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社（重生）》穆水七绝

5、玉池寻欢

　　阿璃昏倒在了树林里。
　　原来山涧的那颗未成形的幼桃，纵然有为她抵挡死神的威力，化作人形的过程，却已透支了她的身体，更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愈合她所有的伤口。
　　等她清醒时，眼前已是一座华奢的宫殿。
　　床前侍立着两名宫女，从宫女的口中，阿璃得知自己昏迷的时候，是常驻凝碧山的侍卫发现了她。
　　因其拥有酷似王妃的倾城之貌，侍卫将她带回献给了王上。
　　侍卫奉命驻守凝碧山一年，一直未能寻到王妃宠爱的那只狸猫，焦头烂额之际，乐得捕获美人，献给商王，以求将功补过，保住性命。
　　阿璃如今已是商王的美人，迟早要被商王临幸占有，她一心想要寻到妲妃，却不想好不容易来到妲妃的身边，却要面临同她分享男人的窘境。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种事情，只知道商王是妲妃心爱的男人，一个人只要深爱另一个人，就决不允许第三个人来分享，嫉妒心会让抢夺者付出代价，甚至是丢掉性命。
　　可是商王并非一般的男人，他是这个天下的王，可以拥有全天下的女人，只要他想。所以他当然会有除了妲妃以外的女人，而且还有很多。
　　那么妲妃又是怎样对待这段关系的呢？
　　听宫女说，自从妲妃进宫以后，商王再也没有去别的嫔妃房里过夜，哪怕王妃迟迟未能怀孕，以致群臣进谏，劝说王上雨露均沾，龙子为大。
　　可是王上每次要摆驾各位嫔妃的宫殿时，最终都没有去成，原因很简单，王妃使劲浑身解数缠住了商王。
　　西殿的栾妃直到病死，都再未见过王上一面，她原本是王上最宠爱的妃子。
　　阿璃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已懵了。
　　王妃怎么可能会是妲妃？
　　一个工于心计，眼里心里就只有争夺和占有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愿意为自己无数次以身试毒，只为保全自己安危的善良无私又伟大的好姐姐？
　　难道妲妃并没有嫁给她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情郎？
　　难道这一年多的苦苦追寻，最终又只落得一场空归？
　　阿璃恨王妃不是妲妃，却更恨妲妃就是王妃，她的一生从未有过一刻这么充满矛盾和挣扎，难道一年的光阴，就能把曾经那样温和善良的人，改造成了一个自私又冷血的人？
　　改变人的从来不是光阴，是一个人身处的环境，还有她心里的执念、杂念。
　　这世上真正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已很少，大多因为身边各种各样的诱惑，已成了乌合之众。
　　那么阿璃她自己呢？
　　泥沼此刻就在脚下，她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阿璃康复后的十日里，商王一直都未来过这寝殿，这也使得阿璃无所适从的紧张情绪，得以缓冲。
　　她不得不在想，商王是否已经忘记了自己？就像忘记这后宫大部分的女人一样？
　　可是听宫女说，商王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跟第一次见到王妃时的神情一模一样，所以商王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她，只不过她那时尚且昏迷，更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当时的表情。
　　不过阿璃已经想到，那个男人的眼神一定是充满欲望，贪婪又无所忌惮的，所以她不用看，就能猜到那是一副多么恶心的表情。
　　一个男人可以对他深爱的女人流露思慕渴求之意，但若对每一个漂亮的女人都流露这样的意思，还算不上恶心？
　　幸好阿璃很久都没有强烈的食欲，吃的也不多，否则胃里的东西全部都要吐了出来，而且一想到就会要吐。
　　阿璃同时也发现，即便是再有权力的男人，一样也会像个无用的草包，因为他只能把自己喜爱的其他女人，偷偷锁起来，藏起来，即便心里想的要死，也不敢来偷看她一眼。
　　想着想着，阿璃就笑了，这样的男人，究竟有哪一点配得上她的姐姐？
　　所以，阿璃根本不屑于商王的宠爱，可以说，她不屑于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的宠爱，她一心一意只想着妲妃，想要和妲妃永远在一起，就像妲妃曾许下的誓言那样。
　　可是这世上，没有哪一段誓言不是骗人的，你或许可以相信任何人、任何话，但绝对不能够相信他们口中的誓言。
　　事情永远是用来做的，而不是用来说的，说着说着，你就会发现自己成了个骗子，即便你也不想。
　　阿璃想要和妲妃一直在一起，可是同样清楚妲妃的心里不可能只有她一个。
　　妲妃和自己不同，她向往人间的七情六欲，精彩世界，想像人一样的活着，活出自己的爱与恨，喜与悲，没有阿璃，她同样也过的精彩。
　　可是没有了妲妃的世界，阿璃的余生只剩一片灰暗。
　　你或许会觉得这样的人没有出息，窝囊，命是自己的，怎能轻易被他人影响？
　　但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又怎会人人都是强者？
　　无法改变的一个事实是，强弱，终归在于自己的选择。
　　因为阿璃太弱，太执迷，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扭曲了她的人，她的心，她的人生几乎不可逆地走向了一个悲剧。
　　休养的时日里，阿璃大致熟悉了后宫的布局，知道离自己住处最近的地方，有一座露天的浴池，商王与王妃最喜此间沐浴媟戏。
　　阿璃因未得商王册封，品级低微，许多地方无法靠近，这座玉仙池就是其一。
　　她只略施法术，变回真身，偷偷攀上了玉仙池的墙头，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这是一座极尽奢华的浴池，池边与池底皆用瑜石砌就，独具匠心的设计，让池水永远保持着幽凉与清澈。池底沉有上百只香囊，香囊里的各种香粉溢于水中，使人的身体也能散发着幽香。
　　阿璃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池岸的女人，那容姿惊为天人，只一眼就引动阿璃的心狂跳不止。
　　她着着一件大红抹胸，半透的素白对衿小衫随意敞着。
　　也许是她的肌肤太过光滑，右肩的纱衫不知何时悄悄滑下。
　　她白软的纱裤已完全湿透，紧贴着那双修长白皙的美腿。
　　恰到其处的袒路与遮掩，最能勾起他人无穷的遐想，尤其是她诗身后那充满青春与活力的浴体，完美地勾走了任何人的灵魂。
　　水里坐着一个赤膊的男人，男人生得健朗而英俊，健康的肤色以及健壮的肌肉，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生出一种安全感。
　　“王上这几日看来总有些心神不宁，是有什么忧心事么？”
　　妲妃坐在商王的身后，柔荑般的玉指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柔捏按摩。
　　“近来兰夷屡屡侵犯大商边境，孤王已派杨晨出兵征讨，杨晨也算不辱使命，战地捷报频传。”
　　商王闭合着双眼，幽幽地道。
　　“既是捷报，王上应当高兴才是，何以忧心忡忡？”
　　“不知爱妃最近可听闻民间流传的一首童谣，词意称，杨晨有如日月星辰，长照天地。”
　　妲妃柳眉轻蹙，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编出这般忤逆言词？”
　　商王睁开如星的双目，并未回答，只缓缓道：“昨日前线传来密报，说兰夷有意归顺杨晨的大军，其将领已与杨晨暗中接洽，恐有密谋造反之势。”
　　“王上对此如何看待？……”
　　“杨晨与孤王从小长大，性子刚强，素有好胜之心，如今战功赫赫又深得民心，孤王不能不有所忌惮。”
　　“那王上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孤王打算撤去杨晨的将职，另派大将前往。”
　　“不知王上是否觉得，民间童谣与密报来得有些凑巧？”
　　“爱妃何出此言？”
　　“先有童谣，后有密报，无不意指杨将军有篡位之嫌，消息又在杨将军征讨兰夷，节节胜利之时散开，这是否有一种可能——散布谣言者与杨将军不合，眼看杨将军稳操胜券，功成名遂，故而制造危言，以乱帝心，以乱军心，想借王上之手，除去杨将军呢？”
　　“爱妃所言不无可能，只是想借孤王之手除去杨将军的人，是谁？”
　　“杨将军此刻面临的最大敌人是谁？”
　　“……兰夷？爱妃言下之意，散布谣言者或为兰夷耳目？”
　　妲妃不答反问道：“王上不妨设想一下，如果在我军节节大胜之时，突然撤去杨将军的职位，是否会引起军心动荡？何况杨将军家训严苛，祖辈都是些性傲之人，据说杨将军的爷爷杨峻出身低微，年轻时曾倾慕一位小姐，却被这位小姐的爹爹当众羞辱，杨峻不但未因此失意，反而奋发图强，一年后金榜题名，回乡时那位小姐的爹爹还曾向他磕头认错，请求杨峻迎娶他的女儿，杨峻不但没有迎娶那位小姐，还严命后人不得与那位小姐家来往。生在如此骄傲，心气如此之高的家庭，杨将军又怎屑于蛮夷的示好，又怎会愿意同杀了他父亲的蛮夷联盟，对付大商，背负千古骂名呢？”
　　“哈哈哈，爱妃所言极是！”商王在妲妃的分析下，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朗声道，“孤王不但不会撤了杨晨的将职，还要晋升他为大司马，孤王要告诉杨将军，告诉全天下，杨将军是孤王最信任的大将，任何人都无法离间孤王与杨家的关系！”
　　“王上圣明，如此一来士气大盛，杨将军哪还有战败的道理？等到杨将军凯旋而归，王上再封他一个响亮的官职，明升实降，收了他的兵马大权，届时一样可以高枕无忧。”
　　商王听得高兴，拿过妲妃那双纤纤玉手，摆在两颊来回摩挲。妲妃上身顺势微微前倾，让商王枕着自己柔软丰盈的胸脯，嫩藕般两只玉臂从后轻轻搂住了他。
　　商王道：“爱妃聪明伶俐，进宫不过一年，就已熟读兵书，成了孤王的左膀右臂。”
　　妲妃在他身后软语道：“臣妾不过一个妇道人家，王上也要拿来取笑。王上明明早已想好了对策，却故意要来考验人家……”
　　她这么说，不过是想突显商王的才谋深算。
　　一个“精明”的女人，往往会在表现完自己的精明后，适合而巧妙地赞扬一下身边的男人，这样才不会盖过他的英明。
　　女人遇上比自己更聪明的男人，会欣赏，会仰慕，会崇拜。
　　男人遇上比自己更聪明的女人，会感到恐慌，僭越，以下犯上。
　　男人永远都不允许女人比他们更优秀，更出色，除非他承认自己是个无用的草包。
　　商王爱妲妃的精明乖巧，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在体贴着他的心思，但是太过精明的人，难免会让人心中生畏。
　　商王坐拥着天下一等一的美人，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美人，他将妲妃从池岸抱到水里，搂在胸前，笑得迷人而温柔，柔声道：
　　“爱妃，你一人在这宫中，难免会感到寂寥，孤王知道你爱猫，可是除了凝碧山的那只狸猫，你谁也不要。孤王不想你身边没个做伴的姐妹，所以亲自为你挑了个可人儿，你可愿意？”
　　妲妃何等聪慧，一听便知商王的真实用意，找女子与她做伴是假，找机会亲近美人是真，更何况此刻绝色佳丽搂在怀，商王还能想起别的女人，足以说明那个女人绝非凡品。
　　妲妃看着眼前男人如星的眼眸，那双眸子正发着灼灼的光，仿佛你若忤逆，便会失了他的欢心。
　　妲妃眨了眨眼，玉臂蛇一般缠上了商王的脖子，娇媚一笑，道：“王上盛意，臣妾爱都来不及，怎敢拂逆？”
　　商王笑了，笑得比春光还灿烂，笑得比午阳还明媚，道：“孤王保证，你一定会喜欢她！”
　　商王笑得动情，他的手忽然不安分了起来……
　　水花激烈的拍打，倒映着两个纠缠着的身影。
　　整个过程，阿璃都瞧得清清楚楚。
　　明明是一场热血沸腾极尽香艳的狂欢，阿璃却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经受着最残酷的凌迟。
　　这样的过程几近持续了半个时辰，阿璃看完后几乎从墙头倒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她对妲妃的情感究竟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因为她自己也无法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