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正亦邪》闲字黎书

96、番外三（副cp）

　　“……九亭长老，有人来找你了，”听见这话，九亭从黑屋里头抬起脑袋，脸上有些不耐烦。
　　“谁啊？”
　　“清平门施寒崚。”
　　门外传来这一道声音，让九亭觉得有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施……”九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人。
　　施寒崚提着等，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怎么了？”九亭有些心虚。
　　“出来。”施寒崚道。
　　“……哦。”
　　小黑屋外头的世界，阳光灿烂，让久在黑暗中的九亭有些不适应，他微眯起眼睛瞧着面前的人。
　　“好好聊聊？”施寒崚将一个瓶子扔到地上，面无表情道。
　　“……嗯。”九亭弯腰捡起瓶子。
　　“你在研究什么东西？”施寒崚向来直接，开门见山道。
　　“禁术。”九亭说得坦荡，似乎不觉得自己说的哪里有问题。
　　“你怕是疯了，”虽说施寒崚心里头早有预感，可真从这人口中知道了答案也不禁恼了，“本来你自己修行的法子就有些邪门，你为何还要去研究禁术。”
　　“……这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想要变强吗？”九亭嘀咕一声，突然笑了，“你问这么多是关心我吗？”
　　这句话把施寒崚问住了，他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自他知道九亭就是千御殿的那位九亭长老已经过去数年，这几年，九亭也有不少时间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有时还拉着自己下山转悠。
　　至少也算朋友了，怎么可能不关心？
　　见施寒崚不回答，九亭笑了：“仙人哥哥，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你正常些，又不是吃错药，叫这个做什么？”施寒崚脸一黑。
　　“我乐意啊。”九亭笑出了自己的牙，本就偏稚嫩的脸上竟生出几分天真无邪来。
　　“反正这几日我跟着你，你也不能修炼。”施寒崚拿这人没办法，只能做此决定。
　　“……不行。”九亭立刻拒绝，这人要是跟着自己，迟早要出问题。
　　“我师兄已经同意了，说要我看着你。”
　　九亭：“……你哪个师兄？”
　　戚梓岄没这么闲，他最近忙着教导时云榛的那个小弟子，估计没空关注自己。
　　可施寒崚平时可不会称呼自己殿主为师兄。
　　这两人，九亭都是有些顾忌的，但可以有针对的方法来解决，所以不得不多问一句。
　　施寒崚笑了笑，并不言语。
　　九亭觉得这人精明了很多，不好糊弄了。
　　所以是哪个？
　　“你……”
　　“师兄说应当带你出去看看，所以你和我一起出去吧。”施寒崚道。
　　九亭不知道为何这人就给自己做了决定，看着那人满脸的坦然，他也是无奈。
　　“你不是不喜欢出门历练吗？”九亭皱眉。
　　他还记得以前自己拉施寒崚出门，这人都是不情不愿的。
　　“你不是很喜欢吗？”施寒崚皱眉。
　　九亭：“……”

　　虽说是被拉着出门，但是九亭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雀跃的，毕竟同施寒崚游历本就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他还记得一开始拉着此人出去，这人面上还会带着几分不情不愿的意味，可是当见了各地的名胜风光以后，便把脸上的不乐意褪去了。
　　其实他自己本是不喜欢出门的，有那时间不如去密室里面研究点蛊虫出来。
　　可是，后来戚榆和自己提到这事，说施寒崚早就到了该出去的年纪，可却不愿意出门历练，这样子迟早会对修行有所影响。
　　他说觉得自己是个厚脸皮的，又与施寒崚相熟，所以这事便落在自己身上。
　　九亭自然也不在意，虽说他们俩之间有着些尴尬经历，可不能否认的是他本就对施寒崚有不少好感，若陪他出去走走也没有什么大碍。
　　可后来九亭发现有些不对了。
　　施寒崚的天赋本就是上佳，出去历练一圈，眼界开阔了，他的实力也飞速增长。
　　说不定再过个几年就可以超过自己了。
　　九亭急了。
　　他和施寒崚的情况不同，他自己卡在某个阶段许久了，却没有找到合适突破的契机。
　　于是他便开始寻找些其他办法，比如说他此时正在研究的禁术。
　　上次和施寒崚告别时，说是自己要闭关修炼，不过不慎掉了只蛊虫，于是就被人给发现了，以至于如今寻上门来。
　　不过，九亭自然不可能说是为了不被施寒崚超过才研究这禁术的……
　　这说法太幼稚。
　　显然某人已经忘记自己灌药变小之后在施寒崚面前叫仙人哥哥一事了。
　　可九亭也不可能把自己藏在心里面的事情和施寒崚说。
　　他本就是一个不关心自己实力的人，可为什么他会怕施寒崚超过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想要保护他？
　　为什么想要保护他？
　　还不是因为……
　　九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起这种心思的，明明第一面只是觉得施寒崚长得挺好看，变小之后的窒息操作也曾让他有些尴尬，可是不可否认的是……
　　就是喜欢啊……
　　可是望着施寒崚看自己的眼神，九亭就知道，这人看自己就和看小孩子一样。
　　虽然他年纪应该比施寒崚大。

　　“去哪？”九亭放下了自己的满腔愁绪，问了一句。
　　“听闻天连门最近有些异样，先去看看吧。”施寒崚道。
　　这其实是戚梓岄交代给自己的事情。他正忙着教导时罔，所以便没有时间再做些其他的了。
　　说到这里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戚梓岄对时罔的修炼的确是难得的上心，有时戚榆也会吃味，毕竟他当弟子的时候可没这待遇。
　　“天连门？”九亭微愣。
　　“怎么？你知道哪里发生了什么？”
　　“自然不是，我最近又没去那里。”九亭摇头。
　　他方才微愣，不过是突然想起这块地方，自从多年前布阵之后，他可再没听说过这里，也没有想到还有故地重游的一日。
　　“那里本就有些古怪。”他又补了一句。
　　天连门原是戚家剑修的住处，却又是灵阵的阵心，近些年来灵气愈发浓厚，与以前那灵力稀薄的样子差别甚大。
　　千御殿这些年也是派了不少人力来看守这里，让人不得靠近。
　　“看守弟子说灵阵上生出一棵树来，还能闻到檀香味。”施寒崚想起戚梓岄所说的话，又补上一句。
　　“我记得当初是把那个火生木做了阵眼，应当那树会不会就是火生木？”
　　“也说不准，先看了再说吧。”
　　说着，两人便到了天连门山下，千御殿弟子自然不会拦着他们。
　　“这灵力和上次来时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施寒崚感叹道。
　　九亭吸了吸鼻子，没什么感觉，他是修炼鬼气的，甚至连灵脉都没有，怎么可能感受到灵力是否浓郁，至多觉得这里是比以前呆着舒服些。
　　两人上了山，寻到那棵生在阵眼的树，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灵气几乎是山下的几十倍……”施寒崚皱眉道。
　　山下灵气本就比其他地方浓郁，没有想到这山上更甚。
　　“这个是什么？”九亭低头看去，在土里捡到几块碎片。
　　“上面有字？”施寒崚凑了过来，看见这碎片上的文字，觉得有些奇怪。
　　“是……苗疆文字？”九亭看了许久，微微一愣。
　　“除了蛊虫，苗疆文化不是在数千年前就消失了吗？”
　　“传言说火生木早在几千年前便消失了，现在这里不还有一棵？”九亭摇头道，“哪会真灭绝干净？总归会留点东西的。”
　　这话的确是有道理，施寒崚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那这上面写着什么？”
　　“好像是一个女人的自述……”九亭说着，尝试着将这碎片拼了起来，拼成一个香炉的模样。
　　“上面说她曾是一个孤女，被戚氏剑修一脉收养，只可惜根骨差，没法修炼剑道，之后在山后遇到一个老婆婆，那老婆婆只会苗疆语言，为了和老人打交道，她也学会了苗疆语言，之后老婆婆觉得和他还算投缘，便又教给她一些灵力的修炼方法。”
　　“没教蛊术吗？”施寒崚有些好奇。
　　“这种东西不传外人，我是偷学到的。”九亭道。
　　“……哦，你继续讲。”
　　“那老婆婆还留下一截树苗，让她种下，让她悉心料理。”
　　“之后，戚家剑修决定报复灵修一脉，就让女子伪装成侍女去刺杀戚家的家长。”
　　“可戚家家主实力不差，要想报仇显然光伪装成侍女是不够的，那女子就嫁给戚家家主为妾……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名绍，次子名绮。”
　　“这不是……”施寒崚愣住了。
　　他没有记错的话，戚梓岄曾经就是叫……
　　“看来这是七师兄的生母留下的？”施寒崚有些不可置信。
　　“我也不太相信。”
　　“罢了，你继续看下去，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施寒崚催促道。
　　“哦……”九亭继续往下看，“上面还说……”
　　“之后那女子产生感情，也不忍下手，却又觉得有愧于戚家剑修，便偷偷回了天连门，拜倒在戚家的灵堂前，表达愧疚之意，之后便用自己的灵力做了一个香炉，以自身灵力做香火，期望戚家代代平安，剑灵两脉再无争执。”
　　“……最后，自尽于山后。”
　　“之后，那留下的树木，也被戚家剑修砍了下来，发现这木头有些奇效，便做了木像。”
　　“……我其实是有些怀疑的，都生了两个孩子了，怎会没有时间动手？”施寒崚问道。
　　“可能贪恋着什么。”九亭想到什么，叹了口气道。
　　若换位思考，自己能和施寒崚在一起几年，自己可能也会生了贪念，想要多抓住这人几年，在这人的记忆里面多留些自己的痕迹。
　　也没什么不对的。
　　“贪恋？有什么好贪恋的？”
　　“我听闻戚家上一任家主是因为侍妾失踪，焦急而走火入魔去世，当时也算闹了笑话。”九亭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些碎片，最后还是将碎片埋了起来。
　　“两情相悦？”
　　“算是吧，若当时那位家主还在，戚梓岄应当不会被赶出戚家……”
　　“……算了，上一辈的事情，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施寒崚也不想多说什么，他帮忙埋了土。
　　“但是你好奇那老婆婆是什么来历？”
　　“有点。”施寒崚点头。
　　“那就去山后看看，是不是能寻到什么线索。”九亭道。
　　“……这事可要告诉七师兄？”施寒崚皱了皱眉。
　　“戚梓岄就算知道也未必在意。”九亭摇头。
　　“这倒也是。”施寒崚觉得的确如此，便不再提此事了。

　　后山，九亭和施寒崚随意地走着，说是来找线索，其实也不明白要找些什么。
　　“……你看。”突然施寒崚叫住了他。
　　“这个是什么？”施寒崚看着轻抚着树上的痕迹，“好像也是苗疆语言……”
　　九亭抬眼望去，微愣。
　　这不是自己最近在研究的那个禁术吗？
　　不对……
　　似乎还有些不一样。
　　他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同，一时看愣了。
　　施寒崚转头看向他，觉得不对了。
　　“你……”
　　怎么入定了？
　　施寒崚也不敢惊扰到他，一方面觉得这人应该是遇到了自己的机缘，而另一方面，却是担心九亭中了什么暗算。
　　过了许久，九亭才缓缓睁开眸子。
　　“怎么样？”施寒崚忙问道。
　　“……没事，好像突破了。”九亭愣了愣。
　　“……快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施寒崚说着，却是先帮他把脉了。
　　“……没事，”九亭神情有些恍惚，“就是突破了而已。”
　　“……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有些不对？”虽然施寒崚没有能够看出什么不同寻常来，可看他此时的神情，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我想要缓缓……”九亭说着，就直接在地上坐下来。
　　“这上面写了什么？”施寒崚等他面上的恍然之色消退开口问道。
　　“……好像是我那个禁术的改良版。”
　　“什么？”
　　“你听我说完，”九亭飞快道，“这虽然和那禁术很像，但是对我并没有什么伤害，也用不到蛊虫，你不用担心。”
　　“……是吗？”施寒崚看着他，半信半疑。
　　他在对这方面还真的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哪里能够放心？
　　“……我回去再问问七师兄他们。”施寒崚最终道。
　　九亭笑了笑，心里头被这人的关心弄得有些发痒，正欲说些什么，便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喜欢都不说的吗？”
　　这句话把两人吓了一跳，却没发现这周围有人。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施寒崚皱眉。
　　“你们看了苗疆的秘法，还问我是什么人？”那苍老的声音道。
　　“……你是那个老人？”施寒崚反应了过来。
　　那老者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一声道：“你学了苗族的秘法，也算是我的半个徒弟了，你若真喜欢你身边这个小子，老婆子给你一只情蛊如何？”
　　“！”
　　九亭被吓得咳了一声：“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你要不盯着那小子的眼睛再说一遍？”
　　九亭一时无言，心中还带着些恼怒，若不是他不知道这老者在哪，估计也要上前打人了。
　　“……情蛊是什么？”施寒崚皱眉。
　　“是可以让你一门心思都在……”老者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九亭打断了他。
　　“不许再说。”九亭拉住施寒崚的手，转身就走。
　　他自然知道情蛊是什么，之前他还开玩笑要帮殿主研究情蛊，得戚梓岄的芳心呢。
　　可是……
　　说笑而已，他怎么可能真对施寒崚用这种东西？
　　一道透明的残魂从树中冒出，看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
　　“可别学那个傻丫头，啧……年轻人啊……磨磨蹭蹭什么呢。”

　　九亭把人拉到山下，才松了口气，不过也没忘记解释一句：“我没想对你用情蛊，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说，你喜欢我是真的？”施寒崚看着他，问道。
　　九亭：“……真的。”
　　他没有想到自己倒是忘记了这事，平时也还算厚的脸皮，此时也是燥了起来。
　　“不过，我知道你对我没那意思……”九亭扯了扯嘴角，“就把我当小孩子似的。”
　　“我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小孩子，”施寒崚淡淡道，“所以，我也不会把一个成年人当小孩子。”
　　九亭一愣。
　　“之前，我说是我师兄同意让我看着你的事情，”施寒崚顿了顿，“其实他们两个谁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是我自己想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