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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番外?公主无双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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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刚过,父皇便与母后商议着微服出巡。车马行至秀水城停住,再转水路下扬州。一路随秀水河巡视河畔郡县的百姓是否有粮过冬。
除了亲眷大臣之外,只带了我一个公主。任凭无虞和无忧撒泼打滚,父皇依旧不为所动。
大舅舅作为当朝宰辅,带着亭予大哥哥历练一番自然是合情合理。连城姑姑作为原帝都第一神探,带着叶楣姑父保护帝后的安全似乎也合情合理。
至于我那闲散的二舅舅为何也跟着来,我抓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一个解释:
他是一家子的小金库。
今夜的月亮还是很圆。
我倚在城楼上看着城内风景,秀水城与别处不同,家家门前有流水和小舟,石桥一座连着一座。朦胧的月色照在秀水城内,无端生出了几分清冷,想来这应当是从北境来的月光。
我抱着双臂跺了跺脚,吸了吸鼻子。
身上突然多了件披风,一道温润的嗓音自我后方传来,“晚上这么凉,也不多带件衣裳。”
他与我一同站在城楼上,刮了刮我的鼻子,宠溺地说道:
“城主说你在这里。”
我拢着身上的披风,略带些忧愁地看向远方,“父皇,如果我离开,你和母后会不会难过?”
他一顿,温和地问我:
“是不是想哥哥了?”
“你说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哥哥了,他远在北境,我在宫中,我好想慢慢忘掉他,可是…”
包在眼眶里的泪直愣愣地掉下来,“可是我真的好想他……”
一道疼惜的声音传过来,“阿梅……”
来人将我拢入怀里轻拍着我的背脊,我哽咽着重复,“母后…我真的…好想见他…”
过了半晌,父皇才哑着嗓子开口:“早知阿捷去北境会让我失去一个公主,我就算打断他的双腿也要将他留在宫中。”
母后的眼泪自娇柔的面庞上流下来,顺着脖子贴上了我的脸颊,烧得人心里发痛。她紧紧地搂着我,微微颤抖着:
“阿洵…你说这是不是命数?我身边的人呐,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这是不是命数?”
父皇走过来握住她的肩,温和道:“苏苏,这是命运,不是命数。”
我泣不成声。
次日清晨,我只身一人往北,父皇母后转水路往南。我易了容貌和装束,拢着手候在一旁。
秀水城城主翘着小胡子,笑眯眯地问:
“怎么不见无双公主?”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向神色自若的双亲。只见我二舅舅笑眯了眼,和和气气地回道:
“公主昨夜贪玩,睡得晚了些。现在在船上补觉呢。”
城主将双手合在一处作了个揖,“既如此,臣便安心了。此去路途遥远,微臣在此恭送皇上和皇后娘娘。”
乘着众人行礼的乱劲儿,我轻巧地躲到远处,待大船驶向远方,才掉头往秀水城中去。
二舅舅昨日夜里就将我的包袱和一匹快马存到了凤凰钱庄。包袱里头除了金银细软之外,还有一块凤凰腰牌以及一块金牌令箭。
我轻抚着金牌令箭,心中闷闷地疼。
见金牌令箭如见皇上本人,文臣武将,莫敢不从。朝中只得三块,也不知是父皇提前备好的,还是我大舅舅从身上取下来的。
从秀水城到冬临城,沿路要经过十二个城池,两两城池中间设置了驿站。每到一个驿站我可以换一匹马。大约一个月,我就能到冬临城。
谁知刚出第三个城池,我就摊上事儿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骑着马日夜兼程,虽然精神头很足,但也想在路边的茶棚子歇歇脚。更何况卖茶的姑娘生得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间质朴大方,我也想多瞧两眼。
看着看着,就看出事儿了。
我为了赶路方便,便易了容貌,束起头发,作了男人装扮。姑娘的丈夫见我一直盯着她看,便吆喝弟兄们要给我点颜色瞧瞧。我一再解释是个误会,那汉子不听,直言要我赔十倍茶钱。
我抚着手指,冷冷地看着那汉子开口道:
“打劫的尚且知道光明正大,你作出一副小人行径,却以爱护娘子为借口,丢不丢人?”
那汉子恼羞成怒,提着板凳就冲了上来。我在心中暗暗地想,金牌令箭防君子不防小人,若是不慎被他们抢了去,更是后患无穷。
动手之前我实在没想到这小小的路边茶棚卧虎藏龙,才不过几个回合,我就支撑不住,开始头晕眼花,手脚也乏力起来。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茶有问题。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一个清朗的男音惊讶道:
“你是柳湛的徒弟!小丫头!醒醒!”
……
“这毒都解了,怎么还不醒?”
“小丫头,醒醒!”
我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张容色艳丽的脸,以及我出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秉着“美人十有八九脾气不好”的原则,我稍微斟酌着言辞道:
“多谢您救了我。”
他端过来一碗药让我服下,才笑着说道:
“没想到在山野之中还能遇到柳湛的徒弟,招数虽花哨了一下,到底还是有用的。”
世界上总是有一类人,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会觉得他讨厌。
于是我微微笑着看着他道:
“我也没想到在这山野之中还能遇到师父的故人。”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木屋内,屋子里是一片浓郁的药草味道。包袱还在我身边,我身上的力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眼前的这个人,算得上是我的恩人。
“我叫无双。”
他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无双丫头,我救了你,你留下给我做徒弟如何?”
我看着他的眼睛,十分真诚地说道:“您救了我,我本应该报恩才是。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须得去冬临城一趟。”
他眼睛一亮,“那好办,我跟你去办事儿,办完事儿你再给我当徒弟。我教你用毒和医术,也继续教你武功,保准比柳湛教得好。怎么样?”
我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今日之事应该只是意外,这人执意要收我做徒弟,应该是为着柳湛师父。他只看我的一招半式便知道我是柳湛的徒弟…蒙家武馆…
要么这人曾是蒙家武馆的学徒,要么他与柳湛过从亲密,是莫逆之交。
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坏人。更何况,他的眼睛和阿捷很像,我天然就信任他。
于是我抬起头,笑着问道:“不知师父如何称呼?”
“你就叫我,师父好了。”
“……”
他既然不想多说,我自然也不多问。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
于是,我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师父。
身侧有这一尊能打的大佛在,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用毒,一路上十分顺畅。我也安心换回了女儿家的装束。
师父他基本上没有缺点,就是爱吃,尤其爱甜食。
幸好沿路的城池都有凤凰钱庄,我带着二舅舅给的腰牌,自然是不用愁的。不然,我还没到冬临城,就先破产饿死在路边了。
到第十二个城池的时候,我远远地望见城楼上挂了白。
我戳了戳身边吃着麻团的师父,“师父您看,城楼上挂了白。”
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麻团说道,“城楼挂了白,如若不是国丧,就是城主家死了人。”
我心神一恍,国丧…于是我快马加鞭,直直地往城里去。
“无双!等等为师!”
我将手中的铜板塞到守城侍卫的手中,向他打听道:
“不知这位小哥可知道,城中因何挂起白绫?”
他颠了颠手上的铜钱,才开口道:“您有所不知,前日里从帝都传来消息,长公主随着皇上和皇后娘娘下扬州的时候染了风寒,不治身亡了!”
另一人凑过来啧啧道:
“这长公主啊也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地就去了……”
我又抓起一把铜钱塞到他手里,“我与师父要进城寻亲,还请您行个方便。”
小哥向身后招招手,就放我们进了城。
我翻身下马,牵着马慢慢地往酒楼里走。要了两间上房之后,我带了一壶酒到房里,发泄一般地塞到喉咙里。
真辣,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师父在一旁夺过我的酒壶,皱着眉问道:
“这是怎么了?”
我眼眶通红,喃喃地看着他说道:
“这世上再也没有楚无双了。再也没有了。”
他像是早就知晓一般,十分通情达理地安慰我道:
“没有就没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不了你随我的姓。”
我十分委屈,眼泪就要掉下来,“师父连名字都没有,哪里来的姓?”
他高贵冷艳地轻哼了一声,“胡说!狼沁可比姓楚要好听多了!”
我更委屈了,这人一点都不惊讶我的身世,“我就知道师父不是看中了我这个人,而是看中了我是柳湛的徒弟,是楚国的公主。你说吧,你和柳湛到底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
他一抬手敲在我脑袋上,“我啊,从前也是柳湛的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