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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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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场之后,任顾北走到正在送客的长生大帝面前,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江沅跟在他身后,随他拜了拜。
“要回去了?”
“是。”
“多留几日吧。”
“师父可是有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长生大帝说道,“只是你离开宵玉清府这多年来,每年只有我寿辰的时候回来一趟,每次都是吃完酒就走,算起来你我师徒也是很久都不曾一起修行论道了。”
“天宫中的事情繁杂,徒儿既有差事在身,自然得尽心尽力。”
“我还不知道你,当年你离开宵玉清府回天宫被封大将军,这些年里也曾数次征战,想必也从未好好休息过吧?”长生大帝的语气带了些许责怪,但脸上却是真诚的关心,“早知你回去之后会肩负整个天界安危的重任,到处便应该多让你在府中留些日子,你也能多过过轻松的日子。此番我已替你向天帝告过假了,他体恤你最近事务繁忙便也同意了,你且在我这里小休几日,权当是休息了。”
“只是……”
“没有只是,这是天帝和我的意思,你若是不愿留下来,便是在忤逆师父和你皇叔。”
“徒儿知道了。”
“带着你手下的人去休息吧,你的院子早就收拾出来了。”
“是。”
“对了,”长生大帝看了看旁边的江沅,“我记得你往年都是带弦思来,今年怎的换了生面孔。”
“宫中得留个能主事的人,弦思便没跟着来。”
“那这姑娘?”
“随手捡的。”
“叫什么?”
江沅见长生大帝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连忙回答:“叫阿沅。”
“小姑娘但是有几分机敏可爱,你倒是运气好,随手一捡便是这样好的孩子。”
“若是让她留在宵玉清府,师父可就不会这般想了。”
“哦?”长生大帝脸上浮现出一丝好奇,语气里带着些质疑,“小姑娘一看就是乖巧的。”
“师傅有所不知,她也就面上看起来这般人畜无害,骨子里可坏着。”
“哈哈哈,倒是头回听你这样说女子,”长生大帝爽朗一笑,“你先带着阿沅回去休息片刻,过些时候再来,我可想好好听听这样一个小姑娘骨子里是怎么坏的。”
“弟子告退。”
一路跟着任顾北回到了之前的院子里,江沅见四下无人,也不再像方才似的拘束,大步跟着他一直走到房门口。
任顾北刚要关门,却发现门口的女孩叉腰站着,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要休息了。”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快走。
偏偏江沅也不怕他,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任顾北,任将军,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想问问您准备怎么跟长生大帝说我骨子里那股坏啊?”
“说你?”任顾北白了她一眼,“不过是说笑罢了,你还真以为师父会把你记着?”
说完,还不等江沅反应,他便伸出手推了她一把,江沅没站稳,连着后退几步,趁机关上门,待她反应过来,面前便只有紧闭的房门了。
江沅气得直跺脚,但也无计可施,只得暗自咽下这口气,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扭头回了方才自己的房间。
天色逐渐变暗,府中的人送了吃食,许是真的有些饿了,江沅比平日里吃得更多了些,随后觉得有些撑,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面揉肚子一面养神。
隐约中,江沅仿佛又听见了那阵钟声,可当她仔细听的时候却又什么也听不见,钟声却像是她的幻觉一样。她睁开眼,屋子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正当她觉得刚才一切只是幻觉之后,耳边又响起了钟声。不像之前的若隐若现,这次的钟声愈发清晰,而且一声比一声声音大。
江沅猛的坐起来,站起身,屏气凝神,说着钟声发出的方向想要早找到来源。
钟声是从柜子后面的墙里传来的,她走近仔细打量了片刻,用力抬起柜子,将它移开,露出整面墙。她伸手轻轻敲了敲,果然是空心的,随后江沅又用力推了推墙壁,却怎么也推不动,于是她开始在周围试图找到机关。
摸索了良久,无果,正当她准备放弃,要把柜子移回原位时,她伸手拖住柜子腿,脚一不小心用力踢到了两处墙面与地面交界处的地方。两处墙面连接的地方缓缓裂开一条缝,刚好够一个人侧身挤进去。江沅大喜过望,放好柜子,顺着裂缝挤了进去,推开了墙里藏着的石板暗门。
推开暗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条冗长的通道,因为整体藏在墙里,通道里除了入口处透不进一丝光。可能是因为经常有人进出的缘故,通道里每隔一段距离,墙上都插着一只蜡烛,烛光虽然昏暗,但却刚刚好能大概照出一条路。
江沅沿着通道一路走着,脚步轻轻的,生怕发出了声音会闹出动静,惊动了通道里可能存在的人。通道逐渐宽阔,就在她以为已经快到尽头的时候,听到了深处的声音。
“你对那天界的将军可是动了真情?”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
“王上明鉴,属下从未曾忘记过自己的使命,此生绝不会对任何天界的仙人手软。”这次响起的同样是一个女声,江沅微微邹眉,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能是印象实在不太深刻,她虽然记得这个声音,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
“我暂且相信你不会骗我。”
“王上圣明。”
“计划进行得如何?”
江沅听到她提到什么计划,却听不太真切,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想要里两人对话的地方更近一些。
“一切都如王上所计划的那般在进行,眼下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挑起事端。”
“你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明白。”
“下去吧。”
“是。”
还没登江沅靠近,便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慌忙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快步走了回去,关上了石板暗门,又按了下交界处触发机关的地方。两处墙面缓缓合在一起,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又将柜子抬回最初的地方,确认一切都与方才无异后,她才重新躺回了床上。
江沅已经没了之前的困意,她满脑子都是通道里两人口中提到的计划,还有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按理说,这是她第一次到宵玉清府来,在这里应该不会有认识的人,只是今日是长生大帝的寿宴,来往宾客不计其数,听到过的女子的声音更是多不胜数,她实在记不起那是谁的声音。还有那个被唤“王上”的女人,这世间唯一能被称为“王上”的,她记忆中只有一位,可那人不是早已被父亲亲手废了修为,又怎会出现在这里。方才那个沙哑的女声虽然听起来有些慵懒,可话语间充满了力量,那般的有力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被废去一身修为的人能有的。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江沅的头脑越来越清醒,虽然闭着眼想着快些入睡,可她最终却还是没能睡着。她坐起来,穿好鞋子,随手将外衫披在肩上,缓缓打开了房门,走到院子里吹着风,夜里的冷风能让她更清楚地思考。
她站在靠自己房门近的院角,目光在整个院子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在离自己有一定具体的那棵桃树下停住。
桃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白色的长衫一丝不苟地被他穿在身上,偶尔有风吹过,却丝毫没有吹乱他的衣衫。任顾北双手负在身后,身边的桌上放着一壶茶和两碟点心,那壶茶任顾北偶尔会浅尝一口,那些糕点却是动也没动。
江沅眼里透出狡黠的光,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捻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
“要吃便光明正大地吃。”
“咳咳,”江沅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猛然呛了一下,慌忙抓着桌上的茶壶连灌了几口,才将卡在喉咙的糕点咽下去,抬头瞪他,“你知道是我还突然说话吓人。”
“我哪里知道你这么不经吓,再说了,你要是不这么鬼鬼祟祟的,也不会被吓到。”
“我是女孩子,胆子很小的。”
任顾北原本还有些许自责,一听她这话,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戏谑的表情:“那我还真不太看得出你是个女孩子。”
江沅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自顾自地吃着糕点,桌上的碟子逐渐见底,她拍了拍肚子,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叫住。
“去哪?”
“吃饱了回去休息啊。”
“你……”
“怎么,”江沅见他欲言又止,于是又走回到他身边,“你不会是一个人怕了吧?”
“不是,你回房去休息吧。”
江沅却在桌边坐下:“反正我也睡不着,大发慈悲陪你坐会儿。”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任顾北也在旁边坐下。
“好说好说。”
又是一阵沉默,江沅实在见气氛有些奇怪,于是开口问:“你,怎么不去休息?”
“跟你一样。”
“嗯?”
“睡不着。”
“哦,”江沅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睡不着?”
“就你,你要是睡得着早就已经梦周公了。”
“哦,那你为什么睡不着?”
“那你又为什么睡不着?”任顾北偏过头问她。
“屋子里怪闷的,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出来透透气呗。”
“你确定不是因为晚上没吃饱,”任顾北嗤笑一声,目光落到桌面上已经空了的碟子上,“所以打算晚上出来偷点吃的。”
“什么叫偷啊,干嘛说得这么难听?”
“那你说?”
“我不想说。”江沅觉得自己真的是没事找事,干嘛真的陪这个人在外面吹冷风,费力不讨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