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陌路相逢》番茄炒了个蛋

22、末路

　　他们呆在这团迷雾中已经四天了。
　　柳逸坐在石头上，看着眼前发散着令人不适的绿光的球状物，微微蹙眉。他们刚来的时候，眼前的球状物还是很小的一个，仅仅过了四天，却已经大了两倍。
　　原本他们想试试乘谢韵还未苏醒之时一举剿灭，结果发现无论什么技能都动不了眼前这个未知物体，这个绿球就像一个卵，慢慢孕育着体内的邪恶之物。
　　“阿逸，我来换班，你进去吃饭吧。”杨焕从一个小帐篷里出来，拍了拍柳逸的肩。
　　柳逸点了点头，顺便朝另一个帐篷望了一眼：“阿骁还在睡？”
　　杨焕也顺着目光看去：“昨晚他值的夜班，让他多睡会儿吧。”
　　柳逸也没说什么，转身朝帐篷里走去。简易的石头上摆着他们带来的干粮，被包裹在层层迷雾中。虽说带的干粮都被杨焕保护起来不会沾染毒气，但是在毒雾中吃东西确实从各个感官上的感受也不怎么好。柳逸草草吃完手里的东西，就准备出帐篷。
　　在还没踏出帐篷的时候，他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响，惊得他立马冲了出去。刚出帐篷，他就看到杨焕已经抱住琴做好了准备，燕骁也从另一个帐篷里跑出来了。顺着杨焕的目光望去，柳逸发现先前的那个球状物上出现了裂痕，刚刚的巨响就是这个裂痕发出来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裂痕并没有停下，伴随着巨响一步步变大。此时站在它面前的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感受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要出来了吗？”杨焕皱紧眉头盯着眼前极速变化的物体，紧紧抱着琴，手背青筋凸起，指关节都微微发白。
　　燕骁和柳逸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往前走了几步将杨焕挡在了身后。
　　“那张琴谱的曲子你先别用。”燕骁压低了声音凑近杨焕耳边说道，“它的作用还不清楚，不到紧要关头最好别用。”
　　杨焕抿起嘴，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发抖。燕骁轻轻将手覆在杨焕手背上，掌心的温热让杨焕一时缓解了内心的紧张。
　　“来了。”柳逸的话语让两人重回状态，看着眼前的球状物裂缝越来越大，直至完全成为两半。
　　绿球的炸裂让更多迷雾扑面而来，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柳逸和燕骁不得不抬起手臂挡住眼前的风沙与迷雾，而杨焕被他们两个挡在身后，隐隐约约看到眼前的狂风中显现出了一个人影。
　　他十二年前没有看到谢韵长什么样，但是如今直觉告诉他，就是那个人。
　　杨焕：“他在里面！”。
　　燕骁和柳逸对视了一眼，也看到了不远处的人影，便准备先发制人，持刀冲了上去。两人各走一边，干脆利落地挥刀而上，还未等人前的浓雾散去，便斩下了对方的两条胳膊。而杨焕在不远处化琴音为利刃，两道细光闪过，将那人的身体也斩成了三段。
　　一切结束的太快，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但直到浓雾散去，也没有任何事发生。
　　杨焕渐渐走近，看到从浓雾中显现的是方才被他们斩杀的人。朝上的头将面部表情清清楚楚地展现出来。这个面孔两颊深深凹陷，就像一副骨架上披了张人皮；双眼无神，眼皮好似要包不住凸出的眼珠；嘴巴微张，就像临死前还有什么话要说。这张脸越看越发像一个濒死之人苟延残喘的面容，惊恐于自己的死亡。
　　“这......就结束了吗？”燕骁面带疑惑地看着另外两个人，却发现另外两人面对眼前的情景也表现出了难以置信。
　　杨焕摇了摇头，他不相信谢爻用尽生命才能封印十二年的东西会被他们这么轻易解决。
　　“会不会是他才苏醒还没恢复能力，而我们又先发制人，他还没反应过来......”柳逸提出了一种假设，虽然这个说法他自己也不是很信。
　　三个人都不敢掉以轻心，都死死盯着地上的被斩断的尸体。
　　突然，本来还处于死不瞑目表情的面孔突然展露狰狞的笑容，突出的眼珠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转动，嘴角咧开，犹如被人撕扯开一般。三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诡异笑容吓得后退了一步。
　　“阿骁，阿逸，小心！”这时，杨焕看到地上的手微微抖动，随后就迅速燕骁和柳逸飞去。两人赶忙持起武器将手挡了下来，堪堪躲过。而方才那张狰狞的脸在杨焕眼前迅速放大，使他来不及反应，身体本能地抽出琴中剑朝面前砍去，那张脸被分为两半，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这时杨焕才发现，他们砍的每一刀，都没有一滴血落下。
　　三人都惊魂未定，额头分泌出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真残忍啊。”杨焕脚边的头颅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后身体的其余部位都开始往一个地方飘去，渐渐地自动合为了一个人体。
　　燕骁和柳逸见此情景，一步步朝杨焕靠近，掌心都被汗水浸湿了。
　　各个身体部位变回一个完整的人后，身上连拼接的痕迹都没有，甚至皮包骨头的身体都变回了正常少年的身体状态，面容也变成了略有肉感的模样。
　　那人在三人面前又是转动脖子又是伸懒腰，好似在舒展筋骨。随后他转向面前三个警惕地看着他的人，露出了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笑容，就如同一个真正天真的少年：“你们好呀，我叫谢韵。”
　　杨焕、燕骁和柳逸没有回答。虽然眼前的谢韵除了没穿衣服，其他地方都与街上的少年毫无差异，甚至眉目之间和谢爻还有点相似，如果把他随便放到一个地方他们都不会产生怀疑。但经历了方才的事情之后，他们怎么都无法把他和正常的少年这个形象挂钩了。
　　谢韵见他们都没回答，就一步步朝他们逼近，脸上仍旧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柳逸嘀咕了一句“装神弄鬼”后，就再次冲上前朝谢韵拦腰斩去，谢韵的上下半身再度分离，只是刚落地的瞬间便立马又回到了一起，并趁柳逸还未反应过来，一拳将他砸到了一边的树干上，树干被拦腰折断，柳逸闷哼了一声，摔到了地上。
　　“阿逸！”杨焕和燕骁大喊，赶忙朝柳逸的方向跑去。
　　在扶起柳逸的同时，谢韵轻轻叹息：“怎么这么粗鲁。”
　　话音刚落，地上的土地开始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谢韵继续面带轻笑地说着：“一个人玩太无聊了，让他们陪我们吧。”
　　柳逸轻轻挥手表示自己没事，但是蠢蠢欲动的地面让三人心里都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地上的震动开始变大，没过多久就有无数干枯的手从土里挣扎着出来，随后拉扯着一具具尸体出现在众人面前，恶臭味瞬间遍布四周。
　　三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尸体。
　　“我先休息一会儿，让他们陪你玩吧。”谢韵的声音隔着层层尸体传了过来，尸体像是得到了号令，开始朝三人的位置涌动。
　　“这都是什么啊！”燕骁一边挥刀将眼前逼近的尸体砍倒，一边大吼。他根本没想过会出现眼前的场景。
　　柳逸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是每一刀砍下去的实在感都在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谢韵会操纵尸体。或者换个说法，他自己也是个尸体。”杨焕波动琴弦，一阵音波以他为中心发散，将周围的尸体尽数撂倒，“我们砍他的身体他不会流血，因为尸体是不会流血的。”
　　“那我们怎么办！这么多解决不完啊！”燕骁将刀插在地上暂时喘息，随后又立马提刀冲在前锋。
　　杨焕咬了咬后槽牙，他开始动琴谱的念头了。但是就在这个想法刚刚产生的时候，他在尸体群中一眼看到了一具不一样的尸体。那具尸体与其余只是一副披着人皮的骨架不一样，它还保留着人最基本的模样，只是脸色铁青，双眼无神。待杨焕那具尸体的面孔时，差点抱不住手里的琴。
　　“师父！”杨焕控制不住地喊出声，惊得柳逸和燕骁也朝他目光的方向看去。
　　“那个真的是师父吗......”燕骁语气微微颤抖，看着那个拥有谢爻面容的尸体，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他的震惊与恐惧。而一边的柳逸也一时愣住，甚至差点被身后的尸体伤到。
　　“谢韵！”杨焕感觉积攒已久的怒气快要冲破胸腔，他朝空中怒喊，“你竟然把自己亲哥哥做成如此行尸走肉的模样！”
　　谢韵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如同利刃刺穿心脏：“怎么，久别重逢，你们不喜欢吗？要不是我，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他模样了。”
　　“师父！”燕骁冲破眼前的尸体，开了条道直逼谢爻面前，“师父！你醒醒！”
　　谢爻抬起无神的双眼望向燕骁，下一秒直接掐住燕骁的脖子，将他按在树干上。
　　“师父！”燕骁的刀盾掉在地上，他双手死死抓住谢爻的手腕，眼角生出了无意识的泪水，一边感受着渐渐逼上的窒息感，一边还在绝望地说道，“师父，你醒醒，看看我们，我们都在啊！”
　　此时眼前谢爻的脸，多么熟悉而陌生。
　　就在燕骁感觉眼前一切都开始飘忽不定时，谢爻的双手被斩断，他感受到空气一瞬间挤进喉咙，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咳嗽。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柳逸站在他面前挡着谢爻的身体：“阿骁，他已经不是师父了。”
　　燕骁的双手在泥土地上抠出深深的痕迹，眼泪混杂着汗水滴落在地上。
　　杨焕冲上前，心中默念了一声“对不起了师父”，抽出琴中剑，对着谢爻的额头刺去，将他钉在了树干上。谢爻发出怒吼挣扎着，却因为被固定住而无法行动，身为尸体的本能也做不到将剑自己拔出。
　　“阿骁，现在没有时间给你难过。”杨焕站在燕骁面前，一只手抱着琴，一只手将他拉起，“等我们结束出去后，再去师父面前好好谢罪。”
　　燕骁紧紧握着杨焕的手，好像在这种时候唯有杨焕掌心的温热能给他慰藉。他定了定神，重新拿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武器。
　　而不知何处又传出谢韵的鼓掌和叫好声：“好令人感动的师徒情啊。”
　　“帮我个忙。”三个人都没有理谢韵，而杨焕也没给燕骁反应的机会，对着两人说完后，便拨动琴弦盘坐在地，对着突然出现的谢韵弹奏短短一曲。
　　一时间，谢韵浑身颤抖了一下，随后朝燕骁和柳逸走去。
　　“像刚才一样！把我钉在树上！”谢韵突然大喊，燕骁和柳逸一时愣住了。
　　“我是杨焕，我控制住他身体了。但是时间不长，你们快点！”在谢韵身体里的杨焕来不及跟他们多加解释，抓住他们的刀就往自己身体里穿去。一瞬间，刀穿透身体的疼痛遍布全身，杨焕忍不住大喊一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在回到身体的一瞬间，他差点支撑不住身体而倒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摸着方才被穿透的地方，疼痛的感觉如此清晰而强烈，都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吧！”燕骁蹲下身搀扶杨焕，而柳逸则盯着被钉在树上的谢韵。
　　谢韵此时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他抬起双眼看了看自己额头上插着的刀，眼球转向杨焕这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随后轻轻松松将刀拔了出来。
　　“好玩好玩，但是我和他们那些愚蠢的尸体怎么会一样呢？”谢韵面目狰狞，笑得愈发猖狂，随后又露出玩腻的表情，握住手里的刀闪现到柳逸面前，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刀插入他的腹部。柳逸人带着刀撞在了树上，一口鲜血随着冲击喷射出来。
　　柳逸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刀插在了先前伤口同样的位置，抬头又看到谢韵那嘲笑的面孔，先前霸刀山庄的事犹如噩梦般再次席卷柳逸内心。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杨焕和燕骁脸上的恐惧，他想起身告诉他们他没事，但是他却动弹不得，甚至眼前的场景都开始模糊。
　　“我要止步于此了吗？”柳逸这么想着，眼前却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只有黑压压的尸群挡住了他的视线。
　　杨焕和燕骁想冲到柳逸身边，却被一群尸体挡住了。面对想再次冲上前的谢韵，杨焕无奈之下带着燕骁迅速后退，拨动琴弦，脚下出现了一个圈将他们护在结界中，暂时挡住想要逼近的尸群。
　　“阿骁......”杨焕双手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开始害怕，他害怕的不是谢韵，也不是这么多尸体，而是害怕柳逸会死，害怕他们会在自己眼前消失。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奔赴未知的险境。
　　“我知道了。”燕骁明白杨焕的意思，“你只管做你自己的，身边交给我。”
　　杨焕点了点头，曲谱他已熟记于心，现在他只需要将其演奏出来。不管这个曲子会带来什么结果，他现在也只能相信它能帮他解决一切。杨焕盘坐在地上，将琴放在腿上，双手开始拨动琴弦。
　　“眼睛闭上，不要被周围打扰。”燕骁的话传入杨焕耳中，杨焕这次听话乖乖闭上了眼睛。他开始摒除杂念，全身心投入双手的弹奏中。自打第一个音符出来，他就感觉有一股暖流顺着触碰琴弦的手指缓缓流入身体，给他聒噪的心带来平静。尽管四周尸体的怒吼与倒地的声音源源不断，但都无法让他出神。
　　在杨焕看不到的四周，燕骁以一人之力抵抗着源源不断的尸体，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但是他也不多哼一声。他以余光看到身边的杨焕身上微微泛着青绿色的光芒，心里也跟着渐渐平静了下来。
　　“阿逸会没事的，师兄可以做到的。”燕骁的心里这么想着，手里的力气都不禁添了几分。
　　然而在燕骁刚将眼前一具逼近的尸体斩倒时，他突然感觉身后逼近了一股压力，还未等他转头望去时，胸口产生了一阵剧痛，他低头就看到一双手穿透了自己的胸膛。燕骁像未反应过来一样，愣愣地转头看着自己身后微笑的谢韵，又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手，顿时双腿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但一只手却死死抓着胸前的手不放。
　　接近尾声的杨焕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让他一时失了神，想睁眼看看发生了什么。但随后他感觉到有只手覆在了他的眼睛上，燕骁的话语飘进了他的耳朵：“别睁眼。”
　　杨焕想说点什么，刚张嘴就被另一张嘴堵上了，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像是在诉说什么离别之情。杨焕双眼不受控制地流出泪水，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青绿色的光瞬间笼罩整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