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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古地球星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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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送情报小组抵达目的地后,文森和修伪装成辐射病人,潜入了亚述教,一路混到足以进入神庙祷告的地步。
在这里祷告的皆是即将因辐射病失去亲朋好友的普通人,无止境的等待让他们对联盟失望透了,他们转而将满心希望托付给神明,祈求神明赐下救命的神血。
对于他们而言,联盟成为了仇视的对象。
文森试过引导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有时候仇恨是支撑活下去欲望最好的动力。
联盟的评论家们指点江山,指责他们不知轻重、不晓大义,指责他们叛国通敌。
修说:“他们都是人。”
都想活着,都想活着见证或许更加美好的明天,凭什么你的生命一定要比我更高贵呢。
“我在生命研究所待过一段时间。”修从蒲团上站起,偌大的神庙祷告室只剩他们二人,“他们一遍一遍的问我——他们此生还有希望活着离开,去呼吸阳光下的空气。”
“出院在研究所指的不是痊愈,而是死亡,一批批的病人送进来,又一批批的老去。”、
修的语气很平静,仿佛仅仅是阐述客观的事实而已。
二人结伴走出神殿。
短短半年时间,一座仿造古地球风格的神庙拔地而起,倾注了无数人的虔诚与祈愿,若是平常,他或许会颇有兴致的参观一番,庄严肃穆的气息环绕,也让他无法做出任何可能亵渎这份愿望的动作。
文森没有选择回避,他已经站在这片土地上,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他们白天参加礼拜,和其他教徒交流获取情报,晚上整理信息,发送给情报小组。
文森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连冒充辐射病的伪装都不需要了,再健康的人都无法承受高强度运转异能的负荷,更别提本就有缺陷的文森了,如果没有修先生的血,他还不知道自己能撑几日。
走下楼梯的时候,修扶着文森的肩膀生怕他失足滚下。
不过他们已经收集到了客观的情报,接下来只需要把艾伯特制造出的病毒搭载到主控制室,就可以离开了。
路过的神父约翰叫住了他们。
约翰挥手免了文森的礼,上下打量着文森,长长叹了口气:“愿母神护佑,你们二人的名单我已上报,待主教同意后便可以赐下神血。”
听到神血二字时,文森在心里冷哼,不是他吹嘘,他的血可比劳什子神血宝贝多了。
修带上文森的份,深深的向约翰鞠了一躬。
约翰点了点头,往神殿内部去了。
“见过主教大人。”约翰恭敬的向正自己和自己下棋玩的杨行礼。
杨含糊的嗯了一声回应。
约翰半跪在地上汇报到:“根据您的提示,我们重新解析了亚哈斯大人的体征,很遗憾的是,确定三个月已不幸殉职,之后的信息均为伪造。”
杨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消息,只是摆手示意他起身:“我让你留意的人呢?”
“您指的是即将赐下神血的新人?他和他的同伴协助教中执行了不少任务,表现优异。”
杨闻言,手里的黑马停在白王前,他拿起那枚白王,笑到:
“将死。”
哒。
白色的国王再次回到棋盘上时,已失去它头顶高贵的十字架。
临走的约翰看着眼前的一幕,莫名的心头一颤。
“文森啊……”杨呢喃着一个名字。
他敬仰他的先祖萧良,同时,也憎恨着他。
如果他们随着先祖留在银河,荣耀的战死,然后消失在历史中,不曾存在过,该多好。
他们一族作为流亡的异乡人,接受女王的庇护,也成为女王手握的利刃,女王用他们牵制亲王们。
不受亚述血统的控制,为了在亚述生存更不会背叛她,多么趁手的屠刀。
萧家,就这么从一个拥有数万族人的大族,到仅剩他一棵独苗。
荣耀、衰败、杀人、被杀,短短四个词贯穿了他并不短的半生,在他还没有明白爱的年纪,就已经饱尝苦痛。
尚在乱流区逃亡时,杨一直在想,就此埋没沉寂,或许能还算安慰的藏匿一辈子,但是他会甘心吗?
父亲、母亲、哥哥、妹妹、挚友、爱人,他曾拥有,现在已失去的一切一切在脑海中喧嚣。
他不甘心,所以他站在了这里。
他既排斥亚述,又对离别太久的故土失去了归属感。
在乱流区与辐射病为伴十年,他想,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他想创造一个只凭实力说话的世界,无关种族,无关性别,无关社会地位,拼搏的人向前,庸碌的人沉底,像原始丛林,适者生存。
杨清楚,即使他已经走到今天这步,只要空间裂缝完全打开,他经营的所有将一夕灰飞烟灭,他需要一个相同理念的盟友。
这个人,会是即将到来的文森吗?
身边的副官像是木偶一般捧起那枚白色的王旗。
杨对副官说,又好像在对自己说:“如果你不是这个状态,我又何须迫切的和他们联手。”
他拉过他亲爱的副官,香槟色的裙摆像蝴蝶翩飞,落在杨的怀抱里,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文森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休养生息,试图将体能调整到最佳状态,为最后一次行动做准备。
临行前,他通过由艾伯特构建的通讯渠道联系了洛克。
洛克的眼神更加坚毅了,真如名字一样成为了坚如磐石的强者,和文森印象中那个爽朗大笑的青年已截然不同。
“现在看着你们,第一印象还停留在军校的时候,怀抱着纯粹的梦想,满脑子都是单纯美好到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想起来当时的情景总是会忍不住想笑。”
文森歪着头,像是午后惬意的和老友闲聊,追忆再也回不去的往事。
洛克也笑:“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在池塘里瞎搅和,还以为自己叱咤风云,结果没少让家里长辈帮忙擦屁股,烦人。”
“席德看着艾伯特就两眼放光,撵得艾伯特到处跑,有一次你还和席德合伙想要忽悠艾伯特,却被它反将一军,艾伯特只是行为模式看起来幼稚,又不是真的傻。”
蜗居在手环里艾伯特震动了两下:“哼,我可是银河第一智脑!”
洛克回想起那段糗事,捂脸:“又是清洗机体又是协助排查故障,把我和席德指使的团团转。”
“金家的少爷后来怎么样了?记得当时他跟你的关系不错。”文森问。
洛克摊手:“还能怎样,离开您以后,他走了大多数贵族的老路,在督查院的清贵部门熬资历呢。”
文森长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向着洛克举杯:“日后,席德在研究所,你在古地球星域,我在军部坐镇,艾利克与议会政务院掰腕子,多洛雷斯在前线,修协调家族间事物,天高路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聚首。”
“愿我们能在和平的未来相聚。”洛克以茶代酒,笑道。
“诶。”文森挥手打断,“这一杯到时候再敬,跟上战场前说等结束了就回家结婚一样,不要命了?”
“情报方面我不是很擅长,没办法给予你们什么,我想说的是——”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文森的手指向自己的大脑,“这里装着太多致命的秘密,随时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至少……至少我们不能成为后世口中的罪人。”
洛克想也不想的答到:“在出发前我的胸腔里注入了一枚微型炸弹,我从没想过能活着回来。”他的身后是他的故乡,他绝不会后退一步。
“祝你好运,我会关照你的家族,尽我所能。”文森承诺到。
在赐予神血之日前夕,行动开始。
望向神庙不同于新时代建筑的巍峨,文森说:“安东尼奥也曾站在这里,倾听人类对于和平的祈愿。”
踏着暖阳繁花,一步步的走向深渊,因和平而生,为和平而死。
“文森。”修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你想做第二个和平之子。”
“大难当头,总有人要挡在前面。”文森坦然道。
修没有接话,默默的又塞了一管血液给文森应急用,他不能阻拦文森的道路,就像十年前他不能阻拦文森孤注一掷的冲向雷耶斯家。
他爱这样的文森,只是他会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没有变得更加强大。
在艾伯特强大算力的掩护下,借着数月的摸索,文森和修潜入了神庙内部,通过爬空气循环通道。
幸亏神庙内部在地下,不然他们连爬的机会都没有。
穿过试验场,透过网格窗瞥见内部的陈设,玻璃柜里悬浮的一具具身体刺痛了文森的双眼。
他们的复制体,就像牲畜一样圈养在这里,成为辐射病人的鸩酒。
文森甚至能“听见”复制体们的哀嚎。
一路爬行到中控室旁的休息间。
换班时间刚过,这里并没有人会来,确认安全后,修张开双臂接住跳下来的文森。
修守在门口,等待文森将病毒嵌入中央智脑。
等待的时间越长,越有一种不安自修心头升起。
虽然在行动前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这一切来得太顺利了,顺利到简直像敌人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圈套。
在修意识到的那一刻,急忙对文森说:“不对劲,撤。”
可惜已经晚了。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刻意的提醒他们已经无处可逃。
礼貌性的三下敲门后,约翰笑着走进了休息室。
“罗德,我们神使大人有请,请您当面与他一叙。”经过跟在杨身边的历练,他早已不是那个跪在地上痛哭的信徒,“在下想……是否更应该称您为洛佩兹家主?”
文森眯起眼,异能一瞬激发。
约翰不由自主的凝视着那双变成血红色的眼睛,强忍着想要跪下臣服的欲望。
这就是高等级血统的力量吗?
藏在门后的修暴起,从身后制住了约翰,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尖刃轻轻划过皮肤,留下一串血珠。
约翰举起双手,示意部下放行。
等约翰从昏迷中苏醒时,闯入者早已不见了身影,他揉了揉后脑勺,对部下说:“把他们引过去了吗?”
“属下已完成任务。”
约翰点头以示赞赏:“你跟我一道去神使大人那里,好戏马上就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