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碧玉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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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家中的第一个孩子，因为从小就要帮着爹娘照顾弟弟妹妹，所以我一直都把自己当作小大人来看待。爹娘已经够辛苦了，我愿意为了家人付出我的全部力量。
若非走投无路，谁愿卖儿卖女，何况在冷府我还认识了这么多对我好的人。命运待我何其厚也。
自遇见方远山之后，人生第一次有了被兄长宠爱着的感觉。在他面前我能永远当个长不大的孩子被照顾着，事无巨细。
我时常心里暗暗想，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哥哥该多好，陪我笑闹给我撑腰。其实我也清楚明白地知道，在方远山的心中，对我千万般好可能补偿的是他对早夭幼妹的怜爱之情。
不过我愿意接受不去戳穿，只要他能觉得快乐就好。
好不容易从车水马龙地集市挤了出来，我一边啃着豌豆黄一边看着方远山和马车夫谈价钱。
“令秋丫头，走了。”马车很高，我扶着方远山的胳膊，提着东西用力蹬了上去。
舔干净手乖乖的坐下，把手边东西整理好。他也跟着上来了，马车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谢谢你啊，远山，今天我过得真的很开心。”我侧着头冲他笑。
“我的丫头开心那我也就开心了。”
我起身往前靠着他，趴下把头放在他的膝盖上。
“远山，哥哥……”我转头面朝他，小声道：“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他愣了愣，伸手握住我的手，说：“当然可以了。这可是你这个坏丫头第一次嘴巴这么甜。”
我继续说：“你总是对我这么好。府里的小姑娘这么多的，我老是欺负你，你还不恼我，也从来不生我气。”
他把我往怀里搂了搂，指腹捏了捏我的耳朵，说：“傻姑娘，天下人这么多，府里人这么多，唯有你是真心为我着想、不论身份真心待我、永远真心关心我的人。”
我今天玩地实在是困了，靠在他怀里乖乖的闭眼轻喃出声：“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哥哥就好了！要还能求一个愿，再回到家和爹娘团聚，以后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笑着没有说话，抬手一点点捋顺我额前的头发。马蹄的嗒嗒声，他身上的温暖，让我忽然之间就很想掉泪。
从今天起，我就十六岁了呐。
时间静默仿佛过了很久，马车才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
“小爷，夫人，到喽！”车夫敲了几下梆子小声道。
“令秋，起来了。”
“我没有睡着！”从他怀里起身，他先下了车再把我扶了下去。
夜深了，正门早就关了。方远山从侧门贿赂了看门的更夫，我们俩便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他牵着我慢慢走在石子路上。冬夜很静谧，一点点脚步声便能不断的回响。有他的，有我的。
别院很偏僻，他送我走的路也就很长。可是再长的路，都有尽头。
“令秋，到了。”
他若是不提醒我，我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一路上我都在低头侧耳聆听我们的脚步声。
“噢，那我进去了。”我昏昏沉沉的转身就要走。
他拉住我衣袖：“东西不要了！”
“都要忘了。”我又转身过去从他手里拿东西。
“好姑娘你别动。”他把东西递给我，又伸手把我圈住。“生辰快乐，我的令秋。”
这是我们熟络后他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叫我的名字，平时他总是唤我丫头或者蠢姑娘。他第一次这么正经，我居然还有些迟疑。
这个人，是不是那个我平日里熟识的方远山呢？
他抬手捧住了我的脸，慢慢凑上来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时间仿佛静止了，幸亏是夜里他或许看不见，我猜我的脸一定红的不成样子。
“你！你个登徒子……”我红着脸从他怀里挣出来，双手抱紧我怀里的糕点木料。
“东西抱好了，还有个这个。”他把一个漂亮的木盒子放在我怀里一堆东西之上：“我这登徒子要走了，好姑娘，晚安。”
他转身直接快步走了，我想叫住他却又开不了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身红着脸去推门。
刚进屋走了几步就发现月华哥哥正站在里屋门前，似乎是在等我。
“令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我……今天是我生辰。我出去，出去玩了…”
月华哥哥的神色不那么凝重了，“令秋，没关系的。还是个孩子心性，哥哥又没有怪你。但下次出门记得要给哥哥提前说一声，白让我担心了你好久。”
“月华哥哥担心我吗？”我抬头看着他，他也笑着看着我。
“知道了哥哥，我下次绝对不乱跑了，会乖乖的听您话的。”
冷月华几步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嬷嬷说了，今天是你十六岁生辰，我虽然不知道提前没有准备，但给你买了这个！你闭上眼睛。”
听话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在我眼前消失。
如果只剩下了一道光，那便是冷月华他给我的希望。冷月华，冷月华，他是我寒冷冬天夜里的一束月光，田田绿色荷叶间高洁的一枝独秀，我心里爱慕与仰望的君子。
“好了！”
“嗯？”我正在想事情，被他一叫愣了一下。
“哇！好漂亮。”
他掌心的小盒子里放了整整一盒漂亮的小珠子，正是我在庙会上见到的那种。
“谢谢月华哥哥！好喜欢！”我腾出手想接过来。
“前一阵儿文苑来的时候我见她喜欢玩这个，猜你应该也会喜欢的。今天玩也玩累了，快去睡吧。”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一如初见时。
“嗯！”我开开心心的抱着一堆东西跑回了厢房。
这个十六岁生辰，一天的快乐的比得上我之前十六年的人生。
很难得嬷嬷们这么晚还没有睡，摸黑在聊着天，估计是在等着我回来。
我一屁股撞开门，叫道：“张嬷嬷，给我把灯一点嘛！”
“呦，小寿星玩回来了。”张嬷嬷慢腾腾的挪下床，用火折子点着了案几上的蜡烛。
我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说：“嬷嬷，我还给你们带礼物了呢！”
我把簪子盒抽出来递给张嬷嬷。
嬷嬷接过去说：“令秋丫头你有心了。老二，老三来看看。”
三位嬷嬷虽然老了，但是女人无论多大无论身处何地是爱美的。吴嬷嬷和王嬷嬷两人下了床，她们三个人拿着簪子互相在镜子前给对方簪着，笑作一团。
我把糕点放到点心盘子里，把月华哥哥送的那盒玻璃珠子小心翼翼放在了枕边。坐在床边一下一下荡着脚，打开了方远山送给我的小匣子。
“呃……”那么精巧的盒子里边却放了一支，做工呃……有些……过分质朴的银簪子。瞬间理解了买椟还珠的人是个什么心境。
吴嬷嬷看我坐在那里似是一脸懵了的表情，便凑过来看。
“这是你在谁家买的簪子啊，真的不好看啊……”吴嬷嬷撇了撇嘴，对此物保持和我一样的态度。
张嬷嬷凑过来问：“这是谁送你的呀！”
我道：“是方远山……”
张嬷嬷拿着簪子来回翻看了好一会，说：“按理说大先生那么有钱有权的，应该不缺这点银子啊！”
王嬷嬷也过来了，拿着簪子看了几圈，问我：“令秋丫头你看哦，这里刻了个什么？”
我接过来仔细看，簪末的确清清楚楚刻了两个蝇头小字——令秋……
吴嬷嬷跟我说，市面上肯定没有卖这么粗糙的银饰的，就算有卖的，银饰上也多会刻有各行标记的。
张嬷嬷也附和道，若是买来的银饰上除了定制，是不会刻着我的名字的，这支钗说不定是方远山自己为我亲手做的……
晨起梳头时，鬼使神差的我把那只簪子拿了出来，挽好头发，斜斜的簪在鬓边。
方远山啊方远山，你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呢！
这日早晨时方远山人没有过来，却差人送来了几大袋的木炭。
天儿越来越冷了，嬷嬷们也多不愿意出来。她们整日整日呆在屋里讲着她们年轻时府中的故事，我陪她们东拉西扯插科打诨，小日子也是快乐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碧玉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