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顾十三

34、三十四

　　三十四、

　　护一直认为，伤害泰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可原谅。
　　在这一点上，他的立场鲜明得近乎偏执。

　　元修闯进宇文府那天，他也在。
　　他一直站在泰的身后。
　　当元修射出那一箭时，他几乎抓狂的想要扑上去给这皇帝一刀，哪怕事后陪上性命。
　　然而，他的手刚刚触到刀柄，泰便淡淡瞥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而已，他却不得不生生抑下胸中的怒火，乖乖立在一旁，不敢妄动。
　　即使知道泰有他的打算，心中仍是说不出的气闷。

　　他看得出来，元修眼中的挣扎。
　　那眼里有野心有杀意有挣扎，也有他自己无法觉察的暧昧。
　　护看得出来，因为他自十七岁起，已经痛苦了四年。其间征战沙场颠沛流离，始终放不下。
　　明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小叔叔，明明知道这感情得不到回应，却仍是执迷不悟，即使那女人说得清楚，自己也看得明白，却放不下。
　　然后，用他那双眼睛，看到那些人纷纷陷落。
　　蔡佑、苏绰、或是高欢，元修也不例外。

　　这时候，究竟是谁会爱上谁呢。
　　护无法确定问题的答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却是：他永远也得不到泰了。

　　用这双手臂拥抱泰，果然只是奢望。

　　此时的宇文泰，烦恼的事情不止一样。
　　与高欢的烦恼异曲同工的相似，东边的问题倒不是太大，比起外忧，身边的内患更加严重。相对灵州曹泥这外患而言，正在拼力扩张势力的孝武帝元修就是他现在最应该对付的那个内忧。

　　放下手中把玩的白玉小瓶，泰叹息一声望向东边。
　　邺城，以高欢原有的势力，没人敢反抗这身为汉人的霸主。身后有六镇流民的支持，完美的将胡汉融为一统，手下精兵强将无数，洛阳的文武官员，见了他哪个不是胆战心惊。
　　连自己都不由得羡慕高欢的好命。
　　若他手中有如此一支军队，那么，他有信心与南边的白袍陈庆之一较高下…………甚至，可以直接剑指建康。
　　可惜，关陇之地，土地贫瘠，民贫兵弱，还要抵挡西北高昌突厥吐谷浑的袭击。手中能用的兵士不足两万，其中抽出防御敌袭与征讨曹泥的军力，手中只剩不足一万。就算是最为精锐的武川男儿，在面对敌我悬殊的军力差距时也仍然不免力不从心。
　　然而，征讨曹泥势在必行之际，偏生这陛下又不肯乖乖坐在皇帝宝座上，总想生出些枝节。

　　以他对高欢的了解，自己能够休养生息的时间不会多于一年。
　　他与高欢何其相似，只是高欢坐在高处太久，不会像他一般，看到更为深入的一切。

　　若他的顾忌成立，那么，若军力差距仍是在预计的范围内，那么一年后，他仍是有足够的自信来保全关中的安定祥和。

　　洛生哥的天下，他会一个人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