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室》穷二百

3、第三章质问因果

　　耿若，没有影子。
　　这件事的发现让孤非明怔愣了很久。
　　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说，聊天室对倾诉者似乎并无硬性要求。
　　但来了这么些时日，孤非明一直默认了，那扇门就好比生死的边界线。
　　对面的，都还好好活着，里面的，好比他，死的透透的。
　　而这一次来的耿若，却是没有影子的。
　　孤非明估摸着也就两种可能性，要么耿若是灵魂状态，要么耿若也没了。
　　孤非明下意识不希望耿若是后一种，他已经死了，他去过地府，路过地狱，见过无常，他知道作为鬼的滋味。
　　知道那种魂魄像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浸在冬日寒水里的感觉。
　　太难受了，他知道。
　　耿若怎么受得了，他想。
　　那么爱哭，还和以前一样。
　　他好不容易从高中的记忆中，分离开耿若这么一个人，不大爱说话，不合群，留着厚重的刘海，戴着黑边的眼镜框。
　　典型的一副要被欺负的样子。
　　后来被欺负了，他便顺手救了，如此而已。
　　再之后，他似乎都没和耿若有什么交集，至少在他的记忆里再没有过。
　　来聊天室的人，大多心里装着东西，执念、怨气……
　　说完了，也就没了。
　　那耿若是为了什么？
　　虽然外表上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但仔细想想，以前也没怎么看到过脸，孤非明自己琢磨着就是那个耿若了。
　　“到底为了什么？”孤非明想着便低喃出声。
　　“想知道？”白无常悄无声息的出现。
　　孤非明身为鬼，早已经被吓习惯了，这会儿非常淡定的转过身点了点头道：“想。”
　　白无常笑了笑，语气倒还算得上温和，他点拨道：“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孤非明无所谓道：“车祸。”
　　白无常摇了摇头，回道：“更确切的来讲，你是为了救人。”
　　孤非明歪了歪头，他的记忆里唯独对自己死的时候那片最为模糊，他隐约只想的起来一辆冲着他而来的车，便以为是车祸。
　　不过对于已经死了的人来说，怎么死的还重要吗？
　　“死因对于鬼来说是很重要的，到了地府我们也会将死因考虑其中。”白无常补充道。
　　好的吧，你说重要就重要。
　　白无常说着，手上提着的那纸灯一丝一缕的光线在房间里编织着，孤非明惊叹于地府的高科技，这不就等于全息影像吗。
　　牛，真牛。
　　不过话说，死之后还得看一次自己怎么死的，孤非明想着是不是略残忍了一些。
　　他看着那类似全息影像的东西里，先冒出来一个人，孤非明有些惊讶，那人是耿若。
　　耿若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边看红绿灯边从人行道上过去，可远处偏偏有一辆车丝毫不减速的往耿若的方向而来，耿若像是毫无所觉，还接着往前走。
　　快躲开啊！傻子！孤非明几乎急得快要跳起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及时的冲过来，推开了耿若。
　　孤非明就呆呆瞧着那个身影，半晌回不过神来。
　　是了……
　　那片模模糊糊的记忆一瞬间被抹布擦的干净，孤非明完全想起来了。
　　是他救了耿若。
　　是他。
　　耿若喜欢的人是他啊……
　　孤非明苦涩笑了笑，无可奈何的发现了这一切。
　　他抬头看向白无常哑声问道：“我既然救了他，为什么他会没有影子？”
　　白无常淡然的指着那影像道：“别急，接着看。”
　　孤非明推开耿若的那一下，也不知是何缘故，竟将耿若的魂魄都推离了出来。
　　孤非明看着一个在地上躺着的耿若，一个围着死了的他崩溃了的耿若。
　　耿若的灵魂一直围着孤非明的尸体，连他已经被无常带走了都不知道。
　　耿若看着孤非明在他面前死去，看着医生给孤非明盖上了白布，再看着孤非明如何被火化下葬……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是魂魄状态，他说什么旁人也听不见，因为是魂魄状态，他触碰什么也触碰不到。
　　孤非明看着耿若哭着，嘶吼着，再到后来整个人完全呆滞住，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那里明明已经不再跳动，他还是觉得疼，好疼。
　　那画面突然间停顿，又被白无常切换到了一间病房里，病房中耿若躺在床上，父母整天以泪洗面，甚至于孤非明的父母都来看过了。
　　都希望这个被救的人还能将两个人的生命一同延续下去。
　　白无常漠然说道：“耿若的身体是以植物人的状态存活在人世的，但真正原因是因为灵魂出窍，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植物人，我们地府这边顶多再宽限他一个月，一个月到了，耿若如果继续执迷不悟，他的阳寿也就尽了。”
　　“而你真正要做的，就是让耿若回去，只要耿若回去，他的阳寿能够继续，你的惩罚也就真正可以结束，地府那边你救人的死因才能够落实，这样你也能投个好胎。”
　　孤非明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投个好胎啊，这便是他最好的结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