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 悬空》叶朝闻

42、航行（四）

　　文森对基地初步建造表示满意。

　　有时候他会怀疑安东尼奥是不是虚报了岁数，这份能力放在二三十年后的青年人身上不算突兀，但在同岁的安东尼奥身上就显得太超前了些。

　　基地建造框架已大致完成，文森就等着好兄弟艾利克给他“送”物资了。

　　一号舰，艾利克在观测到目的地情况后，立即下令全舰提高警惕。

　　这一路上太轻松了，艾利克可不相信是那小子突然良心发现，换位思考，如果能逮着机会，他也不会介意坑文森一把。

　　即使艾利克提高警惕，也没能防过文森的多日布局。

　　被文森追着打的艾利克气的快背过去，淦，在机甲战的情况下他什么时候赢过文森。

　　艾利克屡战屡退，最后借着事先布置好的防护罩才顺利折返一号舰。

　　“啧。”文森有点遗憾，本想着挟持艾利克，用他把一号舰换到手，岂不美哉？

　　一号舰最终驻扎在离文森较近的位置，方便艾利克随时监视文森的动向，他再不想阴沟里翻船一次了。

　　艾利克清点完损失，开始分析规则，规则的确没有说明不可攻击其他舰队，但同样的，也没有明确他们是敌对方，只是强调了任务完成度。

　　既然是航行与建设基地的主题，他最优先考虑的是如何降低风险和加快建设速度，不能因文森的挑衅将资源向回击倾斜。

　　想到这里，艾利克觉得这陷阱简直是为文森那厮量身定制的，顿时神清气爽。

　　“队长。”副官华森小声问，“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反击？”

　　“反击？”艾利克摆手，“物资足够维持建设，不必了。”

　　华森一头雾水。

　　艾利克颇有耐心的解释道：“这规则是安其罗专门用来坑那小子的，不愧是亲哥，一坑一个准，接下来且看好戏。”

　　华森懵懵懂懂的点头。

　　左等右等等不到艾利克反击的文森突然有种自己掉坑里的感觉。

　　一天后，四号舰和五号舰先后抵达目的地。

　　完成礼节性的交流后，私下里文森抱了多洛雷斯一个满怀。

　　“亲爱的洛洛，凯希有没有欺负你呀？”

　　多洛雷斯不满的哼了一声。

　　“你最厉害啦。”文森低头亲了她一口，“这是奖励。”

　　“看吧，笑了，洛洛还是笑着好看。”

　　在短暂的亲昵后，多洛雷斯把文森拎回了控制舱，这令人头疼的队长居然把任务统统扔给安东尼奥。

　　“别让他又去躲懒了。”多洛雷斯对安东尼奥说到，这句话既是嘱托，又是宣示，宣示她对文森的主权。

　　“好的。”安东尼奥应下。

　　多洛雷斯的语气软化下来，轻声说到：“多谢。”

　　他喜欢文森不是错，文森选择自己也不是错，可以文森的为人，在放弃自己之前，绝对不会给安东尼奥任何机会，他只能以副官的身份守望文森。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翻篇，在各舰队的基地即将完工时，一直以来融入背景板的护卫队突然冒出，截断了大部分能源，使得基地自动进入休眠状态。

　　安其罗的投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各位学员们，早上好。”

　　不好，甚至有点暴躁。

　　“介于真实情况下会出现基地被破坏的事态，此次训练加入了相关项目，但为了保障安全性，只是切断能源，望学员们妥善处理，军校再见。”

　　重力场关闭，文森往前走两步就飘了起来。

　　“席德，评估剩余能量可维持时间？”

　　“稍等。”席德飘着接近控制台，飞快的演算着，“三个小时。”

　　“修复时间？”

　　过了一会儿，席德答到：“保守估计五个小时。”

　　他们可以立即撤回飞船，可失去维持的半成品基地很可能报废，剩下的训练时间和资源不足以支撑这奢侈的浪费行为。

　　最先联系文森的是多洛雷斯，请求合作，优先抢修文森这个规模最大的基地，完成后共用能源。

　　紧接着是修，再是凯希，最后是艾利克，纷纷向文森寻求合作，让文森有点小得意。

　　这份得意，在见着艾利克边捏着鼻子边帮他抢修基地时更明显了。

　　艾利克磨牙，但为了任务不失败只能硬着头皮干。

　　当修复进入正轨，几人终于有机会围桌讨论接下来的顺序安排。

　　坐在文森左手边的艾利克准备暗搓搓的踩他一脚，却因为重力自己飘了起来。

　　文森憋得肚子疼，还是安东尼奥眼疾手快的把艾利克往下摁了摁，免得他飘走。

　　艾利克默默记仇，准备等回去慢慢清算。

　　文森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其实差点没笑背过去。

　　会议结束，席德等技术性人员负责调度，文森艾利克也作为劳力开着轻甲修复受损区域。

　　文森马上就往亲爱的洛洛小姐那边去了，去之前还挑衅的回头望了艾利克一眼。

　　艾利克心里酸的不行，还强装不在意，转而选择和修协作。

　　恋人之间美好甜蜜的气氛在文森和多洛雷斯之间蔓延。

　　“亲爱的洛洛，假期我能去你家走走吗？”下一步，就是在毕业前订婚了。

　　“嗯。”她明白，这是文森认可她作为携手一生的妻子，但在那之前，他们必须获得双方家族的同意。

　　“文小森。”

　　“嗯？”鼻音慵懒。

　　“洛洛永远不会先放弃你的。”

　　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让多洛雷斯无法将内心天长地久的誓言说出。

　　“我也一样。”

　　得到答复的多洛雷斯安心的笑了。

　　队长们毕竟不是专业的后勤人员，最忙的一阵过去后，就被队员们请回军舰，省的浪费基地所剩不多的能源。

　　为了支援基地，军舰已转为休眠模式，被赶回来的队长们顿时闲了下来。

　　凯希自觉地回睡眠舱休息。

　　只剩自己人的状态下，艾利克和文森开始了掐架，一天不掐浑身难受，真是难为他们俩了。

　　最后所有队伍都完成了基本任务，努力扩展基地的规模，直到训练结束，在护卫队的保护下回到军校。

　　联盟军校，礼堂。

　　队长们出列，站在队伍的最前端，等待安其罗宣读队伍的评分。

　　“第一名，一队，队长艾利克·雷耶斯。”

　　文森自信满满的神情僵硬在脸上。

　　艾利克上前，对着安其罗郑重行礼，双手接过奖章，面向台下的队员，再次敬礼。

　　安其罗：“一队的积分不是最高的，但在队长等人的带领下，贯彻团队意志，采取最优策略，保证了军舰的安全性，你们的优胜当之无愧，希望在下一年还能看到你们出色的表现。”

　　“第二名，四队，队长多洛雷斯·苏利文。”

　　……

　　“第三名，五队，队长凯希·苏利文。”

　　文森的手攥紧，是他的决策连累了信任他的修，以修的能力，不应当连第三都排不上。

　　修倒是没想那么多，仔细思索着他们到底是触碰了哪一条原则。

　　“最后，三队，队长文森·洛佩兹。”

　　文森出列，有些不敢抬头面对安其罗的眼神。

　　“在训练中，三队的积分遥遥领先，但你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且问你，航行的原则是什么？”

　　“减少危险发生概率，尽量获取物资，快速到达目的地，保存队伍实力。”想到这里，文森顿时明白这回终于轮到他自作聪明了。

　　“作为惩罚，你与副官将在下学期重修指挥官相关课程。”

　　“是。”

　　安其罗拍了拍手：“这次训练，我希望看到的是队伍之间的协作，将效率最大化，而遗憾的是，只有二队三队达成协作，目的还是联合攻击一队。”

　　“英雄主义并不坏，但不能让它左右你的理智，请记住，你们只是军队的一部分。”

　　在接下来的优秀队员名单中，依旧没有文森的名字。

　　文森太久没有体验过失败了，无与伦比的天赋和显贵的家族出身，让他一路顺风顺水，最大的阻碍不过是渐渐治愈的体弱，他太需要这一次失败，来正视自己的缺陷。

　　晚些时候，应酬完的安其罗敲开文森的房门。

　　“晚上好，文小森。”

　　“晚上好。”文森突然觉得兄长变丑了。

　　安其罗却对自己挖的坑很满意，他乐意用这种方式敲打文森，骄傲不是坏事，自负却是。

　　文森让开座椅，搬了一旁的凳子，坐到兄长身边。

　　“我能看看你写的东西吗？”安其罗问。

　　“嗯。”文森趴在桌子上，有些忐忑。

　　过了一会儿，安其罗放下信纸：“这下我暂时放心了。”

　　“哦。”他写过的检讨大概能攒厚厚一摞了。

　　安其罗无视文森的小表情：“上次我留给你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文森坐正：“在长期对议会施压后，先给出周密可行的计划，搬出洛佩兹和雷耶斯的势力，再让渡给议长部分利益。”

　　安其罗点头：“你们搜寻到的资料稍后我会取走。”

　　文森郁闷得很：“哦。”

　　安其罗知道自己必须给文小森一些解释，他转头对一旁待机的艾伯特说：“开启一级警备。”

　　“是。”

　　“这份资料内有古地球灭亡的一部分真相，现有的研究成果无法说服你，更无法说服我和伯特，虽然缺乏切实的证据，但我怀疑是有人操纵。”

　　文森皱眉。

　　“将古地球毁灭这一重大的历史痕迹彻底抹消，四大家族做得到吗？议会做得到吗？”

　　那是一个未知的，如空气一样的敌人，

　　“我和伯特一直在研究古地球时期的历史，至少要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文森心跳加速，脑中思绪飘向远方。

　　如果安其罗的猜测属实，那么，

　　家族的命运该如何？

　　联盟的局势该如何？

　　银河文明的存亡又该如何？

　　安其罗看向处于慌乱状态的文森，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回神。

　　果然，这件事现在说出，还是早了。

　　“安其罗……”

　　安其罗的手搭在文森肩膀上，直视着他的眼睛：“如今的重点还是在联盟局势上。”

　　文森嗯了一声，空气的重量压得文森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联盟不能衰落。”时间过了好一会，文森才斟酌道。

　　“嗯。”安其罗放柔了声音，“我希望背负着它给你带来的是责任，而不是拖累。”

　　“我会尽我所能。”文森郑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