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关系》山海情书

3、荧惑守心3

　　二人此时正站在别墅的门口，今天的天气照往常更阴冷一些，顾城暮抬手挡着打火机的一侧，侧着头点燃一支烟。烟雾从他的嘴中呼出，立刻散作一团淡淡的白色，他看着远处聚拢的云，说：“对于这几个消失的人，你有什么看法？”

　　俱清美眼睛微眯，神色中透着幽深的光，说：“他们都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而且消失的都是男性，体型比较胖，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就是作案人有偏向选择，是这别墅里有其他的东西。”

　　顾城暮食指轻轻一弹，烟灰缓缓飘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他转身再次看向餐厅里还在用餐的人，说：“天边之地不归咱们管束，这里的法律就是弱肉强食。”

　　俱清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里面一个留着锅盖头的胖青年，轻倚在门框，说：“这一桌人里也就他还算胖了吧。”

　　“嗯，我们今天盯住了他。”

　　经过一天的跟随，二人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危险的的地方。夜晚很快到来，外面的温度随之骤降，俱清美紧了紧外套：“顾队，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的天气好像一天比一天冷啊。”

　　顾城暮吹出一口气，热气变成淡淡的一层白色雾气飘了出去，证明此时的温度足以让人穿上件厚实的棉袄，他将一只手揣在兜里，说：“咱们明天早上的火车，今天是最后一晚，一会儿咱们回同一个房间休息，我总感觉今晚有些不安全。”

　　俱清美皱了皱眉毛，说：“嗯，我也有这样的预感。”

　　胖青年此时吃饱喝足正踱步准备往他的房间走，顾城暮二人紧跟了上去。

　　走廊里的光还算明亮，地毯红黄相间，密实的绒毛让踩上去既舒服又安静，俱清美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不过多久，他双眼大睁，小声说：“不对，他的走路姿势不对！”

　　顾城暮也已经观察到了这一点，说：“他的走路方式，着力点和白天很不一样，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又像是一个提线的木偶。”

　　俱清美眼睛仍旧不离开胖青年半刻，他的背影有些蹉跎，虽然从正面看起来人并不是太老，但他一动起来却好像是年过半百的老头。

　　胖青年走到一处棕色的大木门前拿出钥匙，开门进入房间，临进时回过头好像在跟他俩对视，俱清美连忙拽着顾城暮蹲下，正好二人面前是一株半人高的绿植。

　　顾城暮半蹲着说：“这几天回房间，你需要看门牌号吗？”

　　俱清美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点头说：“走廊两边的房间太多，我的房间又正好处于中间，不看名牌一定走错。”

　　顾城暮点头，手伸进绿植盆，捏在指尖，放在鼻尖闻了闻，说：“他的房间也在中间，可是他走路时从来没有看门牌号，好像是在这里住得很久了一样，对于房间的位置，不需要看门牌，凭感觉就行了，这可不像这几天新来的。”

　　“你有什么猜测？”
　　顾城暮摩挲掉指尖的泥土，说：“之前在咱局里的藏书馆中，我读过一本《奇异闻录》，上面记过一个关于食人花的故事。”

　　“天边之地的食人花？”

　　“没错，由于生长在天边之地这种地方，时间久了，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如果被人误食，它就会在那人的身体里生根发芽，然后逐渐把宿主掏空，这期间，宿主直到死亡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最后身体里完全被食人花代替。”

　　俱清美想到刚才胖青年突然的变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说：“你怎么确定是食人花？”

　　“假设，是破案的第一要义，接下来就是用检验来验证假设。”顾城暮站起身，“走！”

　　俱清美赶忙起身跟上，小声说道：“顾队，没想到在天边之地你的作风也还是这么雷厉风行啊，家伙都带好了吗？”

　　顾城暮半抬起左侧的胳膊，轻轻点了点。

　　俱清美明了，虽然他们生活的方圆之地比其他两地更为安全，但警察经常出危险的任务，保不准哪次遇上的就是非人，所以天师局特地给每个警察都准备了能伤害鬼怪的武器，除了特制的枪，再一个就是带在胳膊上小型麻醉发射器。

　　顾城暮踱步走到房间门口，轻轻叩了两下，很快，房间内传来走路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询问：“谁？”

　　顾城暮和俱清美相视一笑，“送加餐的。”

　　胖青年：“放门口就行。”

　　顾城暮：“好嘞，放门口了昂。”

　　二人走到走廊拐角处，暗中观察，不多久，门锁打开了，胖青年并没有走出来，而是将门打开一道缝，伸出一只胳膊来回摸索，由于没有摸到食物，胳膊竟好像有变长的感觉，顾城暮抬起胳膊，深邃的眼睛与麻醉发射器持平，轻轻一按，一枚小水珠似的晶莹物体瞬间被弹出，精准地打在那条还在变长的胳膊上，瞬间浸入进去。

　　顾城暮紧接着又补了一滴麻醉液，那条胳膊才算是行动迟缓，逐渐瘫倒在地上。

　　俱清美先行一步，走到胖青年的房间门口，他很谨慎，距离那手三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脱下外套扔在了它上面。

　　这时，本来瘫倒在地的手臂瞬间攥紧，牢牢地抓住了俱清美的扔过去的衣服，顾城暮此时再补上第三滴。

　　手臂一开始还在坚持，然而没出几秒，终是又倒回了地上，俱清美踢了踢它，说：“够聪明。”

　　二人敞开房门，走了进去，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人毛骨悚然。

　　只见那胖青年此时还是躺在床上的，胳膊从床侧一路延伸到门口，另一只伸长的手上还套了一只鞋。

　　俱清美皱眉道：“刚才咱们敲门听见的脚步声是这个玩意儿用手套着鞋模拟出来的？”

　　“没错，看来和书上描述的一样，食人花很会制造假象来迷惑别人。”顾城暮走到床边，一手扒开胖青年的上眼睑，观察着他的瞳孔，接着用手在他的鼻孔处试探了一下，“瞳孔中呈现细微的红色斑点，没有呼吸。”

　　俱清美走了过来，半弯下腰左右观察了一下胖青年，说：“他是怎么吃到食人花的呢？还有，其他失踪的人难道也是因为误吃了食人花吗？”

　　顾城暮说道：“看来是啊，不过这个青年今天吃的东西和我们一样，中途也没有再吃东西，按照食人花毒素的发挥时间，他大约是在三小时前吃进去的，但今天一整天他都在我们的监控范围内。”

　　俱清美点头道：“那么很有可能是水的问题。”

　　“这里的水大家都喝，不应该有问题。” 顾城暮环顾了一圈房间，拿起他背包里的水杯，拧开查看了一眼，接着又将其拧紧递给俱清美，“只有他能接触到的，很可能是水杯的问题。”

　　俱清美接过水杯心领神会，说：“好，这就呈递给天师符，然他们化验化验。”

　　天边之地本身自由，不受任何法律的约束，二人也无法在此地办案，于是只好先一起回到顾城暮的住处。

　　俱清美跟在顾城暮的身后，他有时会抬头看顾城暮的背影，他的背既版直又宽大，黑亮的发尾延伸到结实的脖颈上方，从背面看起来就感觉十分可靠。

　　到了房间后俱清美随手关上了门，走到桌前将水杯放下，说：“水杯好端端的，为什么有了食人花的种子？”

　　顾城暮双手交叠在脑后，躺在床上说：“借刀杀人。”

　　见俱清美还是一脸雾水，顾城暮解释道：“食人花用人的身体来滋养，它就会涨势迅速，而且邪性大增，这对于鬼怪来说就是最好的补品，宿主越胖，食人花就越喜欢。它们没有行动的能力，是有人把有选择地把种子放到了他们的杯子里。”

　　另一间房，瘦骷髅接过彦云手中的《奇异闻录》，机械地左右转了转头，问道：“老板，这本书还要再放回去吗？”

　　彦云一手撑着下巴，正拿着一个手掌大的望远镜，说：“放回。”

　　骷髅恭敬地从房间退了出去。

　　已经入夜，寻常人用眼睛看，屋外是一片漆黑，但彦云却拿着望远镜，透过这个望远镜，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而他此时正看着方圆之地的上空，那里月色明亮，温柔皎洁。

　　彦云鲜艳的唇色在这夜色下更显得妖冶，犹如桌脚左侧的一盘鲜红色的苹果，他笑道：“谁说当惯了月亮的人就不能当一当太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