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快跑》簪簟

36、番外?彼其之子美如玉2

　　后一年，宸妃诞下当今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
　　容皇后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出神，她想，若是如玉的孩子能出生，该会是个什么模样？要不是自己，唉，要不是自己…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
　　沈如玉急了，拉着容皇后就出了长安宫的西暖阁，结结巴巴地问她：“你…你是不是又伤心啦？太医说你不能伤心的，你…你答应过我要开开心心的。”
　　容皇后看着这样的如玉，眼泪就掉了下来。
　　沈如玉抽出袖中的帕子帮她擦掉眼泪，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得像起誓：“从前的事，是我愿意的。”
　　容皇后一愣，只好像以前一样拍拍她的手，牵着她去给楚捷挑礼物了。
　　长安宫内的宸贵妃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微扬。舒贵人心无旁骛地哄着楚捷，这时抬头看着宸贵妃，笑问：“娘娘在笑什么？”
　　“想到妹妹送的四十八件衣衫，真的是有心了。”
　　舒贵人笑得温婉，“本来就只是一些针线上功夫，娘娘不嫌弃就好。说出来不怕娘娘笑话，臣妾进宫近一年，眼见着许多和我一样位分低的嫔妃被放了出去，还以为自己也能出宫呢。不过，臣妾如今只想，想要大皇子穿着臣妾做的衣衫，平平安安地长大。”
　　“嗳…”宸贵妃眼中一刺，低头看着儿子，一句话也没说。
　　到楚捷百日宴时，沈如玉搬空了昭华宫里半个库房的珍宝到长安宫，愁得莫离在收拾的时候多长了两根白头发。
　　日子就这么转啊转，沈如玉进宫的第七个年头，白家送了一个小姑娘进宫。
　　于是玉妃娘娘在二十五岁生辰这天，收到了一整套的白玉梨花首饰。这天夜里，青竹忧心忡忡地说道：“娘娘今日和皇后娘娘一同用膳，怎么也不避着点瑾贵人呐？”
　　沈如玉难得笑意温软，“皇上喜欢她。”
　　青竹一面帮她梳头一面说道：“从前，皇上也是喜欢娘娘的。如今新封的瑾贵人，恩宠倒是和您从前差不多。”
　　沈如玉偏头道：“这不一样。你想想从前宫里是个什么样，慕容淑是个疯婆子，舒贵人就爱在针线上花功夫，霍云纾抱着丸子不撒手，菖蒲除了跳舞谁都不爱，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务正业…宸贵妃倒是个正常人，又一门心思扑在阿捷身上，皇上他哪是喜欢我呀，他是没得选好不好。白家这个小姑娘倒是招人疼，傻乎乎的，幸好淑贵妃去得早，不然怕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青竹小心翼翼地插嘴道：“可是…可是娘娘您也是不务正业呀。旁人看不出来奴婢自小跟着您怎么能看不出来，您如今看着皇后娘娘的模样，就跟…就跟丸子看着御湖里的鱼一个样。”
　　“哎呀…哎呀你别打岔，我在跟你讲白家小姑娘呢。你觉得皇上看着她的模样，像不像丸子看御湖里的鱼？”
　　青竹歪着头想了半晌，才严肃地回话：“那可不一样，皇上看着苏苏小主的眼神，是丸子看着自个碗里的鱼。”
　　青竹言外之意，不在自个碗里的鱼，还是不要惦记的好。
　　沈如玉笑了，一双眼睛水光潋滟。她拉着青竹的胳膊问：
　　“青竹，那你说明日我给容姐姐做一桌全鱼宴好不好？”
　　青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的傻娘娘，皇上都溜到棠梨宫了，您还想着给皇后做饭呐。”
　　沈如玉笑眯眯地感叹道，“皇上要是真喜欢苏苏就好了，我也喜欢这个小姑娘。”
　　青竹讪讪地问了一句：“那皇上喜欢苏苏小主，是不是也是因为没得选啊？”
　　沈如玉敲了青竹的头，“他可是皇上！他若是不喜欢你再怎么按头强迫他都没用！”
　　青竹委屈地揉头，“娘娘您方才还说皇上宠您是没得选，怎么到苏苏小主身上就换了个说法啦？”
　　沈如玉：“……你别说话。”
　　青竹叹了口气，比起承认辜负了皇上从前的满腔欢喜来说，还是不要承认皇上喜欢自己的好。更何况，自家娘娘还在盘算着要挖皇上的墙角。
　　愧疚之情，能少一分就少一分吧。
　　青竹小心翼翼地问：“娘娘，要是皇后娘娘她…她还是没有这个心思怎么办啊？”
　　沈如玉眼神倔强，“我偏要一试。”
　　若是明日的鱼宴她觉得不好，还有荷花宴；若是荷花宴她不喜欢，还有七夕；若是七夕没有办法让她高兴，还有中秋。
　　这宫中长长久久的时间，全都可以给她。挂满明珠和缎带的合欢树，全是盼着她平安喜乐。
　　一直到白家小姑娘有了身孕，自己成为了贵妃，皇后…还是那个皇后。
　　中秋刚过，青竹安排着往来宫人们忙进忙出，抿着嘴对倚在贵妃榻上的玉贵妃笑：“娘娘如今也太招摇了些。一点也不似从前那般小心翼翼。”
　　沈如玉半阖着眼问她：“青竹，你有没有心上人？”
　　青竹干脆利落地回道：“回娘娘，没有。”
　　沈如玉坐直了身体，言语间倒是犹豫起来，“青竹，你会不会怪我自私？我私心想让你一辈子在我身边，可是…可是这样你就不能嫁人了。”
　　青竹歪着头想了半晌，说道：“娘娘，人若是没有爱情不能嫁人就不能活么？奴婢倒是觉得，只要心上有牵挂，管他什么爱不爱的，都能好好地活一辈子。沈大人和沈夫人最牵挂的是娘娘，娘娘如今心中最牵挂的是皇后娘娘，还有奴婢，奴婢心中最牵挂的，也是娘娘您。”说到最后，青竹叹起气来：“要是皇后娘娘和苏苏小主一样傻乎乎的就好了，多好哄啊。”
　　沈如玉笑出了声，“呵，青竹，你不知道，我有多盼着皇上能有一个与他互相牵挂，相约白头的人。世上的人总说啊，帝王不该有情爱，可若是帝王无情，坐拥万里江山又有什么趣儿？空荡荡的一副躯壳罢了。这宫里的夜，太长了。”
　　青竹说道：“娘娘，奴婢懂了。若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一个人好，就是要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就像皇上对苏苏小主，您对皇后娘娘一样。”
　　接下来的时日，沈如玉的日程安排就是：追皇后、追皇后、追皇后。
　　一连半个月，沈如玉看着紧闭的凤仪宫大门，微微咬着牙，往勤政殿的方向去了。她想，若是这一生都只能瞧见凤仪宫的大门，不如常伴青灯古佛，也好给自己留一丝体面。
　　不过，她心里有些许直觉，也许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也许，也许又只是奢望。
　　皇上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他抬起眼皮看着刚要行礼的沈如玉，“膝盖不好，别行礼了，坐。”
　　“谢皇上。臣妾今日来，是想去落霞寺为皇嗣祈福。”
　　“好。”
　　“皇上，您不问问为什么？”
　　皇上捏着折子笑了，“你近日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朕当然明白。”
　　沈如玉还是站起来，退后三步跪下去，“谢皇上。”
　　皇上看着沈如玉离开的背影，摇着头微微地笑了：“这个玉贵妃啊，只怕苏苏要哭了。”
　　沈如玉回头看向勤政殿内的皇上，也是微微的笑了。一个人若是没有执念，就不能算是爱了。
　　至此，她彻底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