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终笙》ID南风

19、回来就好

　　从公司加完班回到家，宋子辰一身疲惫，站在门口摁了摁门铃，原本想等着家里的小女人穿着睡衣睡眼朦胧地过来给他开门，然后一如既往地发着起床气默默数落他又打扰了她的好眠，结果摁了半晌，却始终没有人应答。
　　她可能是睡熟了没听到吧。这样想着，宋子辰也没再多想，伸手往包里掏出家门钥匙，开门，家里一片漆黑，只有浅浅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映射进来。视线转向客厅，沙发上面不同往日的冷清，她不在？
　　这段时间，她总是固执地非得等到他下班回家才肯乖乖回房睡觉，所以每次回家，他总能看到客厅里的灯开着，而他心心念念的小女人就这样守着这一方明亮，慵懒地趴在沙发上眯着了。
　　而今夜，她不在…宋子辰心里忽然闪过一阵心慌，放下包，拔腿跑到楼上卧室，也没有人，心里的不安突然慢慢放大，“念念！”他对着楼上大声喊了喊，还是没人应答。转身，从浴室到厨房到书房到画室，哪儿都没有她的身影。
　　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望着窗外忽然转阴霾的天气，如同他此刻的心。风从窗口灌进来，直吹他心底，将那个才被欣喜幸福填满的地方，吹出了一个黑洞。
　　他铁青着脸，紧握拳头，咬牙低吼“顾念笙”，起身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耳畔却传来一遍又一遍“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放下手机，他掏出烟盒，点燃一支，一芒星火映着他寒意笼罩的脸，长廊的窗户洞开着，窗外白茫茫一片，雪已经停了，凌晨的冷风凌冽灌入，扑在脸上刺痛，却不及他心底的冷。
　　他以为从她跟着他回到旧宅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和好了，他以为他们终于往前迈进了一步，可她却再一次，不告而别……
　　难道这些时日以来，那些俏皮的话，那些明媚的笑，那些甜蜜的亲吻，无数个漫漫长夜里温暖的拥抱和那些相拥而眠的静美时光，一切都是假的吗？
　　实在气急，宋子辰扬起拳头，狠狠地捶向墙壁，瞬间，血肉模糊。听着耳边不停传来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手一扬，刚想把手里的手机砸出去，可就在那一秒，门铃却突然很是突兀的响了起来，转身放下手机，走向门口。
　　当宋子辰打开家门，看着站在门口的身影时，他第一反应是，闭上眼，再慢慢睁开。然后再闭上眼，再睁开。如此反复了三次。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神色里有惊讶、难以置信，还有一点点惊喜。
　　看着宋子辰如此小心翼翼的神情，顾念笙的心莫名窒了窒，她伸手，覆在他的眼睛上。
　　“子辰，是我。”叹息般的声音里，情绪复杂。疲惫、内疚，还有一丝淡淡的心疼。
　　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竟然能让他忐忑到这个地步。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被命运辜负的那一个，是被所爱之人无情抛弃的那一个，却没想到，原来这么多年以来，竟然是自己辜负了命运的美意，也辜负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宋子辰闭着眼，眼皮上传来她指尖的温度，凉凉的触感令他瞬间清醒，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此刻，她真的站在他面前。
　　“念念……真好，你回来了”他低声喃喃，把手指轻轻地放在她脸上一点一点地摩挲着，仿佛抱着一个稀世珍宝，语气里，隐隐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顾念笙的心里忽然一阵酸涩，刚刚回来的路上，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可所有的理智都在看到他的那一秒荡然无存，她的眼眸忽然染上了雾气：“对不起，子辰……”
　　对不起，当初自以为是的不告而别；对不起，重逢以来我的每一次的刻意逃避；更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和你白白浪费了那六年的美好岁月…
　　宋子辰的手指依旧覆在她的眼睛上，她的泪仿佛火焰，灼痛他的手指。他没再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用手轻轻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然后，拥着她，一步步走向了屋内。
　　在找遍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却没看见她的身影那一刻，他不是不气，也不是没想过等再见到她时，要狠狠地质问她又去了哪里，但所有的质疑和不安，都在见到她回来的那一刻荡然无存。一切都没有关系，只要她回来了就好…
　　坐在客厅沙发上，念笙终于发现宋子辰的脸色不太对劲，手也一直背在身后“子辰，你的手怎么了？”
　　“哦，不小心划了一下，没有大碍。”宋子辰轻描淡写地答，眼神中透漏着一丝不自然，转身转移话题道，“你要喝什么？有牛奶和果汁。”
　　念笙从进门就一直盯着宋子辰，此刻自然也没错过他眼神里的那一丝躲闪。起身拉住要去小厨房帮她拿东西喝的宋子辰，将他按在沙发上坐好，拉过他藏在背后的双手，手背上血肉模糊的伤痕赫然映入她眼帘，她皱眉：“有药膏吗？”
　　“有。”
　　她去卧室抽屉里找到了止血药膏和棉签，又从浴室接了一小盆清水，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一只手握住他的拳头，另一只手用棉签沾上清水，为他清理着伤口附近的皮肉。感受到念笙身上温热的气息，宋子辰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忍不住缩了缩手，却又被她牢牢地抓住。 这样忽如其来的亲密，令他的脸微微一红。
　　从他们重逢到现在，才短短半年时间，而同居这段时间里，或许很难让人相信，但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确实也仅限于牵手和拥抱，而且一直，都是他在主动。
　　感受到宋子辰紧盯地目光，念笙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拿起放在一旁的药膏，一点一点地涂在他的伤口上。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台灯，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念笙的身上，她侧着脸，微低着头，手轻轻地起落，专注而温柔的模样，令他心里酸涩得涌起泪意。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他和她。
　　他仿佛看到多年前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又回来了。
　　这才是他的念念。
　　顾念笙放下药膏，抬眼时发现他正怔怔地凝视着自己，脸色微微一红，然后轻咳了下，放下他的双手，转身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