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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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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待在温暖的室内吃一顿热乎乎的火锅绝对是一件幸福感爆棚的事。
众人五颜六色的外套都堆在施辛的懒人沙发上,暖气不太足,施辛把小太阳搬出来对着临时饭桌,拍拍手宣布开饭。
热气蒸腾的汤底咕嘟咕嘟冒着泡,蒸的所有人脸上一层薄红,握着筷子望眼欲穿地盯着火锅,鸳鸯锅两侧都被放满了各类荤素菜品,施辛拿笊篱涮肉,几乎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眼巴巴盯着她的动作,就等着薄薄的肉片变色的瞬间饿虎扑食。
用筷子打起来是可以预见的情形,尤其是宋扬和齐圣一,互不相让你来我往,根本不顾手里的碗盖本是同根生的情谊,差点把锅都掀了,最后被施辛双双镇压。赵一刚还知道点绅士礼仪,揪住身边躁动的宋扬让两个女生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下筷子,江云承和苏和倒成了在场最淡定的人,任周围刀光剑影汤汁飞溅,都不受侵扰似的从容应对,在战局里见缝插针,捞走了不少好吃的,还有功夫替对方夹菜,配合得还挺默契。
如此过了几轮,其他人才猛然醒悟,这里居然有人暗中勾结谋求他们的吃食,顿时化干戈为玉帛统一了战线,对那两个人群起而攻之。
江云承伸手拦住左边的宋扬,试图保住筷子上最后一个牛丸,对右边的苏和说:“苏和快快快!”
他手上得应付宋扬,眼睛要看着丸子,嘴皮子就跟不太上,好在意思不难懂,苏和迅速拿起他俩的白瓷碗,刚移到江云承的筷子底下,那颗牛丸就掉下来,正巧进了碗里,这么看江云承的筷功真的不错,居然坚持了半分钟才丢球,而结果还进网了。
宋扬开启尖叫流嘴炮:“江云承苏和你们俩记着!夺丸之恨杀胃之仇不共戴天!!!”
江云承得意地朝宋扬抬起下巴,把人气得够呛,正想跟苏和来个lucky的击掌,转头就被塞了一嘴牛丸,苏和显然是因为被迫卷入一番抢食混战闹嗨了,也有点不知所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江云承喂食,脸上还没什么别的神色,就淡淡地笑着,还问他烫不烫。
见人含着丸子没反应,奇怪道:“烫?不应该吧,都晾了这么久。”
“@¥……@!#!#@!”江云承被丸子堵着嘴,发出一串无意义乱码,几口嚼了丸子就吞下去,满嘴都是麻酱,看起来非常滑稽。
苏和嫌弃地后仰了一下,抽出纸巾塞给他。
“饱了?”施辛看方尾尾放了筷子,问道。
“饱了。”方尾尾也抽张纸巾,翘着兰花指起范儿,学着宫妃一沾一点的姿势擦嘴,“哀家被狗粮噎饱了。”
又往施辛肩膀上一歪,“皇上咱歇息吧。”
齐圣一拆台:“你这辈分,就跟在说我是你爸爸一样。”
方尾尾一僵,在施辛的哈哈大笑里羞愤地朝齐圣一扔纸团,大喊:“要你管!大老爷们干嘛老掺和我们的闺蜜话题啊!”
“就是,边儿去。”施辛一点都不介意方尾尾小小的口误,指着齐圣一挥了挥打发两下,红指甲在光下闪着亮,刺得人眼瞎。
齐圣一憋了一肚子气,滚一边找臭小子们了,看起来极为熟练,一看就没少被施辛打压。
最终这顿火锅生生吃了快四个小时,到最后所有盘子都空了,就剩一片可怜兮兮的菜叶子,锅里的水位下降明显,见底的汤里除了碎掉的土豆就是煮烂的宽粉,看起来一片狼藉。
酒足饭饱,宋扬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朝残羹冷炙竖起大拇指,深觉脾胃被滋润了一番。
就是海碗容量不一定等于胃的容量,吃的有点积食,还瘫在马扎上靠着墙面东倒西歪不肯运动,被赵一刚半死不活地拉起来下楼扔垃圾,顺便消消食。
方尾尾闲的没事,让施辛教她画画,并且很感兴趣的样子,在施辛的速写本上画在场人的漫画形象,还添了拟兽的元素,自己的刺猬,苏和的狐狸,江云承的狼狗,她还自作主张,画了长毛兔子宋扬和猫头鹰赵一刚,还有孔雀齐圣一,笔触多多少少都很凌乱简易,就只有施辛的狮子,威风又狂野,是她最费心动笔的,一看就知道和这位知心大姐姐有多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你很有天赋嘛。”施辛真心夸赞道,对眼前喜滋滋的方尾尾几乎另眼相看,“要不要跟我学画将来艺考啊?”
“唔,之前没想过唉,不过也很刺激的样子!”方尾尾愉快道,“我觉得行!”
“考虑一下,不急,真有想法就来找我。”施辛弹了下小姑娘的脑门,把速写本放下,起来打量着乱七八糟的屋子,“垃圾都让那两个清走了,现在清扫台面和地板吧。”
吃完赖了许久的其他人也都动起来,开始打扫卫生,苏和帮着把锅和碗都敛好送到洗漱间,撸起袖子和跟过来的方尾尾刷碗,施辛帮他们指出洗涤精和海绵的位置,就出去找扫帚和拖把了。
江云承和齐圣一把画板和板凳都归位,一人一个接过了清洁器具,开始解决地板上的脏污,施辛又回到洗漱间帮忙,就是空间狭窄,三个人转不太开,又被苏和方尾尾以花钱请客的人不用干活为由,给联合劝出来了。
见状施辛也不坚持,也不想站在这里碍事,到角落清理颜料盒去了。
齐圣一拄着拖把杆,跟抓话筒架似的嚎了几嗓子歌,烟嗓唱摇滚百般性感,可惜没人搭理他,齐圣一觉得自嗨无聊也闭了嘴,催江云承扫地利索点。
“在扫了。”江云承拿扫把戳他的脚,“别偷懒。”
“你不扫完我怎么擦,等着和泥啊!”齐圣一狡辩。
“你可以从我扫完的地方开始。”江云承耿直道。
“……”齐圣一崩溃地发出好大一口叹息,感觉愁的嘴痒,特别想抽烟,但他不想被施辛轰出去,只能驼着背没精打采地跨到另一边擦地。
擦一半又不服道:“啧,下午俱乐部都是我请的,我为啥也得干活啊,就不能跟施辛一个待遇吗?”
“严格来说账单是记在老板头上的。”施辛亮出颜料铲,小小的金属面上倒映着她和善的微笑,“你一个卖身赚股份的人拿人家的产业做人情,不干活就去喝西北风。”
齐圣一悲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方尾尾听着外边的动静,跟苏和说悄悄话:“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哦,看不出来大圣哥这样的人都要沦落风尘。”
苏和把盘子上的泡沫冲干净,凉凉道:“唱歌看店拉合作,大圣的业务范围,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
“哦。”方尾尾缩回去,嘟囔道,“开个玩笑嘛,我又跟你不一样没私人情报员。”
苏和假装没听明白她指代的是什么人。
齐圣一还在舞着拖把伤春悲秋,看看眼前的江云承墙角的施辛,又张望了一下洗漱间并排的人影,细细听了一下哗哗的水声,觉得里面应该听不见外面的话。
才声音不轻不重对江云承打趣:“看着你们几个,感觉像在开单亲互助会。”
“兄妹同盟。”他指着方尾尾和苏和的方向,又略过施辛和江云承,“姐弟共犯。”
又吹个口哨:“酷!”
江云承和施辛都听见了,转过头来看着他,倒是不生气,就是觉得没意义。
他们几个算得上知根知底,施辛家里的酒鬼老爹死于车祸,她是把亲妈安顿好了才独自留在上大学的城市,准备之后就在这里扎根了,她不是恋家的人,性格爽利也薄情,定期回去就算尽孝,她母亲也理解,自己和亲姐姐过得也和睦。
齐圣一是从孤儿院跑出来独自闯荡的,三十年人生也辗转过十几个城市,有的记忆模糊,有的鲜明如昨,燕青算是他最钟情的落脚地。
江云承是既帮施辛打跑过纠缠不清的追求者,也为齐圣一清理酒吧闹市者头破血流过,施辛帮他照料过外婆齐圣一替他开过家长会,从来都是互相解决麻烦的存在。
至于苏和方尾尾的情况,江云承只在请他们出主意的时候简单提过两句,从未说过深层次的隐私,也足够齐圣一唏嘘了,但他也有自知之明,大家半斤八两,没什么好替别人难过同情的必要。
他们仨之间可很少有长时间沉默的时候,就算江云承不爱说话,齐圣一和施辛可是欢喜冤家,三天两头互相挤兑,虽然结果永远是齐圣一完败给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姑娘。
“唉我说你们,这么严肃干嘛,我没冒犯的意思。”他缓解似的说着,又似挖苦自己,“感慨而已,看看我,举目无亲两袖清风的,不还是得过且过。”
这句被刚出来的方尾尾听了个正着,小姑娘挤出几滴虚假的眼泪,用最真情实感的语气说:“好惨。”
齐圣一嘴角抽了抽,很感激下一秒苏和就从方尾尾身后敲了下小姑娘的头顶,还客气地对自己道歉。
他才有了台阶,干笑道:“哈哈哈没事没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方尾尾噫道:“你这样在我们班是要被语文老师公开处刑的。”
齐圣一觉得自己被针对了,当即撂挑子不干,把拖把扔给了扫完地的江云承。
然后热情地招呼苏和:“苏和来来来,哥给你看个宝贝!”
“大圣!”江云承没说别的,默默举起了手上的两根棍状物。
“靠!我这个婆家人给未来弟妹说点你的糗事都不行?”齐圣一一边掏手机一边吼道,“这不是家庭联络感情的必备环节吗?”
苏和危险地眯起眼:“弟妹?”
齐圣一立即改口:“妹夫!”
方尾尾配合地对江云承喊:“嫂子?”
施辛在后面听戏,笑得快背过气,还有诡异的搅拌颜料的声响作为背景音。
江云承黑着脸,差点捏碎手里的东西,威胁道:“大圣,你还欠我一场拳击。”
“草草草!”齐圣一哀嚎一声,冒着生命危险把手机上的照片给苏和看,“瞧瞧,你说不要他的时候,旧屋被打爆的沙袋照片,啧啧啧,一往情深啊!”
他跟快唱出来似的,拍拍苏和肩膀,语重心长道:“算你俩的恋爱补助金,就不用赔偿了,以后带同学来店里,给我们揽几个顾客就行。”
施辛在后面轻嗤一声:“动机不纯啊,借题发挥就为了揽生意吧。”
“哪儿能啊!我这叫一石二鸟,大家互利互惠嘛。”齐圣一油嘴滑舌道。
又去揽着江云承脖子谈人生:“跟你说啊,你俩——”
他用空着的手指了指江云承鼻子,又朝苏和挥了下,说:“好好的,别不懂珍惜,闹着玩似的搞分分合合那一套,跟我似的浪浪荡荡只会后悔,要长久知道不?”
本来前几句江云承还想反驳,说他跟苏和才不像其他人那样作死,听到后一半,又莫名感动了起来,心想齐圣一这真是血泪教训,都用来劝导他们了,也是一片好心。
结果齐圣一话锋一转,又贱兮兮道:“性生活和谐很重要,你俩要是这个谈不拢,确实不好长久。”
“啊!!!”方尾尾旁听了半天,此时尖叫一声,“这里还有未成年少女呢!你别污染我的耳朵!”
施辛也拿起一盒白颜料,稳准狠地砸中了齐圣一的后背,骂他:“别用你那花花公子价值观摧残祖国花朵了好吗!”
齐圣一吸着气一边揉背一边捞住颜料,惊道:“白的?300毫升哎!平时挖一下你就想灭我口,这么大手笔?”
“谁让你嘴贱。”施辛冷笑一声,走过来抢回了自己的白颜料,放回箱子里。
齐圣一抱怨着嘀咕了几句,又扯回刚刚的话题,对苏和也说了句:“我不信年轻不懂爱情那一套,大承这小子对你是真上心,瞧着你也挺认真的,别互相辜负了。”
“假正经。”施辛小声轻哼,却没打断齐圣一实际难得真诚的话。
苏和对上齐圣一敏锐的眼神,这让对方又变得锋利起来,不同于初见的轻佻散漫和相处时的不着调,让他不由自主地提起精神,想要认真回答。
“如何处理感情是我们两个的事。”他说,顿了顿,慢慢弯起眼睛,“但是,谢谢,我们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