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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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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自翁荀华来了白府引起白衿青不好的回忆后,她是很郁闷的,甚至又开始一遍遍地重播那些不愉快的过去。
可是这个翁荀华……实在是太好笑了。
简单来说,就是——失了智。
比如,她见了鸟雀便要赶跑它们,赶得煞有介事,似与它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又比如,她想请白临安给自己写两个大字“表妹”挂在房里,天天看着。
再比如,她求白夫人给自己找了好多干草搭了间草房,说是睡在里面踏实。
翁荀华的所作所为和她那日来府时的表现格格不入,这让白衿青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表姐。
她不禁想到,自己对翁荀华的成见,是不是就像白芷茵对自己的成见。虽然书里的的确确描绘了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害人精,可她来到这里后,出现的偏差太多了,会不会这里的翁荀华,并非是那么一个小人?
白衿青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把现代未能撒在那小女孩身上的气,都一股脑报复在了翁荀华身上?
她不想成为一个“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双标狗,所以她开始尾随翁荀华。
这日,翁荀华又开始了她的迷惑行为——让陆然给自己写“姑娘”两个大字。
理由?
“因为你长得俊。”翁荀华理直气壮。
白衿青目瞪口呆,这大实话可以说得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吗?对比她自己刚见到陆然的时候……
算了,不提也罢。
陆然听了这话,只是冷言道:“只是我方才说了,我不会写字。”
翁荀华固执道:“我不信。”
白衿青见两人僵持不下,赶紧出来解救陆然:“我作证!他真的不会写。”
说着还丢给陆然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翁荀华闻言,泄了气,眼神黯淡下来,耷拉着脑袋准备往回走,却被白衿青拦住了。
“表姐近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是……”
翁荀华不待白衿青说完,猛地抬起头打断道:“无事,劳妹妹挂心了。”脸上竟挂起了来时那抹十分标准得体的笑。
白衿青被她一前一后判若两人的举动惊得当场楞在那儿。
不是……这人怎么有两副面孔呢?
她试探地开口:“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已经转身离开的翁荀华回头:“?”
白衿青看着她疑惑的神色不似装的,松了口气。看来她不是穿越来的。
陆然却突然问她:“这是何意?”
“……只,只是我随意想起来的,看有没有人能接的得上。”
她避开陆然探究的眼神,忽又想起什么,带着几分期待问他:“你最近去哪儿了?含桃去找你都说你不在。”
自己病了一场,也没见他问两句。
“没什么,左不过一些琐事未了结。”陆然一改刚才对翁荀华的冷淡,又挂上他的招牌笑容,“我不在,你便生病,这让我以后怎么敢走?”
“走?你要去哪儿?”
“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男儿志在四方,总有我的容身处。”陆然从一贯的玩世不恭出露出了几分认真来。
不知为何,白衿青听了却有些气闷。是啊,自己不过是他行走江湖中某个落脚点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匆匆过客,不过是为了当下谋生而尽力护她罢了,还能在这里做一辈子的侍卫不成?
她真是想多了,还想抱紧这位有武功在身的大侠的大腿。恐怕真到了这一天,他都不知离自己多远了,早已相忘于江湖。
陆然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以这个身份在这里一直待着,只要他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陆然这个人便可能一夜之间就不存在了。他只是想让白衿青有个心理准备。
可是她听了这话竟看起来十分失落。
他掏出早准备好的一个小哨子递给白衿青,道:“带着它,你若有事,只要吹响它,我便能听到。”
白衿青看着眼前黑红相间的海螺形哨子,愣愣地伸手接了,轻轻放在嘴边吹了一下。
预期中的尖细声音没有响起,反倒咕噜咕噜冒出了几声似鸟鸣的声音。
陆然笑着点了点头,刚想开口便听见女子略带粗哑的大喊:“又来?走开走开!我朵儿也是你们能招惹的?”
竟是走了没多久的翁荀华杀了回来。
白衿青迅速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朵儿?谁是朵儿?
翁荀华见二人还在此站着,并无什么鸟雀在旁,顿时如被浇了一盆冷水般哑了火。
她看白衿青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颇有兴师问罪的样子,便是撒腿就跑。
白衿青见她如此慌张,兴奋地追在她身后。
今日她定要弄清楚,这位举止怪异的表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
白衿青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看着翁荀华两面性子来回切换,终于,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成功套出了真相。
这翁荀华究竟为何如此怪异?这还要从那日她和官兵躲在草垛后开始说起。
她可不是什么翁荀华,她叫朵儿,不过是因为翁荀华嚣张的邪气无处安放,被收了魂飘走了,她才进了她的身。
那日朵儿为了掩人耳目,正偷躲在草垛里歇息,不知怎的一股杀气席卷而来,原本鲜有人至的荒凉处竟明里暗里的多了不少人。
她瞧见翁荀华推了官兵出去挡了刀,气不打一处来,忽而又感知到她的魂魄离□□越来越远,气息甚是微弱,心中一动,悄然进了她的身,把她最后留的一丝意识也挤了出去。
朵儿是个稻草人。
一个有几百年修为的稻草人。
她原本是要等上千年,再过几个轮回方能修成人形,有自己的肉身,可她当时稀里糊涂地进了翁荀华的身,便出不来了。
她用尽了自己的灵力,为不幸丧命的官兵重新捡了条命。过不久,他就能重新投胎到自己家中,一家老小不仅能丰衣足食,还会知道是他回来了,阖家团圆地继续过日子。
只是如此一来,她便不能再为自己求些什么了。
原本她想得好好的,修了人形,便给自己多添一勤奋好学的品格,还有那世俗的种种,都要捻熟于心。无论她到了哪里,都能做个聪慧通透的人,不被当成异类。
可是她的谋划全付诸东流了。
翁家众人觉得她是被吓傻了,是个怪胎,各位弟弟只知道取笑她,不曾关心她一分一毫。翁家本就愈加落魄,又有家中几个纨绔子弟闹着,着实让人不喜。
翁荀华的爹娘看她这个样子,整日唉声叹气,只教她对外一定要说自己是无辜的。
她被逼得像个提线木偶,这一举一动都是已演练多遍,再熟悉不过了。
如何哭着说自己并非有意,有旁人看出她行为怪异,该如何回应,她学了不少,可总无法融会贯通,只是在遇到些事情的时候会突然记起,演那么一出。便是她自己,也知道,看着定是奇怪的很。
她只是没学过这些,可又不傻。
到了白府,离翁家那么远,亳州又是如此繁华,她高兴极了,瞧着翁家众人多是宽厚的,便开始显露出自己的本性来。
何况,这府里长得俊的男郎真是养眼!
她做梦都想修成人,那日听得表哥喊一句“表妹”,后来又听那位叫陆然的侍卫叫一声“姑娘”,乐得找不着北。
虽不能日日听着,可若是他们能给她写下这几个字,她看着便能回想起来。
哪一天她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想起自己在这儿曾也是个被俊俏男郎正眼看待的大家小姐,便也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