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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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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曼真欠身道:“真儿不敢惹太子生气。只是太子饿了,真儿那没有太子喜欢的吃食罢了。”
皇后闻言看向被白舞戈送上到的糕点,道:“只是因为饿了?”她又朝跪了一地的宫人们看去,一个个面红脸肿,一看便是让人给打了,她微微叹口气,“以往宫人犯错,哀家与先皇也不曾如此待人,他们犯了多大的事,太子要下如此重手。打人不打脸,得理也让三分才是。”
太子不语,只闲闲的瞧着那十几个宫人头顶,目光向立在他们身后的刘谨,笑了笑,翘起足尖看着上面刚刚上过的药又折腾没了,隐隐的瘙痒让他不住的挪动屁股。
不待太子开口,刘谨上前道:“太子罚宫人是应该的,都是奴才没有把这些吃干饭的教好,才惹着太子生气子。”
皇后冷眼看了看他道:“十几个都没有教好,的确是你的事。”
刘谨低头道:“太子日夜为国事操心,实在不必为这种小事劳心,奴才这就把这些人一个个拉出去问清楚了。”
皇后手一抬:“就在这问。”
刘谨微愣,干干站在那,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
皇后又道:“粱曼真你来说。”
“是。”粱曼真轻应一声,便将太子到藏珠阁后,拿糕点喂鸟的事细说了一遍。
言罢,皇后问相关人等,是否属实,众人纷纷点头。又问是否有谁觉得给糕点下毒的人在重华宫时,众人又纷纷否认。
有人道:“糕点是下午送去的,到了晚上太子去时,已过两个时辰,这段时间若有人投毒,有的是机会。”
“就是,藏珠阁里,放了不少的药材,难保没有毒药。”
“她平日从不吃,为何今日却特别拿出来给太子吃?为何不见她把自己的吃食拿来给太子用?”
“其心阴狠!”
一番推论过后,粱曼真倒成了最有可能下毒的人。
粱曼真目光轻扫众人,最后落在站在最后面的刘谨脸上,他似乎以一种超脱的方式存一般。
说与他有关,他却并未直接管着重华宫里的宫人们,但是说与他无关,这十几人里,少说半数是他的选出的人。
说与不说,全在刘谨的眼色里。
粱曼真挺直腰杆,道:“这糕点,真儿的确从不吃,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我不爱甜食,饭菜多以麻辣的为主。太子有足癣,只能吃清热解毒之物才好,所以我的饭食没有拿出来给太子用,想着荷叶糕,用的是败火的荷叶所制,才给太子食用。”
刘谨一听,挑眉道:“他们都说自己无错,问来问去也是费时,奴才觉得这事好办,奴才们最要紧的就是忠心不忠心……”
“督公说得有理,”太子双手一击,一名太监上来奉茶,他手一指,示意将糕点投入茶壶内,摇匀后,倒出了十几杯,随后送到那十几个人跟前,平和的道:“都说是冤枉了你们,这样吧,喝下这碗茶,无论生死,都能证明你们对你们的主子是忠心的,均不再计较了。”
粱曼真见那碗茶水,水色发绿,这是含着极高浓度的茶碱所致,且茶碗比通常的要大上两倍,一枚鸡蛋大小的糕,十几人分食,若真的有毒,只怕毒性也减了不少。
这分明是在给下毒之人开脱。
但这种事,除了她懂医术的人明白,说与旁人听,只怕无人能懂。
再看皇后的意思,似乎新帝登基在即,也不想太子在这之前弄出什么宫乱,一切以权力和平过渡为主,自是不会顾及她一个医女的生死荣辱。
她淡淡一笑,端了一碗在手中;“真儿自是忠心一片的。”
皇后看到后,神色略有笑意,点了点头。
而那十几人一脸愁苦的接过茶,每一个人的脸上均微微发抖,似乎让他们喝的不茶,而是毒一般。
送到最后,有一名宫女,死活不敢端碗,刘谨只得上前喝道:“不喝,直接拖出去打死。还要让她家里知道,犯上结果。”
那宫女只得颤抖地的捧了一碗在手里,闭眼流泪。
刘谨在一众宫人面前走过,吩咐他们尽快饮下。
粱曼真抬眼看了看皇后,她只静静的瞧着眼前的一切,好似十几条人命,在皇权安稳的天平之上,根本不够分量让她顾上一顾。
反而是太子,一改之前慵懒之态,见到粱曼真端碗的一刻,神色已紧紧绷起,眼中似有悔意。
就在宫人被盯着一个一个喝下去时,太子已然站了起来,而喝下去的宫人也一个接一个脸上冒汗,有的甚至抚着肚子在地上痛苦的喊叫。
太子见状,再也坐不住,轰的站起,“停下来,停下来!”
刘谨道:“太子,奴才是为了您的全安着想,这些奴才不训得跟狗一样听话,日后如何能服从命令?何况为太子试食试药皆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说罢还冲皇后道:“粱曼真身为医侍,给太子吃食时,本就需要先试吃,她有违宫规,难得不应该罚吗?”
此言一出,皇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太子怒道:“粱曼真不需要做这些,她做什么我说了算。”
太子怒言,引得殿内外的人皆伸脖望来。
殿外的吴丽华更是不顾阻拦,直接闯了进来。
她见地上翻滚着一大片的人团,惊讶的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太子迁怒道:“是你,都是你,你做的好事!”
说着,指到她的脸上:“这东西,你喝掉,你给本太子喝!”
吴丽华慌张的道:“太子,我做什么了?我做什么了?”
再傻她也看出地上痛苦哀叫的人,全是她重华宫里的人,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太子让她喝的,自然不会是什么仙酒玉液。
粱曼真端着碗被推到了吴丽华的跟前,正琢磨着怎么恰到好处的把碗里的东西给弄洒了。
却在这时,眼前人影一掠,手中骤然一空,碗已不见踪影。
她抬眼看到白舞戈抢在太子夺碗之前,将碗四平八稳的捏在手里,身体后撤五步,一平沙落雁式,跪倒在皇后跟前,神色肃静的一举道:“皇后,太子登基在即,万不能有血光之事冲了喜气。”
皇后早已悄然将殿中所人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她目色蓦然一冷,声音沉稳的道:“的确,太子登大位前,不能自乱阵脚。来人,将这些宫人立即着人医治。刘谨,此事不得宣扬出去。”
说着转对吴丽华道:“太子登基前,你就好好呆在重华宫内,后宫事宜不必过问。”
刘谨和吴丽华匆匆退出去。
皇后叹了一声,站起道:“太子,你闹够了吗?”
太子道:“儿臣不过是觉得吴丽华太过嚣张,才想出这法子来灭灭她的威风。”
皇后摇头朝粱曼真和白舞戈:“太子胡闹,你们怎么跟着一起闹?”
白舞戈低头不语。
粱曼真抿嘴一笑,“太子不过就是弄了点芒硝在茶水里,谁想到他们一个个都吓成这样。”
皇后侧目,心里微微一动,她以为太子会真的赐毒茶给重华宫的宫人,没有想到不过是加了“料”的水,最多只让他们泄上一天的肚子罢了。
她虽也不喜欢吴丽华,但这样罚她的宫人,都算是给了教训。
只端坐的问:“那刚刚你们三人均是在演戏?糕点无事,茶水也无事,就是想吓吓吴丽华?”
太子眼中稍露得意与兴奋:“不这样,她将成为皇后,我不想要一个万贵妃那样的女人。”
皇后迅速瞪他一眼,太子立刻敛了神色,道:“本来就是,她那种人,不配。”
皇后视线转到粱曼真的身上,令她不由得低下头。皇后曾答应梁绵嗣在宫中多照应粱曼真,只求梁绵嗣能在明军军队里多多教一些简单的急救之术,大明的军士一年不如一年,跟蒙古对峙多年,已经渐落下风。
而梁绵嗣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让粱曼真成为皇帝的宫嫔,只等她成年时,必须放出宫去。
这些事太子哪里顾及得到,他只一味做自己喜欢的事,一心追在粱曼真身后跑,皇后稍一转念,毕竟不想太伤儿子的面子,于是劝慰道:“你若不喜太过霸道的女子为后,那就立一个与世无争的也好。总之,登基之前,你别在惹事就好。”
太子道:“我想纳粱曼真。”
皇后断然摇头:“她太小。”
太子道:“我等她。”
皇后只得道:“至少十八之后。”
太子听她这样说,展颜向粱曼真笑了笑:“听到没有,母后准了,十八岁后你就是我的人。”
粱曼真一个傻眼,妈呀,我才不要嫁人,嫁你没有前途!
转眼到了坤宁宫外,粱曼真脸上并无喜色的打算回藏珠阁去。
白舞戈扶着刀柄,慢慢跟在一侧随行。
两人默然走了一段路,到了宫门口,白舞戈道:“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