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顾*三

5、五

　　五、

　　夜深。
　　泰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一脸忧色的贺拔岳，眉头微皱。

　　尔朱荣死后，高欢俨然成为关陇霸主。
　　尔朱天光与高欢两大势力缠斗不止，作为另一股势力，贺拔岳对此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选择，并不仅仅是关系到他贺拔岳一个人，若是选错了路，陪上的就是数以万计的将士的身家性命。
　　他唯一可以信赖依靠的，只有泰。
　　“宇文将军…………”
　　望着那张绝美的面容，岳咬了咬唇，声音有些颤抖。泰沉吟片刻，微笑。
　　“那么，就联合侯莫陈悦，去夺长安。”
　　平凉并非久居之地，而今这么好的机会，若不去利用，实在可惜。

　　七日后，贺拔岳联合侯莫陈悦奇袭长安。
　　泰为前锋，率轻骑追至华阴，生擒尔朱显寿。

　　经此一役，贺拔岳被封为关西大行台，随即将泰擢升为岳府司马，给予他统领贺拔旗下全部兵马的权力。
　　责任，远远超过职位之上。
　　泰不止一次对岳苦笑：你知不知道你的信赖让我很辛苦？虽然拿到尔朱显寿的人头让我很高兴，但是这样的升职实在是带来了太多困扰了啊，岳。
　　泰说：我，只是想留在你的阴影下。
　　岳无言。
　　他说：我只是想把你拉得离我更近。
　　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酒局散了。

　　彼时，流言再起，只是主角之一换成了新晋关西大行台贺拔岳。
　　靠美貌博得大行台宠爱、作为大行台的娈宠来获取权力，利用完尔朱荣又开始将迷惑的目标转向贺拔大行台之类的流言，比起在洛阳时的版本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本作为别将时取得的功勋全部被人抛诸脑后，一时间舆论的中心全部集中在宇文左丞与贺拔大行台之间的暧昧关系上。
　　即使这两个主角之间的关系，实在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

　　以上流言，让宇文护怒不可遏。

　　“为什么不去解释？那些流言太难听了！你难道不生气吗，泰！”
　　护的情绪几乎到了一碰就会炸开的程度。当事人之一的宇文泰不以为意的扬眉，微笑：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呐，护。”
　　“…………”
　　“若漂亮皮相像流言中讲的那麽有用的话，我不如去勾引当朝最有权势的高欢，这样收获还能大一些呐。”
　　“成为流言的主角…………是耻辱啊…………！！”
　　护抬起头，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泰看着护年轻刚毅的面容，状似无意的拨弄着散乱的长发，露出了魅人的笑容：
　　“那，就让他们再也不能将我作为流言的主角吧。”
　　“…………？”
　　“我要，天下。”
　　绝美的眼眸深处露出一抹冷残，旋即化为春风拂面般的和煦，仿佛那霸气从未出现过。

　　护看见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泰，是他要追随一生的人，那个对他而言独一无二无人能及的，最重要的人。他张了张口，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在他的胸中纠结。挣扎许久，却被他生生埋在心底，成为他一个人的秘密，连他自己都不敢碰触的秘密。

　　沉默良久。
　　泰用温润的目光看着护，唇角勾起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贺拔大人就交给你了，护。”
　　怔仲片刻，护才想起来询问：“你要做什么…………？”
　　泰笑得一如既往，说出来的话却在护的心里炸起一片惊雷。
　　泰说：我要去并州，觐见当朝最有权势的人。

　　————当朝最有权势的人！？
　　————高欢！

　　泰的话音未落，护已经蹦了起来：
　　“不行，泰，我不允许！决不允许！ ！”
　　“…………”
　　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护，你多心了。我是奉贺拔大行台之命，去拜会高丞相。”
　　“…………”
　　“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么不济的人么？无耻到用这身体来换取权力？”
　　“…………对不起。”
　　护低下头，心中百感交集。
　　泰还是他的泰，不属于任何人。
　　他默默呼唤着这个名字，泰。
　　泰。
　　宇文护的忠心，就只给宇文泰一个人。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