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电视剧》倒扣一只碗

6、第五章 错误的相遇

　　“不如去打球吧。”

　　难得清闲的周六中午，刘易枫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整理一个季度报告，咔咔咔的鼠标和键盘声让陈伏本来就因为吃饱了没有在转的大脑更加宕机，从坐在沙发上刷iPad到躺在沙发上刷iPad到拿不住iPad，有一下没一下撩着刘易枫的头发，咔咔咔的键盘声音顿了顿。
　　“困就睡一会，我写完这个叫你。”
　　“好无聊。”嘟囔。
　　“要不要开电视你看？”
　　“好无聊。”继续嘟囔。
　　“那你想干什么呀？”刘易枫回过头，看到陈伏撅着嘴，玩她头发的手停在半空。
　　“不如去打球吧！”于是有了这个提议。

　　大约半个小时后，陈伏一只手环着刘易枫的脖子，靠在健身俱乐部的前台给刘易枫办卡。
　　陈伏带刘易枫去的俱乐部在一片办公楼区的地下，没有招牌广告，要是刘易枫自己来，可能连怎么进去都不知道。
　　俱乐部设备齐全但规模不大，算是私人会所，需要一定年限的老会员的介绍才能给新会员办卡。但陈伏明显在这个会所的等级不低，来往的工作人员都向他点头致意，顺便也在记忆刘易枫这个新客户的长相。
　　刘易枫录完指纹之后，陈伏把球拍包往肩上一扛，推她去换衣服。
　　“我场地上等你。”

　　俱乐部的服务员把刘易枫引到更衣室，告诉她她的柜子是专属个人的，退卡的时候才会收回，让她放心使用。刘易枫道了谢，服务员就离开了更衣室。
　　“姐姐有多的头绳吗，我忘记带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不知道是刻意掐着嗓子还是天生，甜的有点发腻。
　　刘易枫转过头，看到一个个子娇小、长卷发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网球裙，画着精致的妆，长相有几分甜美，与声音相配倒是没有那么冲突了。刘易枫把手腕上的头绳松下来递给她。
　　“嗯，我正好有多的。”
　　“太好了，谢谢你呀。”女孩子笑着拍了下手，接过头绳，徒手开始绑头发。
　　“我第一次见你来呀，我叫王安岐，岐山的岐，姐姐呢？”
　　王安岐绑好马尾，用手抓着头发抓出蓬松的感觉，让她本来就可爱的脸显得更加俏皮。她也没有离开刘易枫，接着和她搭话。
　　“刘易枫，容易的易，枫树的枫。我的确是第一天来。”刘易枫换上运动裤，坐下来系球鞋的鞋带。王安岐甜腻腻的声音和一声声“姐姐”让刘易枫对她颇为喜爱，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
　　“姐姐去跑步吗？”
　　“我去打球，拍子在我朋友那儿呢。”
　　“哇。”
　　刘易枫想了一下，没有理解王安岐在“哇”什么。系好鞋带，刘易枫就站起身来。
　　“我也要去球场，我带姐姐过去吧。”王安岐“哒哒哒”跑到自己的柜子，把球包背到身上，她人本身就娇小，背着专业的球包显得更加娇小。
　　“要我帮你拿吗？”
　　“哈哈哈不用，我其实就放了一块拍子，但你看这个包配色是不是特别好看。我找代购抢的。”王安岐说着还摸了摸球包，忍得刘易枫轻笑起来。
　　“嗯。好看。”

　　室内球场分了三块给网球，三块给羽球，刘易枫和王安岐进门的时候只有两个人等在网球场边的长凳上，见她们进门，都举起手来招了一下。
　　“啊？那是姐姐朋友啊？！”王安岐的疑问句里明显带着一点惊讶，刘易枫转头看她，发现她脚步顿了顿，盯着陈伏的方向看。
　　“嗯，你们认识吗？”刘易枫笑着问，王安岐这才转头看着她回答。
　　“嗯……不认识，见过几次。哥哥打球很好的。我才刚刚开始学，那个是俱乐部的教练。”王安岐一本正经地认真解释，还抬手指了下陈伏身边那个体型健硕的男人。
　　“那你加油学啊，到时候一起打。”
　　“真的吗？谢谢姐姐！那我先去上课了。”王安岐嘻嘻笑了一下，露出一个梨涡，向教练挥挥手跑过去了。

　　陈伏从球包里摸出一块网球拍递给刘易枫，刘易枫在手里转了两圈，挥了几下。
　　“你认识？”陈伏向王安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你的迷妹。”
　　“啊？”
　　“手下留情啊陈经理，我可是一把老骨头了。”刘易枫用手肘轻推了陈伏一下，没有接着说王安岐，拍着球就朝场地一边走去。
　　“刘总可别和我客气。”陈伏接上话，向场地另一边走去。

　　陈伏的球的确打得不错，而且球路很正，明显是正儿八经学过的。刘易枫就显得有点半吊子，但也因为本身运动细胞不错，倒也不是什么花拳绣腿，再加上陈伏显然是在喂她球，两人对拍的声音听着很是那么回事儿。
　　隔壁场上教练拿了一筐球，一个个喂给王安岐打，但王安岐总是找不准击球点，打出的球总是“噗噗”的声音，于是那个甜腻腻的女声时不时就“啊呀”“对不起”“啊怎么打不到啊”的重复，让空空的球场显得热闹了一点。
　　刘易枫又一个截击把球打飞了出去，陈伏在对面场上朝她挥挥手，指指场边，两人便走去场边喝水。刘易枫和陈伏虽然做的都是强度大时间跨度长的工作，但健身这件事却都没有落下，两人对拍有大半小时，跑得都有些微喘，但很明显还没有运动舒爽。
　　“可以啊刘总。”陈伏打趣。
　　“陈经理怜香惜玉，太客气了。”刘易枫在陈伏的球包里摸出运动水瓶，扔给坐下擦汗的陈伏。
　　王安岐打完了一筐球，像教练撒了个娇，也跑到他们身边。
　　“姐姐你们打得好好啊。”王安岐接球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跑动，但却是喘得厉害，明显也是用了劲儿，学得很认真。
　　“你加油练，很快就可以打得比她好了。”陈伏虽是在接王安岐的话，但眼睛却看着刘易枫，顺手就把运动水瓶递给她。
　　“该客气的时候你倒是不客气。”刘易枫把毛巾扔到陈伏脸上，伸手拿过水瓶就喝，后者躲都没躲，从脸上拉下毛巾，团成一团放在旁边。
　　刘易枫转头，看到王安岐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滞了一下，一瞬间明白了八九分。而某位少女想象中的罗曼史男主角陈伏在损完她之后就看起了手机，都没有正眼看看王安岐然后和她打个招呼的意思。
　　怪不得以前的桃花还要靠朴有铭喂。
　　刘易枫在心里吐槽了一声，松了松手腕，又拿起了拍子，轻轻拍了拍陈伏的鞋侧。陈伏会意也拿起了拍子，但还在回一个消息。
　　“加油练啊，很快你就可以打得比我好了。”刘易枫还是对王安岐客气了一句，却发现少女早就收起了刚刚有些尴尬的表情，又笑得甜腻腻的了，不由眯了一下眼睛。
　　“姐姐肯定是不舍得打击我，我要坐这儿看姐姐打球。”王安岐说着，往前走了几步，也在场边的凳子上坐下，与陈伏隔着一个球包，竖着球拍撑着头。

　　球场边的门在这时打开了，走进来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其中一个身材健硕，非常壮实，穿着和王安岐的教练一样的训练服，应该是球场的教练。另一个年纪稍长，穿着Polo衫运动短裤，眉宇间明显成熟稳重很多。
　　“哟，小伏在呢。”年纪稍长的人出声叫到，声音中气十足，场中所有人都望向他的方向。
　　陈伏闻言抬头，立刻放下手机站起身招了招手。旁边的王安岐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站起来。
　　“大哥！”
　　被叫大哥的人穿过球场朝他们走过来，教练也跟在后面。陈伏走到刘易枫旁边和她并肩站着，等男人走近。
　　“哟，这是？”男人朝着刘易枫抬了抬下巴。
　　“刘易枫，我女朋友。”陈伏顺手一把环住刘易枫的脖子。
　　“朴总。”刘易枫没搭理脖子上的手，保持微笑，向男人伸出手。
　　“你认识我啊。”并不是问句，男人伸出手来握了一下。陈伏转头看了刘易枫一眼，但也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朴氏集团总裁朴正焕，虽然只有35岁，但在自家公司管理层站得稳稳当当，在员工中的威信甚至明显超过董事会的几位长辈。夫人出身艺术世家，是国内知名的钢琴演奏家，气质超群还是个混血美女，夫妻琴瑟和鸣。以朴氏集团的规模，这些八卦消息在财经杂志和股民论坛上早就底朝天，刘易枫在朴正焕进门的时候就认出了他。
　　刘易枫此时突然明白了王安岐在更衣室那一声“哇”是从哪里来的，这个俱乐部的会员门槛，看起来不低，她这个靠“朋友”就进来的人，或许是会引起一些误会。
　　“做哪一行的？”朴正焕问。
　　“明德公关。和朴氏医药有合作。”
　　“哦医药那块新闻和活动做得都不错，辛苦了啊。”朴正焕点点头，反手往陈伏肩上拍了一下，“你小子可以啊。”
　　陈伏收了收环在刘易枫脖子上的手臂，嘿嘿笑了笑。
　　“既然这样，不然来打双打吧。我们都多久没一起打球了。”朴正焕突然提议。
　　刘易枫觉得朴正焕和新闻采访里温文儒雅但掷地有声的那个总裁一模一样，说话的时候声音温柔却中气十足，所说的建议让人没法产生反驳的念头。
　　但有人却敢顶嘴。
　　“那是哥你自己不来，我经常来的。”
　　“你俩一队。”朴正焕丝毫不理会陈伏的顶嘴。
　　“你带教练我们怎么打得过。”继续顶嘴。
　　“废话那么多，你说的我很久没来了。”朴正焕抄起球拍作势要打陈伏屁股，陈伏一缩，往刘易枫身后躲去，刘易枫也笑着后退了一步，却正好踩到往后缩的陈伏。
　　“我去一起欺负我啊。”陈伏小孩子一样叫了起来，朴正焕和刘易枫一起笑了出来。
　　“先打打看吧，不行耍赖。”趁朴正焕没打第二下，陈伏勾着刘易枫往球场一侧逃去。

　　朴正焕的确是很久没有打球了，击球力度和角度都有些不稳定，但搭档是教练，一边救还一边指导，使得另一边陈伏和刘易枫满场跑。而且两人也没有组过双打，一边打一边“我的我的”乱叫，终于也算是打得平分秋色。
　　一场球下来，已经打过大半小时的两人大汗淋漓，刘易枫俯下身撑着膝盖喘了会，和陈伏一起走到场边。王安岐早被教练捉去，现在还在旁边场上练着正手击球。
　　“打得不错啊。经常锻炼吧？”朴正焕和教练一起走过来，一边夸刘易枫，教练也客气的点点头。
　　“没有没有，我也很久没打了。”刘易枫笑着摆摆手，气息还是有些断。
　　“你们到底还是年轻，诶哟我这打一场就有点吃不消。”朴正焕叉着腰，以一种长辈的口吻开玩笑，教练递了水瓶给他。
　　“哥你拉倒吧，你让教练遛着我俩跑，你自己就跟个底线上挥拍，都不带过中线的……咳咳。”陈伏用毛巾随便胡撸了一把脑袋就开始吐槽，没说两句就因为口渴卡住了话，咳了两下。刘易枫笑着摇了摇头，把拿在自己手里的水瓶递给他。
　　“我是让你多运动运动。你看人家妹妹就没你那么多话。你就是缺乏运动。”一场球下来，朴正焕对刘易枫亲近了不少，温和地开着玩笑。
　　“噗……咳咳。”口渴的干咳刚止住，转眼变成被水呛到。
　　朴正焕把拍子和水瓶递给教练，弯腰去拿放在凳子上的手机，显然是准备结束今天的运动了。
　　“哦对了，下周你嫂子从欧洲回来，周末来家里烧烤吧。大宝二宝都想你。”朴正焕突然想起，对陈伏说。然后反手轻轻拍了拍刘易枫的肩，“妹妹也一起来。”
　　刘易枫和陈伏纷纷点头，朴正焕挥挥手就跟着教练离开了运动场。

　　“我饿了。”朴正焕刚走，陈伏就又挂上了刘易枫的脖子。
　　“你想吃啥？” 陈伏手臂上还是汗津津的，刘易枫哭笑不得地推他。
　　“厚蛋烧。”
　　“你倒是好养活。拉伸一下洗澡去。”刘易枫推他不动，只能口头上赶，陈伏闻言倒是放开她，简单拉伸了一下，就收拾起球包，准备和刘易枫一起离开球场。
　　王安岐这时练完了球，飞快和教练摆摆手，向刘易枫跑过来。
　　“姐姐等等我。”
　　刘易枫被叫住，转头看她。陈伏没理会王安岐，拍了刘易枫一下，说“一会门口等你”，拎着球包就先走了。
　　“嗯。”刘易枫应了一声，也朝王安岐点点头。
　　王安岐看了陈伏一眼，明显有一些小失落，但很快就收起眼神，一边收拾球包一边甜甜的和刘易枫搭话。
　　“姐姐是做公关工作的呀？就是帮人处理各种各样危机的？”
　　“那是电视里放的，哪有那么夸张。”刘易枫轻笑，这样的问题几乎外行人人都会问，都是电视剧荼毒。
　　“啊会见很多很多明星，开发布会什么的吗？”
　　“很少，但的确有。”
　　“那姐姐见过谁啊？”王安岐收拾完球包，顺势挽上刘易枫，和她一起往球场外走，一路上不停问东问西，还说了说自己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见过什么明星，去过什么时装周活动之类的。回到更衣室的时候，王安岐掏出手机拨弄了两下伸给刘易枫。
　　“我觉得姐姐好酷哦，能不能和姐姐加个微信啊，以后还可以带我打球。”王安岐的手机屏幕上是她的微信二维码，眼巴巴望着刘易枫，还嘟了嘟嘴巴。刘易枫向她温和的笑笑，伸出手机扫了一下。王安岐的微信头像是她在Tiffany吃下午茶照片，背景一大片标志性淡蓝，名字是Sandra Wang。
　　“耶，谢谢姐姐。”王安岐微微仰头露出一个八颗牙微笑，捧着手机跑了开去。

　　回到陈伏的公寓的时候时间还很早，陈伏把球包丢在门口就直挺挺倒到沙发上看平板。刘易枫提起包往里走，一边往外掏换下的运动服扔去洗衣篮。
　　“你电脑再给我用一下，我收个邮件。”刘易枫在洗手间探头。
　　“哦我扔去书房了，你自己拿。”沙发上的人因为躺着，说话都带回音。
　　书房的桌上文件散了一桌子，电脑不知为何埋在一沓文件中间，刘易枫走过去翻了翻，是一家叫易仁科技的公司，桌上的文件是公开的公司基本信息，但刘易枫也不需要细看，易仁科技是在线教育平台的龙头企业，也是美股上市，比之前陈伏做的名星时间更久，也低调一些。平台就是中规中矩的在线教育，口碑相对中立，股价也相对稳定。桌上还有一些过去的财务报表，上边有写写画画的痕迹，但显得有些杂乱，感觉上是前期调研的一些基础材料。
　　看起来是进新项目了啊。
　　刘易枫从文件里抽出电脑，准备拿去客厅。但好奇心让她又放下了电脑。
　　易仁科技上市有几年了，年度的财报也都审计过，一直做的中规中矩，怎么会突然调查他们，难道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刘易枫一边伸手去翻那几页公司基本信息的文件，一边打开电脑。管理层图表中陈伏圈出了几名高管，其中就包括总裁王丰。但除了王丰之外，圈出的都是执行总裁和以下的级别，集中于采购和市场放下。刘易枫心里有些嘀咕，顺手就在电脑上搜索起王丰来。
　　和王丰相关的新闻都是中规中矩的业务相关，新闻稿里的引言看起来也都是出自公关部的手笔，没什么亮点。刘易枫换了平台，在社交媒体和股票论坛里搜索了一下，没划两下，一个偏八卦的消息脱颖而出。
　　“易仁总裁王丰千金Sandra Wang……”
　　消息的配图上，王安岐提着礼服裙，笑得扭捏。

　　“你也太狗了吧！”刘易枫没出书房就开始嚎，提着电脑走到客厅就把这条消息怼到陈伏脸上。
　　“Surprise！”陈伏把平板放在肚子上，一摊手。
　　“你自己的迷妹你自己去套套近乎不就完了。”刘易枫抽回电脑，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刘易枫最近露出这种表情的频率明显升高，沙发上这只大狗是越来越皮了。
　　“你也知道我不擅长和女生套近乎啊。”陈伏从沙发上坐起来，盘着腿嘟着嘴看她。更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沙皮狗。
　　“你有毛病，近乎自己都已经准备套上来了。”刘易枫嘴上这么说，但的确对陈伏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存疑。所以顺势就地坐下，把电脑放到茶几上。
　　“书房里的文件是你摆的？”刘易枫突然想到这回事。
　　“嗯。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捡到藏宝图的喜悦之情……诶哟。”沙皮狗弯下腰，把脑袋磕到刘易枫肩上，被刘易枫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你真的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