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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Step.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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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经过了暗堕气息如此长久的侵蚀,这个本丸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朝阳。虽然洒下的日光仍旧冰冷没有温度,但这万里无云的晴天已经暗示了新的开始。
“主公,主公,醒醒!27号刚才发给我一条简讯,现在该去政府报到了!”狐之助轻轻将瞿麦摇醒,配合着铃铛里闪闪烁烁的光说道。
可怜瞿麦昨天刚经受那种惊险,身上还带着伤,正是睡眠静养的时候,却被狐之助从深睡中叫醒。瞿麦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自己家中那个舒适温暖的环境了。她环视这个睡过一觉的破烂陈旧的房间。想要改变现状,吃一些苦是必要的,她不想拒绝,也没法拒绝。若是一味逃避,她的伤就无法得到有效处理,自己也不可能完全从危险中脱离。
支着极度疲倦的身体,瞿麦起身,借卫浴间那个细小的水流洗了洗脸,漱了漱口,算是让自己精神了些。
昨晚用来包扎的衣物在瞿麦洗脸时不小心沾湿了,她拆开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布条,用水抹了一把沾满可疑血迹的镜子一照,伤口红了一大片,她再小心翼翼地屈了屈臂,还是很疼,看来等待其自动愈合是没可能的——当然,就现在这个条件,伤口没有化脓恶化,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就是身上的衣服,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一番折腾,已经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了。纵使瞿麦不是一个过分在意细节的人,但这样出门也属实让人难堪。“狐之助,还有这样的衣服吗?我总不能就这样去吧......”
接过狐之助重新调出来的工作服换上,狐之助又帮着瞿麦将伤口简简单单用干布条围了一圈,穿上宽大的工作服后根本看不出来瞿麦带伤,而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瞿麦现在还不懂如何使用灵力,狐之助就替瞿麦将中枢各处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又探测了一遍瞿麦身上的保护罩,确保一切万无一失了,才和瞿麦一同下楼。一人一狐都没敢踩上刀剑居室的木地板,而是静悄悄地走在土地上,就怕惊动那群一直想杀她的刀剑男士们。
本丸樱花树虽然很多,但却并没有瞿麦在番剧中看到的那样大的万叶樱。传送装置就在一棵并不起眼的樱花树下。因为本丸特殊的生态循环原理,上面并没有想象中厚厚的尘土,但沾满斑斑锈迹的零件还是暴露了本丸半年来的生活状态。
“哎哟……惨!”狐之助手上忙着,嘴也不闲着,嘟囔嘟囔的,但瞿麦现在没心思搭理它。
按下按钮,金光乍现,一人一狐的身影消失在光芒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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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总部。
瞿麦和狐之助刚从传送装置中出来,就被乌泱乌泱一群人围个正着。一个个身着职场正装,一看就是为政府工作的公务员。这些人听说二十一世纪的“古人”今早要来,都急忙处理好手头要紧的事务,就为了能挤出时间来看看这个特殊的审神者几眼。第27号通讯员也在人群中站着,不过一人一狐被人潮挤着,都没注意就是了。
“去去去,都下去,全都挤在这里是个什么样子!不嫌丢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叉腰站在人群后方,怒视着回头后战战兢兢的白领们,眉毛倒竖,一看就是恼了。“看看你们这群人沉不住气的样子!果真被委员长老先生说中了!”男人说罢,便向后方看去。那个方才被提及的小老头站在大厅中央,身着便服,拄着一个简单朴素的木拐杖,只有拐杖头闪闪发光的的一块大宝石体现出了使用者身份的不凡。
委员长抬手,制止了中年男子接下来的训话。接着便一声不吭地向瞿麦走来。虽然老人拄着拐杖,但行走起来并没有比其他年轻的人慢下多少。人群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27号通讯员见人走来,担忧地朝瞿麦望了一眼。瞿麦的出现,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就连专门管理历史和现实时空的委员长都坐车跨半个城市,亲自来大厅一趟,就为见见瞿麦。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瞿麦或多或少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影响,但他也说不清到底怎样。
本来面庞沉静和蔼的老爷子,不知为何,一在瞿麦面前站定,像是察觉出来了什么一般,突然紧绷住五官,一脸严肃地不住打量瞿麦,那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的眼光让她很不舒服。
“小王,让大家都散了吧。”老人回首,收敛起严肃,又换上和蔼的恬静表情,冲着中年男子说道。
“哎!”中年男子一听见指示,立刻开始和几位保安一起疏散人群。
“狐之助,”老人看人散的差不多了,又回过头来低头瞅了瞅安安静静在瞿麦身边待命的狐之助,“你先去办手续,我和你主公说几句话。”
“啊...是!”狐之助听话,纵使心中疑惑不安,但还是朝着办理处一蹦一跳的就走了,让孤单一人的瞿麦心理压力倍增。
“别紧张,来,借一步说话。”老人将瞿麦引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你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孩子?”老人直勾勾地盯着瞿麦,他的声音成熟老练,悦耳沉稳,让本来紧张不已的瞿麦心里稍稍放松了些。
“嗯,我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瞿麦点头。
“怎么来的?”
瞿麦挑不准对方想听的重点,就把自己当天从早直到夜晚临睡前玩游戏突然来到处于白天本丸的一切经历以及她的心路历程详详细细地说了个遍,尽量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成为线索的细节。
老人认认真真听瞿麦叙述,全程没有打断她的话,显示足了为政者的包容和耐性。让长期惯看各种黑时政同人文的瞿麦对这里的印象改善不少。
听完瞿麦的讲述,老人又问了她几个类似于狐之助是否尽责的几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听瞿麦一一回答后就点点头,不再发问。
“老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说,孩子。”
“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老人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瞿麦也只好作罢。
临走时,老人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嘱咐瞿麦:“别着急,孩子。把你那里的事尽早处理好,你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万事一定小心。”
瞿麦冷不丁被戳到痛处,无奈的笑容中包含了一丝疲倦:“我知道的。”
......
老人本来向大厅门口走去,却在走不远的地方突然转了个弯,直接进了电梯,前往最高层。敲开会议室的门,室内仅有一位头发斑白的中年男子,身材精瘦,方才正皱着眉头望着窗外,手上捧着一盏不知道什么时候凉了的茶水。男子显然对老人的到来很是惊讶,将手里的茶往桌上一放就要起身迎接。
“哎呦!现在这种特殊时期,您怎么来了呀!快请坐!”
“不必,说几句我就走。”老人摆手,制止了男人去拉椅子的动作。
“最近怎么样?”
“哎...别提了!那个孽女!”男人恨铁不成钢地顿脚,“就因为她,现在底下那群人早就把我架空了,什么都不让我经手,查半天屁都查不出来还天天让我呆在这里跟坐牢似的,什么日子!我看,我这监察部长还是早日卸任的好!”
“明丫头不管管?”老人皱眉。
“她?前线就够她忙活了,更何况她就是个小组队长,能帮上啥忙...…唉!我的灵儿啊!怎么就......”
老人知道话题已经按着他的想法引过来了,就不再拐弯抹角耽误时间。
“小瞿,说起灵丫头......”老人将脖子微微向前探,音量降低,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完全没了刚才的成熟老练,让男人也跟着好奇。“这样,叔看你爱女心切,不瞒你了。”
“知道最近突然来到这里的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吗?”
“知道,这事经底下一个通讯员之口都在高层里传遍了,也不知道哪个心大的,搞得整座楼里的人都知道了。您说说,要是一个不注意把这消息流到外头,那群记者不疯了呀!”
“哎先不说那个…...我一听那女孩今早要来政府,一早就坐车来了,就想着见她一面,知道点根系。毕竟她现在就在半年前将灵丫头杀了的那个本丸里当审神者。”
一听见这个,男人立马来了精神。一想到自己那在如花的年纪里的女儿被那些付丧神杀害,他就一阵心痛,气不打一处来。
“我本来想问问那女孩,看她留意过本丸里的什么线索。结果呢,等我一走近——我也算是在那些地方当过差的人——立马就能感觉出来,那个女孩身上的灵力气息,和明丫头一模一样啊!我还怕这女孩就是她,还特地拿一些不轻不重的问题试探试探她......”
“结果呢?”可怜男人已经花白头发,还因为已故女儿些许可能的消息紧紧扣着会议桌的圆边,急切地等待下文。
老人遗憾地摇摇头:“唉......不是她,两个人除灵力外,性格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人。我着重问了问她来到这里的经过,都描述的事无巨细,天衣无缝,现场编根本编不出来,怎么想都不是假的。”
男人颓然地将自己摔回椅子里,用一只手罩着看向地面的眼睛,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都是有儿女的人,老人知道对方心里难过,满室寂静,没人再说话。
老人微微叹息一声,准备抬脚出门。一只脚刚踏出门口,就听见身后人哽咽的嗫嚅。
“我多希望,”男人声音发颤,“我多希望,这是她用灵力新学的法术......我多么希望那就是她!”
老人垂下一双干枯的老眼。
“节哀......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