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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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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在赵公子的一声“不再打搅”下,一干人迅速地退了个干干净净,相较之下,原本称首的那个“平大人”反倒颓唐许多。
会不会太窝囊了,他居然连遗派的一条狗也斗不过,而且还被仁慈放过。他真有懦弱到需要别人怜悯的地步?
可是,你不该放过我,就像我不该轻敌在你面前示弱一样——
“瑶早已见过那位赵公子了吗?”
待众人走后,瑶立即清扫厅堂,主子素来爱干净,养成了她对紊乱不肯容忍的习惯。听到那句状似不经意的问话时,她正在收拾茶具,心下一悸,一个不小心,便教壶里的滚水洒烫了手。
“呀!”讨厌,伤上加伤了。
赶紧将手没进盆里的凉水里。
“手没事吧?”淡淡的香拂过面颊,修长漂亮的手指托起她的时,脸就不受控制的红了。
“没……没什么,只不过烫了下……”香味显得浓了,瑶心虚地垂下小脑袋,不敢看他。
“真的只是烫了?”双手仔细检察掌下纤细的臂膀,在发觉一处不对劲后眉头深锁起来。“瑶,你……唉,主子真是那么不可靠麽?当真甘愿受苦也不要跟主子说?”
“不是的!”瑶急急否认着,忽觉叫得太大声,又压低声音道:“是真的没什么嘛,骨折的地方早在上山的时候就处理过了,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值得跟主子讲的。”想了想再加上一句:“瑶只是不想主子担心而已。”
“处理过了?”扫了女娃低垂的头颅一眼。“怎么外理的,随便接一接骨就算完事了?”
“嘿……嘿嘿……”
怎么办,主子实在太厉害了,瞒不过耶。
“进屋去,让主子瞧瞧你又是怎样虐待自己的身子了。”
牵了瑶完好的手,带她走进里屋坐上床榻,取来药膏绷带,悟贤褪去瑶的衣衫,认真为瑶诊治伤势。
“主子,你生气了吗?”半晌,瑶才敢开口怯怯地问。
“怎么说?”
“主子只有在不高兴的时候,才会香香的。”
包扎的手势停下,他抬头望去,就看见女娃关心的大眼闪烁着不停。但只滞了一下,手又开始动作起来。
“你还没回主子的话呢,是不是早就见过赵公子了?”
“哎……嗯。”
回复得不甚清晰,那身洁白的衣恐怕会成为她日后的梦魇。
“瑶是在害怕赵公子?”难得见她这么不肯定,悟贤仅凭猜测,随口道。
“那赵公子不像一般的人呢。”仿佛被触动了什么般,瑶赶忙向主子说明:“瑶已经有很努力的看,但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虽说其余的人全看那位平大人的脸色行事,赵公子也不例外,但他感觉比平大人还要……还要……”很难形容,她停下来想想又说:“就是,比那个平大人还要‘大人’,而且包括那位平大人在内的全都是官吏,只除了那个赵公子我看不见。可是可是,官吏怎么会来找主子咧?”
呼!这才重点,她总算是说出来了。
“我也没想到,太子会携宰相亲自造访。”
咦?
“好了,暂且就这样吧。待会儿再去找些好的木板,一定要彻底固定才行。”悟贤起身,惮惮下摆的灰尘道。
她刚刚是不是漏听了什么?瑶歪着头想,不管了,她还有话没和主子说。
“主子,你要小心那个赵公子啊,瑶的手臂就是给他们的马踩的,虽然那赵公子最后给了我药粉……”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跳下床,追上主子的脚步。“主子,那个赵公子不会再来了吧,瑶不喜欢他不想再见他了,主子再布个‘界’把他挡在外面好不好?”
“主子恐怕没办法。”转过身,悟贤面对女娃微微一笑。“本来,我想要把‘界’扩大化,虽然瞒不了多长时间,但至少可以挡他一阵,结果却……”
“主子,是瑶不好……”
伸手阻住她的抱歉。“主子并不是怪你,主子没有办法,是因为他也会术法,而且五行中又与主子的所属恰好相克,我也无能为力啊。”他今世的投生太过强硬,他没办法硬碰硬。
“那,那要怎么办才好?”
悟贤无言,转身再次凝向远方山峰的翠绿。他已在这终南山头待了太久,也等了太久,十多年的监视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精彩现在才要上场。
“进退以观其固,动而观其疑。也罢,躲一时便算一时吧。”
进退以观其固,动而观其疑,是司马所言作战兵法之精要。说的是我以前进、退却的佯动观察敌阵稳固状况,进行佯动而观察他的疑惑。但,主子不是说凡事靠躲是没用的吗?而且……不明所以的女娃仰面望悟贤。
“主子不再等蝶儿姐姐了吗?”好疑惑,也就顺势问了。
一问却问中了他的心事。
终南山河秀丽,实际却暗藏杀机。尤其是山北,常年不得日照,已是极易招惹妖魔邪气的集阴之地。苦苦守在这里,也只是为了一个约定,不想一守便是上十年,想来是蝶儿失约了。他不过在瑶十岁那年略提一二,未曾料到她竟然还记得。
“傻孩子,不是不再等,只是不想以逸待劳下去了。”
“……瑶这就去收拾细软。”会过神,她跳起脚往里屋跑。
浅浅的笑弯得深了,这娃儿,越来越能懂他的心思。“别乱动伤了的臂,慢慢来不用急,只要不留下蛛丝马迹,就有把握躲避得过去。”
“瑶晓得,瑶会收拾很干净的。”声音轻微地传出来。
不,还是没全懂他的意思。
不禁摇头,也不急着揪她的错,只是耐心地等那小小的身影。不多时,小身影抱了两个大包袱又跳出。
“主子,虽然这些很重,不过咱们到了别的地方再丢也好,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哦。”
“瑶,主子指的不是这个。”
“啊?”她不懂了。
——你不该放过我,就像我不该轻敌在你面前示弱一样。你放过我这一次,便没有机会再放我第二次。我会反扑的,我会……
细细抚上瑶的脸颊,敛了笑,声音透着一丝诡秘。悟贤极缓地说着,幽幽地像是在倾诉衷肠蜜语。
“除非没人知晓我们的踪迹,否则行踪易掩、人言可畏,即便是被透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亦会衍生无穷的后患。所以,主子现在教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所不惜。”
停滞话语看进她的眼,瑶的眼神显出她的懵懂。
“瑶,你愿为我做一切事吗?”没有自称“主子”,他改为称“我”。
瑶试着张嘴说话,可声音却塞在喉里,只得不停的点头。
“那样很好。只有那样,你才能领会主子的真正想法。”
得到肯定的答案,失去的笑才重回悟贤的唇边。不经心间,没有再费神掩饰自身深如刻骨的阴佞:“那么,时间无多,瑶该办的事要尽早开始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