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爱就毁灭吧［综影视］》Seventine

3、香水3

　　“在这等我，”说着，少年抗着一具尸体没入树林。
　　阿月想了想，将剩下两个男人拖进树丛。
　　她的身形才到男人的肩膀，拖得很是吃力。拖完后再把小径上的血迹掩盖好，转身躲进另一堆树丛。
　　真麻烦。
　　阿月皱眉，打量着自己的小身板。太弱了。
　　——
　　月光很亮，树林里却几乎漆黑一片。
　　阿月隐在树丛之中，静静等待。
　　许久，黑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一个人影从她的草丛里钻出来。
　　“是我，”少年的声音传过来。
　　阿月摸着黑抓住了他的手。
　　好冰，少年想。

　　阿月缓缓靠近他。少年身上传来汗酸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并不好闻。
　　她起身俯向少年，搂住他的脖颈。缓缓地收紧手臂，牢牢地抱住。
　　少年浑身僵硬地感到，属于少女的身躯在他怀中微微颤抖着，鼻尖充盈的都是少女的体香。
　　少年愣了一会，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刚刚受到惊吓、需要被人安慰的女孩子。
　　他并没有跟女生交往的经验，更没有安慰人、或者被人安慰的记忆。

　　他在制革铺工作的时候，工作稍微慢了些就要挨鞭子，做着和成年人几乎同样的工作。沾了水的皮革沉重无比，压在他还未怎么发育的身板上，在当时的社会底层却很常见。
　　冬天仍然是一件单薄破布衣服，和其他人挤在气味混杂的房间里。
　　汗凝在皮肤上，风刮过去像刀子在割。累了，伤了，病了，第二天起来仍然要干活，没有任何优待。
　　制革铺的环境异常恶劣，一般可预计的生命周期仅有五年，不分寒暑每日十五、六个小时的工作量让许多人猝死在岗位上，生老病死听天由命。死了的人就用席子一裹，扔在城外。
　　而他，却在其中顽强地活了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他结了痂的手曾反复浸在染料里面，冻疮的疤痕也从来没好过。

　　如今，满是脏污的手，却被另一个人握住，白嫩嫩的，在他粗糙僵硬的手里显得柔弱无骨。
　　他一声未发，只是略红的耳尖显现出了他的惊慌失措。
　　许久，阿月搂着少年回暖身体后，用略微带鼻音的语调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好害怕，我要跟你一起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看着阿月泪盈盈的眼睛，少年僵硬地点点头。

　　他转身找到阿月躲藏尸体的另外一堆树丛，吃力地扛起了剩下两具尸体。略微转身示意阿月跟上。
　　阿月眼里的玩味一闪而过。
　　她并没有告诉他藏尸的地点，少年却准确地找到了那一堆毫不起眼的树丛，就像他之前稳稳地找到了她所藏之地一般。
　　她提起篮子，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在这个年代，杀人，藏尸，只要没人发现，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更别提杀的人是几个人人避而远之的地痞流氓了。
　　少年带着她，从森林边缘一直到森林深处。
　　一路无话。

　　阿月跟在后面有些磕磕绊绊地走着，夜里森林的空气凉得让人直打颤，而她的裙装丝毫不能抵御任何寒冷，袒露的肩和臂膊也起了细细的疙瘩。
　　“啊啾！”阿月忍不住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走在前面的男孩脚步顿了顿，说道：“快了，就在前面。”
　　等少年卸下尸体后处理完后，阿月抱着手臂问道：“这附近，有没有水？”
　　一路上他们虽然没有碰到过小溪，也没有听到过水流的声音，但阿月莫名地相信，如果她问，这个少年一定可以找到。

　　果然，少年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没走两步，他却发现女孩没有跟上来。
　　他疑惑地转身，看到女孩抱着被冻得有些打颤身体，脚下探路慢慢走向他。
　　“我看不见路，你牵着我好吗？我有点害怕…”
　　他的手被女孩抓住，脸立刻又腾地红了。
　　他怕少女被绊到，又不敢放开，身体里血液翻涌，浑身都烫了起来，但少女体质偏寒，于是他掌心中少女的手则显得冰凉刺骨。
　　这一路，阿月走得很稳。
　　源源不断的热量从少年手上传过来，是少年独有的青春活力。

　　不久，一条细细的水流蜿蜒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阿月的眼睛亮了亮，不由加快脚步，却好似没注意到溪边石上的青苔。
　　脚下一滑，马上要跌出去，牵着少年的右手反向有一股力来拉她，她于是不自觉地又换了个方向扑去。
　　她左手微微撑着少年的胸膛，并没有使上力气。埋头状似羞涩，却低头勾唇一笑。
　　嗳…熟悉的套路。

　　“谢谢...谢谢你。”少女受惊后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一刻，少女的香味披着莹白的月光，混着入夜后森林的泥土、绿植的气味，混着溪边潮湿的石头、落叶的湿气，深深地烙印在一位少年人的心上。
　　轻盈、飘渺，成了他后来究其一生追逐的一场梦。

　　——
　　阿月蹲身捧起一捧冰凉的溪水浇在脸上，清醒不少。
　　血液凝固后并不好清洗，溪水更是冷得阿月直打颤。
　　还好，衣服上的血迹虽然不能完全洗掉，不过洗褪了些颜色的布料看起来只是像是沾了什么脏的东西，不碍事。
　　拾掇完自己，她转头看向少年。

　　灰尘和血迹褪去，露出一张深邃的面孔，月亮软软凉凉的银光柔软了他的棱角。
　　少年刚刚杀人的戾气也随着这月光悄悄散去，剩下的只是一个面对女孩子目光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年人。

　　阿月从篮子里翻出一些冷肉，递过去。
　　“我在镇上买了些东西，先垫垫肚子吧。”
　　杀过人、趟过路后的少年人恢复很快，胃口也很大。少年接过，就着溪水和她一起吃了大半她从镇上买的食物。

　　凉凉的食物填进肚子后有了些气力，阿月动动手脚，起身很自然地拉起少年的手说：“走吧，回家。”
　　冷冷的森林草木香混着女孩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年简直要溺死在其中。
　　好想靠近她，好想就这样握着手永远在一起……
　　少年的眼神黏在阿月身上。
　　黑暗掩住了他的凝视，也掩住了眼里疯狂的色彩。
　　即便不看前方的路，他也像是在太阳高照的时候避开了所有的障碍。

　　他握着阿月的手。
　　凉凉的，软软的，香香的。有点像师傅抽屉里土耳其软糖，他想，应该还是甜的。
　　当少年在低头思考阿月的手有点太凉，她身上的气味真好闻，她的手好软的时候，阿月累得只想睡觉。

　　她眼皮沉沉的，走着走着，渐渐地把重心倚到少年身上。
　　当阿月终于又不小心绊到一个石头的时候，少年警觉地拽住了阿月。
　　阿月止住了往后倒的趋势，却顺着少年的力道一个不稳往前扑去。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少年的怀里了。

　　与她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的身体不同，少年的身体像一团火，滚烫温暖。阿月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上面，舒服极了，喟叹一声，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开了。
　　少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任由她就这样抱着，扶着她的腰以防她滑下去，也不知道是走是留。最终，他拍了拍女孩的背，“我们要走了。”

　　少女没有反应，他低头一看，却是阿月靠着他睡死过去……
　　少年眨眨眼睛，轻轻将阿月抱了起来，向树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