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翻车之路》小野森

4、野果

　　陈晚坐在台阶上脸埋在膝盖里，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发现林晓然和顾琮坐在她旁边，浓妆哭成了烟熏妆，她看着手背上黑色的印“我化妆都是周砚教的，还有穿裙子，打耳洞…她很认真，很诚恳，除了好好对她，做任何事都是亏欠。”
　　顾琮擦了擦被风吹得生疼脸上的泪痕，周砚不该是这个结局。林晓然坐在中间不说话，盯着对面小吃摊发呆，三人坐在台阶上心事凌乱。
　　“你们知道野果吗？”
　　顾琮和陈晚纷纷望着林晓然。“无意中或者很久以前种下的果，久而久之，由于根深蒂固，所以只能自食恶果。”林晓然轻声细语地说。
　　“我很想怨她来着，想问她有多痛苦才做这样的选择，可我好像根本没资格问，我连她承受了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永远失去了那种权利。”
　　陈晚说。
　　送陈晚回去后已经过了十二点了，顾琮买水回来看到林晓然靠在车门抽烟。“给我一根。”林晓然看了眼顾琮，从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了她。“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林晓然叼着烟咧嘴“你是不是有个警察梦？”
　　顾琮叹了口气，路灯下的影子细长，马尾耷拉着“我只是觉得很难接受，说起来从她查出抑郁症的时候，我就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直到今天，我才觉得我没有一刻真正明白过她。”
　　林晓然掐灭烟头“你有信心了解到真实的她之后还一如既往地坚持你的看法吗？”顾琮眼里有火光。“无论她做过什么，无论她真面目是什么，她是怎样对我的只有我知道别人没资格指手画脚，我只要明白这点就够了。”
　　林晓然眉头微皱“其实也不能说她不真实，我觉得无论什么面目都是她的一部分，每个人都有阴暗面，我们现在的行为不过是在寻找她不为人知的部分罢了。”林晓然翻着手机“走吧，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
　　“去哪？”
　　“如果我们只是一味地在一个人身上找答案的话我们将永远无法交卷。”
　　顾琮睡得很好，至少有一周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她被电话吵醒，睁眼发现屋里没人“嗯，怎么了？”“你在哪？”顾琮清醒了几分“我…不是说出差吗？”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
　　“顾琮，我昨晚做了很奇怪的梦，我梦到周砚了，她让我把她那台透乐里的胶卷洗出来。”
　　顾琮长出一口气。“也许是你太想她了。”“我快忘了她的声音了，她不是换手机号了吗，你把手机号给我，我熬不住了。”顾琮沉默之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假面周砚的事，很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放心吧，我前两天刚看过她，她很好。我忙着呢，你好好的，等我回来再说。”
　　顾琮挂了电话坐在床上，酒店楼下有小孩子玩闹声，空虚感充斥着整个房间，开门声打破了平静，顾琮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林晓然。
　　“赶紧过来吃，吃完还有地方要去。”林晓然将手里提着的早餐放到桌子上。
　　洗漱完出来的顾琮想起了假面。“下次去海营的时候把陈晚也带上吧。”
　　林晓然嚼着油条点点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对顾琮说“待会儿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襄南中学，我和周砚的母校，大概也是她唯一承认的母校吧，总之，我可以告诉你一中发生的事，但我并不了解她的故事，这是一切的起点，你听过‘周钦’这个名字吗？”
　　顾琮回想了一下“时间太久了我也不确定，大概是大一的时候开始，每年的圣诞节和周砚生日都有人给她寄礼物，我听她说是她的发小，她很少提起过名字，但我记得也姓周。”
　　“周钦知不知道她的死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绝对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而且那些东西很可能只有她知道。”
　　“所以我们要找到她。”
　　林晓然继续喝豆浆，顾琮却陷入了沉思“可是，你说周砚想不想让我们知道那些事，万一她不愿意呢？”林晓然嗤笑“你这人几个意思，你若真的尊重她的意愿我们还能在这儿么？”“也是，之前陈晚不也替周砚做了她没做的事吗，我猜她也不知道周砚的意愿，所以，合情合理。”
　　“别找这种借口，就光明正大的找吧，你不是说了吗，周砚是你的朋友，所以你有权利。”顾琮愣了一下，她看着林晓然，林晓然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时翻了个白眼“别这样看着我，赶紧吃完走，我那几天假可不能这样浪费咯。”
　　岚山市
　　假面整理房间时发现一台旧相机，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她拿起相机转着看发现这就是周砚说的那台透乐，她将相机外壳擦干净，打开胶卷盒，里面果真还有一卷胶卷，她将胶卷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收进包里出了门。一开始她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一圈下来后没一家照相馆能洗，她坐在椅子上喝水，突然想起上大学的时候周砚经常在摄影社洗照片，不知道那边还能不能洗，下了公交车后，她看着学校的大门，许久未来，竟有些怀念，她知道她怀念的是跟顾琮还有周砚在一起的日子。她完全忘记了周砚得抑郁症的日子，好像她从没有生病。
　　毕业好几年了，好多地方都变了，问了几位同学才好不容易找到摄影社，假面轻轻敲了敲门，推开门时一抹日光照耀着假面脸庞，房间里只有一个女生背对着假面摆弄器材，假面恍惚地看着那个背影，她想起她和顾琮每次都是这样跑来摄影社找周砚，只是转过来的那个人不再是周砚。女生茫然“找谁？”
　　假面回过神来问道“我是xx届的，那个咱们这儿还能洗胶卷吗？”女生点点头“可以。”去暗房的路上假面边走边说“我还以为洗不了了呢，现在的年轻人还喜欢这个啊。”女生打开门“学姐，有一小部分人还是很热衷胶卷的。”进去后假面将胶卷交给女生，女生拿去扫描的时间假面在暗房里逛了逛，里面挂着好多老照片，她目光突然停滞在了一张拍立得相纸上，她缓缓走近，伸手将它拿了下来，照片背景是学校操场，左边站着周砚，中间是她，右边是顾琮，她们站在夜色里笑得开怀。照片大概是周砚留在这里的，她多看了两眼照片里的周砚，周砚脸颊有醉人的红晕，明明笑着却很悲伤，假面打开包将照片放进了夹层。
　　女生喊假面过去，将洗好的照片包在纸袋里交给假面。道完谢出来后假面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从纸袋抽出照片，一连好几张都是一所学校的内景，再后面出现的照片都是同样的合照，假面看了好久才认出来里面的女孩是周砚，身边站着的男生青涩阳光，他们虽看起来不怎么亲密，却能感受到写在脸上的雀跃，尤其是周砚，她每一张照片都笑成了盛开的花朵，能感受到她满满的幸福感。假面再从包里翻出那张她们三人的合照，她开始觉得和她们一起拍照的周砚一点都不开心，她很擅长掩饰情绪。
　　假面拨通了顾琮的电话告诉顾琮照片的内容
　　“顾琮，我讨厌死周砚了。”
　　顾琮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挂了电话的她对林晓然说“她是想要我们知道的。”假面把照片拍了照传给了顾琮，顾琮看着照片里的人逐渐有了线索，她把照片拿给林晓然看，林晓然说“这大概是他们初中时拍的，看样子应该是初一到初二。”“我说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笑你信吗？”顾琮的语气复杂。林晓然移开视线不以为然道“这不很正常么，你去翻翻你的旧照片跟近照做对比你会发现现在的你像见了鬼一样。”
　　“你别说我现在真觉得我见了鬼，你不觉得这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么，她怎么能这么可怕...”
　　“哎哎哎，够了啊，我们不是说好了是在探寻她的另一面么？别上纲上线，心平气和，多想不通也要接受。”
　　顾琮发现眼泪已经顺着下巴掉在了手机屏幕上，她浑身无力，她一边害怕结果一边想知道周砚的心路历程。
　　她们开车到了襄南中学门口，爬山虎铺满整面栅栏，绿而茂盛，深红色的教学楼上刻着校风“学博以明万理，日新而臻至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