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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标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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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旸这人吧,林恕一直没觉得他哪里就特别好,除了特别聪明。
但林恕也没觉得他哪里不好,浑身上下都是林恕喜欢的。
而且每次江遇旸做出点什么成绩,学校官网官微官博都会铺天盖地地宣传,每年就那两节植入课,还时常吸引外系学生过来蹭。
林恕看着钟希云偷拍的江遇旸上课的照片,一边查看原图并保存,一边又替李一执担忧起来。这哥们真不行,自己就在边儿上,男朋友眼里却只有偷拍江遇旸。
林恕收起手机,笔尖戳着卷子继续看阅读理解,他一边查单词一边翻译,整个下午就做出来一条翻译和两篇阅读理解,选择题十道错了七道。
“……”他摇头叹气捶胸口,留下了不学无术的泪水,把课本都收进包里,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图书馆。
江遇旸每次上课回家都会挺晚,因为总会有学生去问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说爱好体重家住几楼门牌号多少之类的……这些莫名其妙的疑问通常都会被江老师无差别忽略,回答完课程需要后他就会去实验室待着。
林恕背着满是书的包,在超市里排队结完账后手里又多了一堆食材,回到家时浑身是汗。接到江遇旸电话那会儿他正拿着小风扇塞进衣服里吹风,空出了只手接通。
“咋?”
江遇旸平淡地问:“回家了吗?”
“回了。”林恕问:“就在客厅,你要拿东西吗?”
江遇旸停顿了两秒,“没事。只是跟你说一下,晚上不用等我了,回去会比较晚。”
林恕连小风扇都关了,下意识反问:“为什么?几点?去哪儿?”
这说话语气,三分漫不经心三分试探三分急切,外加一分怕对象出轨的担忧。
江遇旸安静了很久。
“呃——我、我就随便问问。”
林恕抿了下唇,恍然间听见客厅里挂钟的嘀嗒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六点四十五,太阳落了山,光线逐渐有些弱。
于是他扶着桌面和椅背,小心翼翼地摸去玄关附近开灯,没过多久耳边就传来男人沉着的声音:“等下七点我要开会,结束可能十一点左右,在你们学校生物实验室。”
林恕愣了一下,这正儿八经的汇报工作进度的语气像极了正在做述职报告的老师。
江遇旸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回答,于是问:“还有问题吗?没有我先挂了。”
“等等!”林恕大喊一声,手都伸了出去,但什么也没抓着,只急切地问:“那什么,你晚上回来还吃饭吗?”
“不了,我在学校解决。”江遇旸应声,笔尖敲了两下文件夹,又说:“你要是多做了我的份也没关系,放冰箱我明天去弄。”
“哦……”林恕嘟囔:“没呢,我刚回来,还没做饭。”
“嗯,别敷衍,好好吃饭。”江遇旸嘱咐着,起身问:“那先这样了?”
“哦好,那再见……”林恕还没说完,对面就响起了杂音,他还来不及听清楚电话就被挂断了。
林恕回头看了一眼亮堂堂的客厅,把刚买的食材挑出几片菜叶子,剩下的裹上了保鲜膜全扔进冰箱里去,再自己挪去厨房煮泡面。
实验室里,江遇旸刚把手机熄屏,旁边就有人吹了声口哨,调侃一样问道:“单身中年老男人找到对象了?不回家还交待这么清楚。”
“照顾老家的孩子而已。”江遇旸手搭着椅背,看着边上的人倏地觉得不对,“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明哲耸了下肩,浑身上下写着小人得志,“源头介入,全程参与。身为临床医生,我觉得我有必要参与二期临床失败原因探讨大会。”
江遇旸皱眉,“还没到你那儿,闲得慌?”
“不担心,我的保密协议还生效呢。”秦明哲坐到了椅子把手上,解了两颗扣的衬衫衣襟圈出了一片精致的锁骨线条,他搭着江遇旸的肩诱惑道:“或者你给点好处,我让你眼不见为净。”
江遇旸几乎没有任何提示就站了起来,秦明哲虽然有些踉跄,但也迅速站稳,正想继续说点垃圾话,就感觉到自己脖子上被两道冰凉的东西压着,用点力就能把皮肤磨破似的。
江遇旸拿文件夹和他拉开了距离,“这是生物实验室,不是你的办公室。”
“哦——我办公室就可以了?”
江遇旸挑起眉,哼了声:“你试试?”
他不理会秦明哲,一边说一边拿着文件夹走去了会议室。
秦明哲饶有兴致地坐在桌边,指腹摩挲着食指上的银戒,看着江遇旸从容的背影笑了声。
片刻后门外传来江遇旸述职报告一样的声音:“他没有进入许可证,也不是来做实验的,麻烦根据实验室管理规定处理。”
罚钱加通报,秦明哲一愣,扣好衬衫纽扣把他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
深夜的四季城,月明星稀催人睡下。
林恕嘴里还含着漱口水,闭上眼在走着神,突然间听见一声细微且沉闷的“啪嚓”。他鼓着腮帮子,睁开眼却发现周围一片漆黑。
停电了。
林恕吓了一跳,直接把漱口水吞了,原本要放下的杯子因为黑暗没找好位置,水杯滑倒,冷水直接淋在了脚背和脚踝上。
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一些令人恐惧的经历,而且感觉太过惊悚,胆小的Omega立即跳起来,头还撞到了门框,他连滚带爬地蹿回到房里,手忙脚乱地翻出手电筒对着白色墙壁照,灯影摇晃不已。
房间是明亮了一点,但大开的房门后却是漆黑一片的走道和客厅,像是小时候噩梦里张牙舞爪的怪物。
林恕硬是出了一身冷汗,手指太僵还好几次都解不开手机屏。突然房门外漆黑的空间里传来了门锁打开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有人在门外打探。
林恕从脚麻到脑袋,哑声问:“谁、谁啊?江遇旸吗……”
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
不仅没人应,外面窸窣一小会儿后外面又安静了下来,“咚咚”的声音响起,缓慢却有节奏,仿佛恐怖故事里那些用脑袋在地上行走的小鬼。
要是小偷就难搞了。林恕脸色惨白,关了手电筒缩在窗帘后,想找点趁手的东西防身,但因为刚关灯却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勉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拿窗帘堵着耳朵躲在角落。
不久后他果真听见了人声。
林恕心跳都停了,窗外的风把窗帘吹得鼓囊,只听那“咚咚咚”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好一会儿那诡异的声音终于停住,有人试喊了他的名字。
声音离自己很近,林恕双脚冰凉,脚趾头蜷得都快抽筋了,鼻尖却飘过一缕若有似无的红雪松香味,熟悉的干燥气息让他慢慢冷静下来,他食指勾着窗帘,露出眼睛看了一眼喊他的人。
江遇旸走到半米远的距离蹲下,等看见他眼睛慢慢有神起来才抬起手晃了晃,柔声问:“是我,你在干嘛?”
林恕惊魂未定地舔下唇,慢慢松开手,原本想从窗帘里扑出去,后颈腺体位置却倏地有些刺痛。
他吸了吸鼻子,直接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江遇旸想要伸出手,临了又缩了回去问:“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林恕低头看了一眼他光着的脚,有些不满地答道:“你没穿鞋啊,走路声音很吓人。”
“但我叫你了,没听见吗?”江遇旸也垂眼,发现他的裤腿都是湿的,又说:“地上凉,先起来。”
林恕闻言正要动,完了却动作一僵,埋着头挥了挥手,犹豫道:“那个……你走开一点。”
江遇旸依言照做,后退了两步问:“怎么了?”
“刚才有点还怕,心跳太快了。”林恕深吸口气,抬起眼睛看向他说:“你要是再靠近点,我、我大概又要发情。”
江遇旸顿了顿,视线落在林恕蜷在一起的腿上。
他没有半点犹豫,迅速站起来背身又往前走,直接到了门口,但意图安抚的信息素还在从他行走的路径上持续散发出来,慢慢充斥了整个房间。
林恕咬着牙,把鼻涕吸了回去,努力控制着腺体不让身上的青草味继续飘,然后才扶着墙站起身。
他挪到床头抽了张纸巾擦脸,还原地蹦了两下,这才闷声道:“我好了。”
“还怕吗?”
“不怕了。”
江遇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沉吟半晌,“我刚上楼时看见其他屋还亮着,看了一下可能是电闸的问题,现在我要去找物业,你不怕的话就在家里等我?”
“不要!”林恕猛地抬头大喊:“我跟你去!”
江遇旸转过脸,打量了下他问:“还走得动吗?”
林恕还撑着床,闻言即使外强中干也疯狂点头,坚定道:“爬也得爬着去。”
江遇旸指尖轻动,牵住他手腕问道:“你现在还很怕黑吗?”
他记得小时候的林恕天不怕地不怕,敢上树抓鸟也敢下河捞鱼,小小年纪对着蛇都能直抓七寸,虽然看起来很怂,但做事胆子很大,连他自己也自叹弗如。
“那是出了点意外,我在厕所不小心碰到水了。”
林恕答着话,右手先在裤子上用力擦了好几下,然后才紧紧攥住他的手指,“走走走。”
江遇旸眼睫动了动,没错过他的小动作,只反过来把他的指头包住了抓在手里,拿起手电照着前路,结果看见地上满是脚印。
还只有前脚掌五个脚趾印,一坨一坨的,距离拉得还挺大。
江遇旸都能想象到林恕缩着脖子边叫边跑的模样,他忍着笑问:“你是被吓到踮着脚跑进来的?”
林恕不忍直视地撇过了脸,催促着推他往外走,红着脸羞道:“……不,你看错了。赶紧赶紧走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