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刘小曼

8、第 8 章

　　他沉默了一小段时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

　　我屏气凝神，可能是我眼中期待的神色太明显了，他随后缓缓说道：“雪山处于一个很特殊的位置，连接着地狱，湖泊是连接着人间和地狱的节点，我负责看守这里，防止恶鬼冲破封印逃入人间。“

　　“可是人间已经出现了鬼。”我心想原来这不是所谓的仙界，可能是有人和我一样看见了巨大的宫殿，误以为是仙界罢了。

　　“封印曾经被破坏过，那时有一批鬼逃了出来，四散在人间。”

　　“为什么不能将他们捉回去？你不能离开雪山吗？”从他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之后，我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平常我不算一个话很多的人，但是对于这里的一切的，包括对张起灵本身的好奇，简直达到了我毕生的巅峰。我甚至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上辈子认识他了，随即又想到，上辈子如果我还是个凡人，估计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可以，原来不行。我不能轻易离开雪山。”

　　他边说边朝外走，我跟着他来到走廊，想的却是他是怎么记住宫殿里这么复杂的路线的。也许他一个人在这活了太久了，这里的一砖一瓦对于他来说都已经足够的熟悉，也可能是神的记忆力异于常人，过目不忘？

　　如果是我的话，也许会画个地图随身携带，多方便。

　　“青铜门呢？门后是什么东西？”我对青铜门的印象可以说极为深刻，那种巨大的门显然不是人力可以完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需要如此巨大的门来守护？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我，我默认为他无法再说更多。我们沉默的在长廊里走着，他前面看着路，我在后面看着他。

　　就在我快要憋不住，想问其他问题时，我们终于到了门口。

　　我眼睁睁的看见他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宫门，要知道第一次来这儿我是用尽了浑身力气也没让它移动一下，他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推开了。我开始庆幸他将我从湖里拉起时控制了力度，不然我的手臂肯定就废了。

　　打开门依旧是雪山环绕，湖面泛着光。我不禁想起我在湖里扑腾的画面，不知道当时被张起灵看见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转向我，我以为他又要把我丢进湖里了，说来也奇怪，为什么从湖里回到人间衣服不会湿，从人间过来掉进湖里就变成了落汤鸡？

　　我开始深呼吸，做好落水的准备。他却叫我双手合十，告诉我说：“在心中默念你要回去的地方，你就能回到那。来时也一样。”

　　原来不用丢水里啊，我松了口气。开始闭上眼睛默念，掌心的雪山开始发烫，几个呼吸后我再次睁开眼，果然出现在了之前那个悬崖上，不见张起灵的踪影。

　　“您可算是回来了，这天都要黑了，你再不回来，我真以为你选了第一种上去私定终身了。”瞎子就在一旁坐着，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回去吧小少爷？问题解决了？”

　　我点点头，问他：“你需要什么样报酬？”

　　在我看来，他这样帮我必定是处于某种目的，只是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我不想一直欠着这些人情，他如果一直拒绝，那样反而奇怪。

　　“我要的东西，现在你给不起。不用着急，时间到了我会来找你要的。”他笑着说，“你也不用猜那是什么，劳心伤神，现在保护好你自己就够了。”

　　我们回到了城里，因为快晚上了，所以瞎子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一个人在街上往家里走，计算着日期，发现就快要过年了，不禁感叹时间过的真快，这一段时间真是险象环生，不知该说我运气好都活了下来，还是说倒霉遇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

　　不过站在我的私心来看，我的经历绝对是幸运大过于苦难。

　　我有幸去过那样神圣的雪山，见过雪山上不属于人间的绝色，窥见了巨大的青铜门，得到了神的庇佑，得以免除一些灾难。虽然还有很多我没有弄明白的事情；例如我总是梦见张起灵，身上莫名出现的鬼的契约，以及瞎子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报酬等等，但是总体来说，事情在往一个好的方向走——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我瞎想的时候，我遇到了之前曾找他打听过的老爷子。自从我知道他在以血喂养鬼以求活命之后，就对他有一种恐惧感，我想绕开他，他却径直向我走来。

　　他杵着一根拐杖，佝偻着背，以一种歪歪扭扭的姿势追着我走，比起我去找他的那次，他现在看起来更加苍老了，甚至给我的感觉有点不像一个活人。我想拉开距离，他冲着我大喊了一声：“吴邪少爷，我有关于雪山的事要告诉你！”

　　我的脚步放慢了一点，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几番犹豫之后，我决定听听他说的东西，就停了下来。

　　他走到我面前，我等着听他到底想说什么，他却一把拽住我的衣服嗅了起来，随后发出兴奋的怪笑。

　　我猛的一下推开他，惊魂未定，他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近乎于病态的笑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手都激动的颤抖起来，大叫着说：“你回到那去了！你回到雪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