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 悬空》叶朝闻

52、普罗米修斯（二）

　　修本想点头致意，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点懵：“嗯，早安。”

　　跟在修身后的路易斯刚靠近就被艾伯特邀请接入频道，艾伯特这个话痨差点把它烦死，不过听着听着，路易斯勉强在艾伯特的话中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任由艾伯特继续说下去。

　　文森带着修上了在一旁待命的飞行器，载着他在城市间转了一圈。

　　修俯视脚下的街区，这是和中央星系不一样的繁华，房子和房子挨在一起，层数不高，规划也不整齐，设施落后，堪称私搭乱建的典范，各有特色，却莫名的和谐，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生活的气息。

　　“怎么样？”文森用带着期望的眼神望着修。

　　“很好。”

　　“我曾以为在古地球时代和博物馆中才能见到这样的景象，后来觉得，或许我们这些中央星系的‘高贵’人类一直生活在盒子里，这儿才是人间。”文森张开双臂，好像拥抱着天地，“之前的我，太过傲慢了。”

　　“一样。”修很庆幸他当初放弃中央星系的职位，“被自己的眼界蒙蔽，看不见真实面目。”

　　“诶，感觉这句话跟适合形容我。”

　　“以后？”他以后准备怎么做。

　　文森挥手调出星图的投影：“我想在埋下一颗种子，在这里，在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星的名声惹得修微微皱眉。

　　“我倒是想直接引爆联盟，可安其罗都不敢直接和联盟硬碰硬，我这种毛还没长硬的小崽子岂不是要被随意揉捏。”

　　修下意识的想要提醒文森慎言，但转念一想，文森在这种事上向来有分寸，如果在这种场合还要打击他，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文森的下一句是：“我知道这很难，所以，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在圣诞前，普罗米修斯必有一场大动作，西伯利亚的兵力不足，必定会向你那边求援，我希望带队的人会是修先生。”

　　修思索了片刻，点头：“可以。”

　　“诶？这么快就答应，小心被我这个恶人卖了哦。”语气活像一只大灰狼。

　　“不会。”

　　“这可说不定。”文森笑眯眯的，瞧了一眼时间，“诶？该回去了呢。”

　　“这里的夜市挺有意思的，晚上去逛逛？”

　　“嗯。”

　　下午的交流会议，文森也需要出席，只是二人之间的坐席排的比较远，文森只能跟身边的几位同僚小声交流。

　　修对于西伯利亚的局势不是特别了解，听得挺认真，但每次文森递来眼神的时候都能及时接住，让他怀疑修的脑袋里是不是装了个信号接收器，专门接收他的脑电波。

　　等到了傍晚，处理好事情后，文森就兴致勃勃的换好衣服带着修去夜市放风了。

　　说实话，之前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这还是文森第一次逛夜市，不比初来乍到的修熟悉到哪儿去，最后导游变成了非人类的艾伯特。

　　这会儿，文森正趴在玻璃柜前盯着里面傻傻的在滚轮中奔跑的仓鼠。

　　修僵硬的站在一旁应对热情的店主，圈子里的小姐们个个端着矜贵的劲儿，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女孩子，招蜂引蝶的向来是文森的特性，怎么这回反倒轮到他了。

　　文森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修的表情，愉快的拿起小网捕捉仓鼠，不一会儿就选完了，在去逗猫的时还不忘对修坏笑着眨眼。

　　事实证明太嚣张容易被制裁，文森那厮逗猫的时候差点被小家伙挠上一爪子，只好悻悻的收回了手，打消了念头。

　　刚走出门，文森抱着店主推荐的仓鼠抱枕，美滋滋的对修说到：“店主小姐挺可爱的，看把你吓的。”

　　“嗯。”

　　“文小森不可爱(ˇ_ˇ)。”艾伯特抗议，把豪华仓鼠笼举高高，“拿走它就可爱啦。”

　　“不要，这样，回去后我给你时间跟路易斯玩。”文森跟企图罢工的艾伯特讨价还价。

　　“真的(灬°ω°灬) ？”

　　“当然，不过也要看修和路易斯同不同意。”文森将脸转向修和路易斯，后者点头许可。

　　“文小森最可爱啦(><)！”

　　文森见修除了买给可诺儿的玩偶外两手空空：“唉，每次出来都是陪我在逛，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修想了想，视线在一旁的旧书摊停留了片刻。

　　文森顺着修的视线看去，也来了兴致，拉着修站到书摊前。

　　二人目光游移，最终不约而同的在一本旧书前停下。

　　修拾起旧书，一眼扫过，文森听见他低声喃喃道：“和平之子……？”

　　是修没见过的版本，有些年头了，及时有如今的技术保存，纸张还是不可避免的发黄发脆。

　　文森听了眼睛一亮，也凑上前看。

　　毕竟年代太过久远，真实的和平之子早已不可考，零星的记载东拼西凑成了故事一样的传奇，但这本书却写的还挺不错，编的好像确实亲身经历过一样。

　　文森好奇，看了眼作者的名字，利维坦——那个来自深渊的邪恶海怪，就取名而言，真是个怪人。

　　“没想到这儿还有关于和平之子的书。”文森笑。

　　摊主注意到他们很久了，见状立马接到：“两位小哥不是本地人吧？”

　　“嗯。”

　　“我们这片有个老传统，每隔些年就会流行一阵和平之子，我小时后就是看写这位的小说长大的。”

　　“您这还有其他的吗？”文森在心里暗搓搓的搓手。

　　“有有有！”摊主从书堆的最下层扒拉出好几本，“不过这些年不太有人问了，其实我这个老家伙这辈子也不希望他能再次流行了。”

　　“诶，为什么？”文森接过书，一本本的翻过去，可惜都是传奇似的小说。

　　“再流行就说明又要乱了，和平之子嘛，名号挺吉利的。”摊主叹了口气，脸上却是笑着的。

　　文森的表情顿时变得哭笑不得：“是挺吉利的。”

　　最后文森打包了所有的和平之子，在摊主的欢送下离开，甚至由于对方太过热情交换了联系方式。

　　就在聊天的时候，修已大致浏览了一遍，虽然他向来是个面瘫脸，但架不住文森的外挂，很轻易就被读出了他的情绪。

　　“不一样，和我们在图书馆读到的和平之子都不一样。”

　　“啊？”只是扫了一眼的文森表示懵逼。

　　修把书交给路易斯，让它录入备份：“之前看过的文献有没有提到过亚述？”

　　“亚……述吗？”文森皱眉，突然灵机一动到，“是指古地球时代的一个区域性文明？”

　　修摇了摇头：“这里的指的是另一个宇宙文明。”

　　“哇，好像老套的科幻设定。”

　　“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现在还早呢，年轻人的一天从晚十点才开始，要不去喝一杯？”文森突然对不远的酒吧有想法。

　　修脑中立马浮现出文森喝醉的表现，顿感头疼，拉住了兴冲冲的在作死道路上狂奔的文森。

　　回到宅邸，修去读书了，文森兴奋的劲儿还没过，拍了段视频给亲爱的洛洛小姐看。

　　因为第二天有补休，多洛雷斯这回儿还躺在床上没睡，正好收到了文森的消息。

　　文森小朋友平躺在地毯上，在自己身上撒了一把瓜子，享受被仓鼠包围的乐趣。

　　洛洛笑了，吓唬道：“可惜我是猫党，小心被吃掉哦。”

　　文森立马祭出差点被猫制裁的手，在小小姐面前嘤嘤嘤。

　　“让你手欠，猫都不喜欢你。”

　　“不不不，那是意外，人生总会有些意外的。”在等洛洛回复的时候，文森狂补关于猫的知识。

　　“哼。”这回发来的是洛洛的声音。

　　“我小时后有个梦想，住在一架星际飞艇上，没有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的漂泊，遇到有意思的地方就停下来一阵，玩够了再继续起航，想朋友想家了就载着一堆小礼物回去，再把遇到的趣事说给他们听。”

　　“最好飞艇上还能留出个位置，养一群可爱的小动物，一会儿撸猫，一会儿逗狗，一会儿挑拨一下猫狗大战，我就靠在软垫上看戏就好。”

　　“可惜这些年轻的时候大概没有时间实现了，等退下来后我一定要成为这样一个有趣的老头子。”

　　洛洛被文森的描述吸引，也跟着想象起来：“那我就争当老年交际团第一舞蹈老太太吧，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凭本事把年轻时不喜欢的那些小姐们一个个比下去。”

　　“那还不抓紧时间睡觉，再漂亮的女孩子顶着黑眼圈也不漂亮了。”

　　“哦。”看来文森小朋友忘了是他先半夜扰民的。

　　“晚安，爱你。”

　　“晚安。”

　　那天梦里，多洛雷斯还真梦见文森描述的景象，早上醒来时想起还让她觉得好笑。

　　只不过景象有点跑偏，梦见了一群猫撵着文森和狗跑，狗惨兮兮的嘤嘤嘤，文森那厮丢出一包猫薄荷，借着猫薄荷的威力逃之夭夭。

　　修待在西伯利亚的时间不短不长，刚好一个星期，但后世的人们谁能想到，改变未来普罗米修斯星乃至于整个西北角局面的最初构想，就是在这段时间成型的，参与者是两位人类，两台智脑和一群小仓鼠。

　　文森从小秋千上捞出一只仓鼠，放到桌面上，笑着对它说：“吱先生是同意人类的观点，还是智脑的观点呢？人类往左手跑，智脑往右手跑。”

　　吱先生不会发表意见，但它会嗑瓜子，当机立断的往放着大把瓜子的左手跑去。

　　咔吧咔吧咔吧——

　　“看来吱先生对人类的观点表示赞赏。”文森自顾自的宣布，“很遗憾，艾伯特的观点被驳回。”

　　“……”艾伯特愣住，第一次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表情模块卡在笑与不笑之间，差点自动报错。

　　修笑了。

　　在文森面前，他笑得次数格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