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冲动购物买回一只兽人》麦生生

4、第四章

　　你在一片淅淅沥沥的雨声醒来。眼前一片昏暗，趁着从窗帘缝隙洒进来的路灯光亮，你辨认出自己卧室的装饰。

　　你之前睡着了。

　　近来公司业务繁忙，每次下班到家你都是疲惫不堪。为了节省精力，你开始做地铁上下班，只为了能多在地铁上休息一会，往往到家的时候都比之前晚上半个小时。

　　今天也是如此。你的上司对你新提出的方案不满意，将它打回重改，你只好占用了午休时间，终于在下班之前争分夺秒将方案递交给上司。

　　回到家中，艾伯特已经在做饭了。

　　你打开电视，屏幕上投放的是晚间新闻，主持人用没有感情的声音播报着科学院的最新成果，在一大串枯燥无味的专业术语和从厨房传来的有规律的切菜声中，你感觉困倦阵阵上浮，最后只是匆匆拉来了沙发上的被子盖在身上，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你已经在卧室了。

　　你坐起身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在暖色光下将自己看了个清楚。你的西装外套被挂在了衣架上，身上仍然穿着白衬衣和西装裙，手腕的表带和耳饰都被摘下整齐的摆在床头柜台面上，手机也插好了电源放在那里。显然这一切是艾伯特做的。

　　而你的肚子正咕噜咕噜叫着，这是你醒来的原因。

　　手机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钟，窗外一片安静，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沉睡，连道路汽车经过的声音也显得文静许多。继续睡是睡不着了，于是你爬起来，准备去厨房找些吃的。

　　艾伯特听力很好，你不愿意将他扰醒，只能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用手机的灯光照亮。客厅并不是完全的黑暗，落地窗的窗帘没有完全闭合，你能看到沙发上的人影，还有从沙发上耷拉下来露出被子的胳膊。

　　客厅中还残余着食物的香味，惹得你的肚子再次咕噜响了一声，沙发上立刻亮起两颗绿莹莹的光。

　　艾伯特醒了，他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

　　天气凉了下来，你给自己和艾伯特都买了暖和的秋装和家居服。特别是艾伯特的衣服，他与服装店那些招牌模特的身材不相上下，随便穿都是那么赏心悦目。有时候只是单单看他穿上好看的衣服，你就会心情很好。

　　他现在穿着一件紧身的灰色毛衣，下身是一条因为尾巴而特意买的低腰牛仔裤。艾伯特没有换上睡衣，他早就料到你会半夜醒来去厨房找食物，所以没有睡得沉着，早在你打开房门的时候便醒来了。

　　你手里捧着艾伯特加热过的牛奶，站在他身后看他熟练地翻炒饭菜。

　　平底锅中的蔬菜经过第二次加热，已经不再是新鲜的嫩绿色，但是散发的香味依然好闻。你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回到家中，一向对电视不感兴趣的艾伯特正老实的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做饭视频。当时他只是解释随便看看，你便也以为他是无聊而已，却没有看到他压在腿下的笔记本。

　　“你没有吃晚饭吗？”看菜量，是两人份，完全没有吃过的痕迹。“下次你直接吃啦，不用等我。实在不行，你就把我叫醒，也省得麻烦你半夜起来做饭。”

　　听到你的话，艾伯特的的动作顿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然后用锅铲将饭菜装了盘。

　　你一只手拿着牛奶杯，另一只手摸了摸艾伯特的侧腰，贴身的毛衣将艾伯特的身材勾勒得一清二楚，他的腰身精细，肌肉紧实，可你还是觉得他太瘦了些。

　　“你应该多吃一些，软乎乎的才摸着舒服。”你低声嘟囔，睡昏了头不自觉又将他当作了大型犬。

　　第二天早晨你醒来时，早餐已经摆在桌子上了，艾伯特蹲在客厅的角落，那里有一盆你养的花，近来繁忙几乎已经将它忘记了。艾伯特正拿着一个小水壶给它浇水。

　　你吃着早饭，看着落地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心里叹息雨季又来了。一年两场雨季，你都是不太喜欢的，雨水会让一切东西都潮乎乎，变得黏腻。

　　你边吃东西边向艾伯特抱怨下雨，又跟他说了些公司发生的趣事，在地铁上的见闻，末了才想起来今晚是要加班。

　　“晚上你自己做饭吃吧，我在公司吃点东西就行了，也许回家就已经半夜了，不要等我了。”你向他交代，然后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你要乖乖吃饭，不能再瘦了。”

　　也许你是之前跟小侄子住了一段时间，连带着对艾伯特说话也带些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

　　兽人的寿命与人类相似，艾伯特的年龄还比你大上两三岁，军旅生活让他的作息和生活方式都十分的规律，那些被你随便摆放的物件，乱扔的衣服和垃圾，都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连房间角落的灰尘，艾伯特都用湿毛巾擦了个干净。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孩子被他照顾。

　　想到这里你不禁笑了出来：“和我在一起生活，你会不会有一种照顾小孩的感觉？”接着你用番茄酱在土司面包上画了个小人，又在一旁画了个大人，上面多了两只耳朵和尾巴。

　　“你看，这个是我，那个是你。”你把土司一分为二，把小人那部分递给了艾伯特，自己吃了带尾巴的那个。“我把你吃掉，这样子我就会变得和你一样能干；你把我吃掉，这样你也会变得邋遢，就不能嫌弃我了。”

　　你再次在雨中醒来。这次不仅是下雨的声音，还伴着打雷。

　　已经有好几年的雨季不曾打过这么响的雷，直接将你从梦中惊醒。

　　是的，你很怕打雷。这是你不喜欢雨季的主要原因。从前的雨季，你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拉紧窗帘带着耳塞也勉强能睡着。但是这次雷声来势汹汹，一次次闪电隔着窗帘也能将室内照的惨白，而雷声也一声赛一声响亮，连带着窗棂也随着嗡嗡作响。

　　你躺在被子下面，一动也不敢动，热烘烘的被窝随着你的冷汗一点点变得冰凉。你的背后湿透了，眼睛也不敢闭上，只能放空的睁大，盯着天花板。

　　“轰——”

　　跟随着闪电而来又是一声闷雷，那声响似乎是要将大地劈裂一般，你终于忍不住，低声喊了一句。“艾伯特。”

　　喊出第一句之后剩下的便顺利了许多。你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句，雷声中你的声音微微发颤，而艾伯特的名字就像是你唯一的稻草，让你紧抓着不放。

　　喊到第三声的时候，你听到了艾伯特的敲门声，他慌张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伊迪丝，发生什么了？我能进去吗？”

　　他敲了两下，没有听到你的回应，连忙扭开了门把手走进来。待看到你安好的躺在床上，他面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慢慢的走到你身边打开了床头灯，蹲在床边看着你。

　　“发生什么了？”他尽量放柔和了语气问你，而你惨白的脸色和布满冷汗的额头让他的表情再次难看了起来。

　　“打雷了艾伯特……”你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拉他，下一个闷雷让你迅速又将胳膊收了回去，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你、你快上来，”你不敢动弹，只能焦急的看他，“快点！”

　　艾伯特显然愣了一下，但没用太久就反应过来，伸手把你黏在额头的湿刘海拨在一边，给你擦去了冷汗，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躺在了你身边。

　　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只有一层薄薄的布料隔着，他身上散发出的热气正将没有温度的被窝重新变得暖和。你滚进艾伯特的怀抱，用湿漉漉布满着冷汗的手搂住了他的腰。

　　“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行。”你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将他抱的很紧。

　　“……打雷了，我很害怕，你陪着我不要走了。”

　　艾伯特在你抱上来的那一刻僵住了，紧接着又放松了身体，伸出胳膊将你搂在怀里。

　　“我不走，你睡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他将你背后的被角掖紧，手掌生疏的轻轻拍着你的后背，将你不稳的气息慢慢抚顺。

　　艾伯特的身上有你熟悉的味道，他用了和你一样的沐浴液，是柑橘的味道，还混杂着柠檬洗衣液的气味。他的身体温热，就像是一个大暖炉，将你包了个结实，似乎将所有的雷声都隔绝在外面。

　　你揪起来的心一点点放松了下来，心中有了那么些不好意思，但完全没有放开他的打算。你就这样安静的抱着他，窗外的雷声不曾减弱，在一个又一个闪电的光亮下，你抬头便能看到艾伯特专注的望着你。他的脸上是少见的温柔，那凌厉的五官都柔软了下来，好像眼中只有你一个人。

　　也许是雷声的恐吓，也许是被窝的温暖，或者是气氛的恰到好处，你亲了亲艾伯特的下巴，动作自然，就好像是做过成千上万遍。

　　我喜欢你，所以你就陪着我好不好？

　　这句话你在嘴里嚼了几遍没说出声，只是将艾伯特抱的更紧了些，心中盘算着也许应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

　　雷声慢慢小了下来，艾伯特抱着熟睡的你，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他低头将你散在面前的头发轻柔的挂在耳后，轻轻地，慢慢地，将一个吻印在你的额头。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唇在你的额头摩挲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沾染在你的身上。

　　而睡梦中的你，对这些毫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