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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背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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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我看到你名字了,我们在一个班耶。”
周砚看着周钦一脸懵逼,这概率……开玩笑,周砚拿着准考证亲自对了一遍名字,我靠,我靠,还真是。
两人拉着手一起去找教室,意外地很顺利,在二楼楼梯口的一个教室,门上写着七年级五班。旁边就是办公室,路过的时候周钦随口说“这不会是咱们老班的办公室吧…”
周砚没说话,跟着周钦进了教室,里面快要坐满了,两人挑了后面的座位坐了下来。环顾着教室里的人,只觉得很吵,好像这些人都互相认识,周砚小声和周钦说着什么,门口进来一个个子很小的中年妇女,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严肃,周砚和周钦对视了一眼,这就是她们的班主任。
点名的时候,听到奇奇怪怪的名字周砚和周钦都会小声讨论,点到周砚后老班还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周砚,到后面点到周钦的时候,她推了推眼镜,来回看着周砚和周钦
“你们俩是姐妹吗?”
全班都开始议论,周砚笑着摆手,周钦也笑着说
“不是……”
老班迟疑着点头。
点完名后,老班开始排座位,按入学成绩排的,周砚在中间,周钦在后面。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周砚觉得很烦,坐在周砚旁边的小男孩看起来像个正太,男孩开始搭话
“你叫什么名字?”
“周砚。”
“燕子的燕吗?”
周砚抿了抿嘴,她隐约觉得以后还会有很多次这种情况。
“纸墨笔砚那个砚。”
正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
老班排完座位后开始选班长,意料之中地先问了一遍有没有小学当过班长的人,老师都是一个套路,虽然周砚觉得很不民主。后面一群男生将一个男生推搡起来,看来这位同学呼声很高,周砚回过头,一张青涩干净的脸倒映在她漆黑的眼睛里。
领了书和军训服的周砚本想和周钦一起回家,回头发现周钦不见了,才想起刚才领军训服的时候周钦好像说了要跟她发小一起回家。出了教学楼后雨也停了,晴空万里,骑着自行车出校门的周砚被校门口洪水般的积水惊到了,硬着头皮过来后周砚低头看了眼新买的帆布鞋成了泥色…心情不是很好。
下午周砚约了表弟阮一帆一起去买文具。南街那边有家很有名的文具店,周砚小学就经常在那儿买,阮一帆先进去了,周砚站在店门口,洒水车经过时周砚回过头看了一眼,马路边上一群孩子嚷着躲开了,一阵风吹过,文具店门口摆着的包书纸被吹了起来沙沙作响,周砚很舒服地眯着眼,见周砚迟迟不进来,阮一帆走了出去“你在干什么?”周砚转过头看着阮一帆“走吧。”
第二天。
早上六点。
军训第一天,周砚穿上质量残次的军训服,没吃早饭,匆匆下了楼,踩着自行车上路了,她一路上想的都是昨天妈妈非要拍她穿着军训服的样子,最后拗不过很不情愿地拍了,早上起来晚了没时间吃早饭,整个人有点迷迷瞪瞪的。
由于襄南中学刚建成不久,操场都没修好,所以军训是在校门口的大马路上,周砚跟周钦分在了一个方队,第一天是常规站军姿,周砚从小低血糖,加上早上没吃早饭,站了一会儿就有点发晕,教官看起来很年轻,眼睛小小的,长得还算端正,但她还是打算无声无息地扛着,总有休息的时候,现在倒下未免太尴尬了,毕竟大家都还不熟,她下意识的让自己尽量给同学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就算不是好印象,也不要太惹人注目了,她只想低调。就这样日复一日,强大的意志力支撑她度过了漫长的七天军训。
开学没多久她就换了三四个同桌,寒假的前两个月她的同桌才稳定了下来,是个叫李笑的女生,此时周砚与她的小团体正打得火热,后来周砚和何叶也加入了。
某个下午周砚从办公室出来,四处找周钦,在进教室的时候看到周钦正在教室后面跟黎桐打闹,那一瞬间,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俩人不对劲,她回到座位回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了,开学以来,黎桐就跟他们几个人走的挺近的,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坐在前排的唐晴转了过来,转着手里的笔
“班主任叫你干嘛?”
周砚回过神来,收拾着课桌
“她问我这个座位满意不。”
唐晴无奈地笑了笑,周砚不经意间看到了唐晴课桌上的数学书上的题填的密密麻麻的,她看着唐晴
“这题你都做了?”
唐晴瞥了一眼,习以为常的笑笑
“没事干就预习了下。”
周砚心里感慨,学习委员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唐晴个子不高,但五官是极其好看的,算不上一眼望去惊艳的那种,但长相耐看,很舒服。那时候周砚就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九成优秀的人。从书包里摸出镜子,镜子里的人头发短得雌雄难辨,还戴着笨重的眼镜....心情突然不好,她回过头向后望去,与黎桐四目相对,她很自然地转移了目光,转过来假装收拾桌兜,她以前就擅长若无其事。
某天放学,周砚和周钦在回家路上聊着天,周钦一直在吐槽黎桐,周砚只是很安静的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她没有故意要敷衍周钦的意思,只是她不知道说什么。
“你喜欢黎桐吗?”
周钦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砚“我说你有病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周砚想起了军训的时候她问过周钦同样的问题“不是就算了。”
周钦追问“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黎桐?”
周砚欲言又止,若非要问为什么这样想的话....
“直觉吧。”
周钦无语的笑道“不可能的好吗。”
周砚回笑。这世上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她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黎桐的,那时候对黎桐的印象是心智不成熟的男孩,尽管所有这个年龄段的男生都差不多一个样。但他拥有格外聪明的脑子,以上观点从上课回答问题的积极程度可以得出,嘴还特别欠…这一条是在他作为班长和周钦小团体的一个叫何叶的姑娘对骂时总结出来的,每次自习课时这两人都会杠起来,嘴炮一个比一个厉害。周砚记得她甚至还梦到过黎桐和何叶吵架。总之,她对黎桐的印象绝对算不上好。
大概所有事都是有定数的。就比如说成年人经常有感而发“原来一个人真的会变成自己以前最讨厌的样子。”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总是多年后的某个瞬间才后知后觉。
某个中午放学,周钦和她发小先回家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周砚醒来后发现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莫名慌了起来,看了看手表,嘴角疯狂抽着,这个点老妈的饭都做好了,她已经有开门那瞬间的画面了,完了,她急忙收拾着书包,突然教室门被踹开了,被吓到的周砚把笔袋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还不走?”
周砚把笔袋捡起来看到黎桐站在门口“那你不也没走么?”
黎桐不说话,看起来像是刚打完篮球,走到座位上开始收拾书包,边收拾边哼着《老男孩》,周砚匆忙收拾好后走到教室门口,回过头看着黎桐
“你知道《老男孩》的最后一句歌词是什么吗?”
黎桐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回忆,明明就在嘴边,但就是说不出来,周砚傲娇地说“如果有明天祝福你亲爱的。”
黎桐恍然“啊对,就是这个。”
秋季拔河比赛拉开了序幕,周砚和李笑都参加了,因为这是周砚第一次参加拔河,所以格外期待,周钦一副你会后悔的表情
“你是不知道拔河有多累。”任凭周砚和李笑怎么劝,周钦死活不参加。
初赛的时候,男生被淘汰了,对手班实力太强,几乎是被秒掉的。到了女生这边,经过一番角逐后险胜进了决赛。那一刻全场欢呼,大家对女队员们给予厚望,到了决赛那天,所有人都紧张,刚抓住绳子就听到外面围着的同班同学在呐喊助威,周砚紧张得不想说话,李笑也是一脸严肃,李笑站在第一个,周砚第二个,当裁判吹响哨子时,反应慢半拍的李笑被对方用力一拉直接倒了下来,李笑抓着绳子拼命挣扎,周砚也使出浑身的劲往过来拉着,过了一会儿大家都快没力气了,可红布条还是左一下右一下的晃着,没有太大的波动,周砚快绝望了,李笑还没站起来,她们的手快被绳子磨破了,周钦在旁边急得转圈,周砚已经听不到她说的什么了,只能听见她喊周砚的名字,对方突然开始发力,周砚她们被一步步往前拖着,急得眼泪快要出来了,奈何已经没了力气,但是所有人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手,紧紧抓着绳子,最后裁判吹响了哨子,所有人才慢慢松开绳子,周砚把李笑扶了起来,回班的路上大家都不说话,坐在教室里,老班进来后看着几个低着头的女生
“大家已经尽力了,我们所有人有目共睹,这就够了,大家很棒,我们五班是最棒的。”
老班不说还好,这一说话周砚和李笑忍了许久的眼泪掉在了桌子上,前后排的同学不知怎么察觉到的,都转过来看着她们,后面的也轻轻拍着周砚和李笑
“没事,你们都进决赛了,比男生好多了。”
周砚最听不得安慰,哭得越厉害了,李笑也安慰着周砚,周钦也坐在不远处看着周砚这边,她们真的很想赢。放学后,她们三个出教室时班里一群男生对她们说“不要哭,你们已经很厉害了。”
平时不正经的人突然这么说,周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黎桐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爱哭。”周砚的眼泪愣是给憋了回去,瞪着黎桐,黎桐没皮没脸的笑着,周砚气呼呼地走出了教室,周钦经过黎桐时翻了个白眼“嘴真贱。”
黎桐不好意思得笑了笑。
初冬
周砚每天醒来顶着一头乱糟糟不长不短的头发,每每走到镜子前刷牙都要被自己气哭
“妈,我要扎头发。”
周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
“赶紧扎起来,我看着都烦。”
“...”
那时候突然换发型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这代表着你将要接受全班同学异样的目光洗礼,你还得接受他们对你的评价,并且只要有一句不好听的话瞬间都不想再做下去了。对于周砚这样格外在乎别人眼光的女生来说那简直是噩梦。
那天学校门开晚了,学生都被困在门外,周砚觉得这就是她的末日,她躲在人群中低着头,生怕遇到认识的同学,她把自行车停好后沿着校墙往校门口移动着,离角落还有一步之遥时
“周砚?”
周砚懊恼地闭上眼,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黎桐那张欠揍的脸,黎桐走了过来
“你的鸡窝头呢?”
周砚提起拳头砸向黎桐的肩膀“闭嘴好吗?”
黎桐就是那种越说越起劲,说白了就是贱,尽管所有老师都说他调皮,但周砚觉得这样的形容词对他太宽容了。
“你这发型好搞笑啊。”
有时候越安慰自己越容易起反作用,尽管周砚心里念咒语似得念了几十遍“不生气,不值得”但看着笑个不停的黎桐,周砚简直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学校门也开了,她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