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顾十三

21、二十一

　　二十一、

　　侯莫陈悦兵败后，宇文泰大军势如破竹，遣都督刘亮攻取盘踞豳州的悦党孙定儿，克之。又以重兵威逼，迫使氐王杨绍先称藩，送妻、子为质。

　　高欢遣使意欲与之结盟，再次遭拒。
　　以关陇大捷，孝武帝元修进封泰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关西大都督、略阳县公，数个官职一股脑扣在头上，俨然与高欢东西对峙。
　　另外许下亲事，将皇妹冯翊公主嫁予宇文泰。
　　拉拢人的手段很简单，美人与官位。
　　看来不过如是。

　　此时洛阳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元修已经无法忍耐自己身为皇帝，地位却要居于高欢之下；亦无法忍耐身为高欢的傀儡。
　　他不甘心，他是天生的帝王。
　　十八岁时就有神人托梦，说：汝当大贵，得二十五年。
　　他要的是真真正正的天下，南方的萧梁王朝、北方的突厥铁勒，西方的高昌吐谷浑，皆要居于魏的一隅。
　　他要像孝文帝那般策马扬鞭驰骋疆场，令拓跋鲜卑之名威震天下。
　　高欢不过一介汉人，有何资格对他指手画脚，令他做这做那？

　　永熙三年五月丙戌，华林园。
　　魏孝武帝元修以斛斯椿为领军，王思政等辅之。
　　五月辛卯，下诏调发河南诸州兵，声言要亲自进攻南方的萧梁王朝。
　　其意不言自明。不过是想突袭晋阳，搞掉高欢而已。

　　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
　　人心浮躁。

　　相对洛阳的暗潮汹涌，平凉要安静许多。自征讨完侯莫陈悦回来，泰就是几日的卧床不起。
　　这次第，护纵是有天大的怨言也说不得，只得和着血咽进肚里。

　　没过几日，冯翊公主一行就要来了。
　　天知道宇文护的心里有多不甘。
　　那个连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的女人，即使嫁过一次，仍凭着那个孝武帝妹妹的身份 ，轻易坐上泰的正室之位。
　　那个，虚悬了许久不曾让任何人碰触过的正室之位啊。
　　就因为，她是公主。
　　他，不甘心。

　　\"不开心…………？”
　　轻咳几声，泰的笑容一如既往，似乎那夜的事从未发生过。
　　护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什么要娶她？那个嫁过人的女人？你明明可以拒绝的,泰！”
　　“娶就娶了，无所谓嫁没嫁过人。”泰不以为意的笑笑：“她只是陛下拉拢我的工具。说到底，她亦是枚可怜的棋子，身不由己。”
　　“棋子……………”
　　本能的重复着泰的话，护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仍然是，谁都不在意。

　　泰的目光穿过窗子，投向更远的地方。
　　“可惜这世上又有几个是完全为自己而活的呢，真是有趣。”

　　若细细想来，恐怕只有那个高傲狂妄的高欢了吧…………讲到牵绊，唯一想到的，就是高欢。
　　相对高欢的沉稳奸狡，他仍是失于年轻急进。
　　若是十年前…………遇见那个人，或许他会为之折服。
　　或许，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
　　可惜，洛生哥的死让他忘记了什么是爱；
　　可惜，尔朱荣的欲望让他懂了什么是憎恨；
　　可惜，这世上只有一个天下；
　　可惜，他与高欢都不是甘心跟从彼此的人。

　　既然如此，便别无选择。

　　淡淡吩咐护去准备接待公主的事宜，泰的笑容慢慢黯淡。

　　选的路是哪条，他最清楚。
　　接下来，该会有一场精彩好戏在这魏的江山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