已经为她挑好了送朋友们的苹果，包括那位激励她向前的小帅哥。
　　林耐扯过李昭，“如果，我哪天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李昭一脸嫌弃，“你做的对不起我的事，还少吗？”
　　林耐无声的吁气，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忽而，她勾了勾李昭的衣领，疑惑道，“你家现在还有蚊子？”
　　李昭腾的一下脸红，清了清嗓子，“可能，是院子里的吧。那里，树多。”
　　“哦。”
　　周四不用去学习小组，和李昭一块放学。薛热乖乖在高中部楼下等，见到李昭上来，自然接过她的书包。
　　“林姐姐，需要帮忙么？”
　　林耐有些说不出的怪异，“额，不重，我自己来吧！”
　　“客气什么，”李昭不由分说取下书包扔给薛热，“拿着。”
　　林耐不知是不是错觉，薛热刚才那个眼色，怎么像个受到迫害的小媳妇。她立马被自己的联想惊到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林姐姐，你有男朋友么？”薛热热心的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李昭警惕的看着他。
　　薛热无辜的眨着眼，“林姐姐这么漂亮，我们班有个男生可喜欢你了，他拜托我问的。”
　　嗯？怎么，有点诡异？林耐尴尬的报以一笑，“姐姐不喜欢姐弟恋，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了。”
　　“是吗？”薛热认真的记住了，点点头，随即对李昭问道，“姐姐，你喜欢姐弟恋吗？”
　　林耐上了公车，远处薛热赶着气冲冲离去的李昭。她回神，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