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弦》鹿紫

43、皇后

　　回到主殿，赵锦瑟满脸依恋的模样的倚在皇帝的怀里，将脸埋在他怀中蹭了蹭，声音低不可闻：“皇上。”

　　李泽顺势抚摸上了她的秀发，华丽冰凉的发簪珠翠在他的手下显得格外坚硬冰冷：“快上两盅热汤来，暖暖身子。”

　　他握住赵锦瑟的两只手：“等久了吧，手都冰凉了。”

　　“不久，妾身在等皇上的时候心情好极了，心情好的时候时间就过得快些。”

　　赵锦瑟埋首在他怀里闷笑几声突然抬起头来朝着外头喊道：“蕊兰，快，把雪梨莲藕排骨汤端过来。”

　　“是。”

　　“皇上，妾身特地为您准备了雪梨莲藕排骨汤，您尝尝味道可好？”

　　在赵锦瑟满怀期待的眼神下，常有德试过以后，便盛了一碗献给皇帝，李泽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嗯，不错。”

　　赵锦瑟笑了起来：“前些日子太医来给嫔妾请脉时说了，这秋季干燥，需多喝些清润滋补的汤，嫔妾想着皇上平日里政务繁忙，立秋的时候，就寻思着用着雪梨莲藕和排骨一起炖汤。”

　　“嗯。”李泽点点头：“太医的确说了秋季燥热，御膳房每年不同的季节都会变着法的送膳食过来。”

　　赵锦瑟顿了顿，而后撒娇道：“御膳房的人如此机敏，看来皇上是看不上嫔妾的这一碗汤了。”

　　“哪有哪有，御膳房有御膳房的味道，红袖添香有红袖添香的味道。”李泽调笑。

　　喝了小半碗后，他将汤勺放下：“既是立秋的时候便研究的羹汤了，怎么朕今日才喝到。”

　　赵锦瑟笑盈盈的面色忽而一僵，又快速的回复正常：“前些日子皇上政事繁忙，嫔妾也不敢贸然去打搅。”

　　李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自回宫后就有月余不曾翻过她的牌子了，宠的新宠还送到了文仪阁，她这才不敢擅自过去送汤，唯恐惹了自己不痛快。

　　见李泽没有说话，赵锦瑟迅速的将话题带过去，邀功一样说着：“皇上，这可是嫔妾亲手煲的汤呢，一分一毫也没有让宫人掺着手。”

　　“哦？”李泽颇为惊奇：“没想到媛儿竟然还擅厨艺。”

　　“哪里算得上擅长。”赵锦瑟脸色微红，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头轻轻低了下去：“皇上知道的，嫔妾一介庶女，家中姐妹众多，逢年过节时也拿不出什么好的礼献给长辈，就只能做点羹汤了。”

　　“嗯。”李泽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庶出多是如此。”

　　“通州那边不产莲藕和雪梨，嫔妾可是研究了好一番才拿他们煲汤的呢。”

　　“是，朕记得，通州那边似乎产螃蟹，每年秋季螃蟹最肥，要送好多到皇宫里来。”

　　赵锦瑟开心道：“皇上竟记得，对呀，通州产螃蟹，嫔妾小时候最爱吃螃蟹了！”

　　李泽凑近赵锦瑟，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父亲是通州知州，想来你这个小馋猫从小可是吃了不少螃蟹。”

　　“是啊，父亲每年秋季都会带好多的螃蟹到府里来，每逢这个时候姐妹们可开心了，姨娘总是把最好的螃蟹偷偷留着给我。”

　　李泽看着她认真的道：“媛儿可是想家了？”

　　出乎意料，赵锦瑟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满脸的纠结模样：“本来嫔妾是该有些想家的，可是从前嫔妾在家里过的也不是特别好，想来这个世界上对嫔妾最好的人，除了我姨娘以外，便是皇上了。”

　　说完后，赵锦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要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嫔妾并非有意冒犯您。”

　　人还没跪下就被李泽一把拉了起来：“无需请罪。”李泽环住她的肩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于子女而言，母亲莫过于世上最好的人了吧。”

　　赵锦瑟也顺势靠在他肩上：“多谢皇上谅解，想来姨娘在家中如今因为嫔妾的原因也过得很好，现在嫔妾便只想一心一意的留在皇上身边了。”

　　“嗯。”皇帝也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更紧的揽住了她，凑到她耳边轻言：“喝完汤了，咱们来消消食。”说罢便一把将赵锦瑟抱了起来，二人往内屋床上去。

　　想必再过些日子，就到了父亲三年一度轮换的时候了，能不能就任京官，就看皇帝怎么想了。

　　叫水过后，赵锦瑟趴在床上任由光滑的后背裸露在外头也不在意，她杵着下巴直愣愣的看着李泽。

　　“看着朕做甚？”

　　“好看，妾身偏要看。”

　　李泽不在意的一笑，整个人仰躺在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摩挲着她纤白的手臂：“肤如凝脂。”

　　“皇上这样摸着嫔妾，怎么好像嫔妾摸小白一样。”

　　“嗯？小白是谁？”

　　赵锦瑟往床上一趴，转过身去瞪着床帐顶上的白玉莲花帐勾：“哼，小白是纯美人养的小狗。”

　　李泽闻言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手从赵锦瑟手臂，腰间顺着划上去，最终摸上了她的长发，然后揉了两下。

　　“这样呢？”

　　“皇上欺负人！”赵锦瑟作生气状：“这样更像摸小白了。”

　　皇帝在被子里面笑出了声，随后一把将赵锦瑟揽进了怀里使劲抱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媛儿这样，更像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小狗了。”

　　“皇上！”两人又在被窝里玩闹了一会，渐入梦乡，李泽忽而又道：“媛儿很喜欢狗吗？”

　　赵锦瑟闭着眼睛，说话也嗫嚅着一副困极了的模样：“嗯，不算特别喜欢，只是从前文仪阁没什么人，纯姐姐常带着小白来一块玩，热闹。”

　　她又将眼睛眯起来半枕到了皇帝肩头：“如今，杜答应也来了文仪阁，大家一块玩就热闹多了。”

　　“嗯，你与她相处得可还好？”

　　赵锦瑟内心一抹幽怨，仍旧笑眯眯的道：“嫔妾一人在文仪阁住了许久，杜答应初初入住东阁，妾也有很多地方不懂呢，只好多问问纯姐姐了。”

　　电光火石之间，皇帝似乎想起了一点什么，他皱皱眉头试探性的道：“嗯？媛儿，朕当初是不是说过文仪阁只你一人入住？”

　　赵锦瑟依偎在他耳边软软的道：“皇上说什么呢，后宫姐妹众多，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嫔妾怎么好一人占着文仪阁独住。”

　　这话变相的承认了皇帝当初允诺她文仪阁一人独住的事，只是如今杜答应已经住了进来，总归皇帝是不可能承认他错误的，索性她便以退为进装一下大度，顺势在皇帝这里博一个同情。

　　果不其然，李泽沉默了一会而后试探性的道：“嗯，媛儿果然大方知礼。朕还以为你与杜答应相处得不甚友好？”

　　赵锦瑟一笑：“皇上听谁挑拨的嫔妾与杜妹妹相处不好，分明就相处得极好，大家都是姐妹嘛，妾身位份又高她一些自然要多多照应着她。”

　　李泽一掐她的下巴，嘴角嗪着浅淡的笑意：“果真。”

　　赵锦瑟顺势将下巴放在他掌心上，长睫扇了扇：“只要皇上开心，妾就开心。妾最开心的事也就是皇上开心。”

　　这一番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说出来，李泽沉默了一下，而后随意将人往怀里一揽：“睡吧。”

　　……………

　　永和宫。

　　皇贵妃正坐在软炕上用金玉饰的剪刀修剪着素蓝色瓷瓶中的木槿花花枝，皇帝正坐在身旁另一侧，二人正说着话。

　　“封后的礼服已经令尚宫局在制了，只待司天局挑选出一个吉日来便可。”

　　皇贵妃淡淡的笑着，将手中的剪刀放下：“前两日已经来量过尺寸了，臣妾全凭皇上做主便是。”

　　李泽斜倚在软垫上四下打量了一下：“栖凤殿可有开始着人修整了。”

　　“皇上，臣妾已经令人去看过了，栖凤殿宫殿完整，摆设完好，想来也不用大肆的修整，待过些日子派宫人去打扫两边即可。”

　　皇帝摇摇头：“那怎么一样，栖凤殿早已弃置多年，纵使宫殿器物完好，也大多陈旧了，还是要让工匠去翻一翻。”

　　“嗯，皇上既有圣喻，那臣妾今日便派遣工匠前去修整。”

　　“是了，修整一下好。”

　　皇贵妃挥挥手，沁芳便低着头呈上一物来，皇贵妃接过去将它放置在二人中间：“这是臣妾这些日子拟定的晋封名册，还请皇上过目。”

　　李泽随便扫了一眼：“这么快，已经定好了？”

　　“后宫中人并不多，加之去年选秀时已经大封过一次了，这次封的人并不多，臣妾便拟订得快些。”

　　“辛苦你了。”

　　“臣妾份内之事。”

　　皇贵妃将名册展开，缓缓念道：“玉清宫从三品兰婕妤段氏着封为正三品兰嫔，倚兰阁从三品令婕妤林氏着封为正三品令嫔，正仪宫从四品容贵人王氏着封为正四品容小仪。”

　　见皇帝点点头，皇贵妃继续念了下去：“文仪阁从五品媛美人着封为正五品媛宝林，文礼阁正六品温才人着封为从五品温美人，文淑阁正六品宸才人着封为从五品宸美人。”

　　念罢后皇贵妃将名册递了过去：“这些嫔妃的位份臣妾都已经拟好了，只是娴妃，庄妃与窈婉昭仪的位份，臣妾尚等着皇上决定。”

　　李泽将名册接过去，并没有直接回答皇贵妃的话，他打量着名册，嘴里喃喃道：“兰婕妤封嫔也可，只是令婕妤……”

　　皇贵妃出言问：“皇上可是顾虑林家？”

　　皇帝点点头：“不错，林桦儿将门虎女，林成虎将军如今位至三品骠骑……”

　　若是封了嫔位，后宫之中越发高位，恐林家生出异心，可若是不封，又凭白离间了君臣之心。

　　皇贵妃思索片刻重新开口：“皇上与令婕妤有少时相识之义在，令婕妤生性爽朗大方，岂会因为一点小事与皇家生出嫌隙。”

　　少时相识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