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弦》鹿紫

28、修改加半更

　　一进内殿，四处不见人，灯影朦胧，屋内有一股甜甜的梅子酒香味，内殿的桌上歪倒着一瓶五色珐琅彩的双耳酒壶。

　　只听的玉竹屏美人春睡锦绣屏风后，影影绰绰的露出一点影子来，哗啦啦的水声不断响起来。

　　李泽面色带着笑绕过屏风到后面去，只见赵锦瑟穿着一身海棠红色的骑装，坐在浴池边上，裤腿卷到小腿以上，露出白皙的一双脚正拨着浴池里面的水，带起阵阵水花。

　　听到有人靠近，赵锦瑟转过头来，长发披散下来，面带酡色从脸颊晕到眼角，嘴唇红艳艳的沾着酒液，眼神迷离朝他这边侧身：“是皇上吗？”

　　李泽靠近她而后呼吸一窒，才发现她的骑装上身穿得很不整齐，扣子七上八下的扣错了位，随着她侧身的动作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李泽眼神幽深起来：“媛儿好大的胆子，这是在勾——引朕不成？”

　　赵锦瑟一笑，眼角带着魅祸之色身上朝前两手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轻吐息：“是啊。”

　　仿佛被蛇吐的杏子碰到了脸颊，李泽耳朵开始发起热来，一把将赵锦瑟抱到怀中：“身为妃嫔，竟然如此不端失仪？你说你，该当何罪？”

　　赵锦瑟娇嗔，嘴唇轻贴上他的耳侧：“嫔妾今天本是与桦儿姐姐一同去骑马回来的，皇上可真真扫了人家的兴，妾身在玉隐阁闲着无趣就喝了一壶梅子酒，酒壮怂人胆，妾身就来勾———引皇上了～～”

　　尾音迤逦，如同妖精。

　　李泽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咬着牙说：“果然是酒壮怂人胆，朕翻了玉隐阁的牌子还敢责怪朕扫了你的兴致，大胆。”

　　赵锦瑟将嘴巴撅起来，迎着他的力气靠近他，凑在李泽的嘴唇附近吐息：“哼～～妾身正骑着马呢，桦儿姐姐还夸妾身～”

　　李泽牙齿痒痒的，在她唇上便咬了一口：“骑马……过来骑给朕看看，嗯？”

　　皇帝一把抱起赵锦瑟绕出屏风，就往床榻上而去。

　　蕊兰听到内殿传来的动静，松了一口气。

　　在叫过几次水后，赵锦瑟懒洋洋的窝在李泽怀中，皇帝凑近她的耳朵：“爱妃骑马果然学的不错～”

　　赵锦瑟大臊，整个人从头到脚普通一只煮熟了的虾一样红，粉拳锤在李泽胸口：“皇上太讨厌了！趁着嫔妾醉酒，就哄骗嫔妾！讨厌！”

　　李泽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印了一下：“柔滑软嫩。”

　　“皇上～”赵锦瑟撒娇：“腰酸～”

　　李泽伸手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掐了一下，引得赵锦瑟惊呼一声，眼圈都红了起来：“皇上。”

　　李泽低下头嘴唇碰一下她的眼睛：“真的酸？”

　　她委屈极了的模样靠在他胸膛上点点头：“又酸又疼～皇上揉。”

　　李泽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她腰以下的位置：“大胆。”脸上却笑着去伸手帮她按揉着腰肢。

　　“酒醒了？”李泽低沉着声音在她头顶说，赵锦瑟面如飞霞娇嗔：“皇上坏，嫔妾早醒酒了。”

　　“如此香甜，是皇贵妃那里送过来的梅子酒吧。”虽是问题却透着笃定的语气，皇上一边揉着她的腰一边问。

　　“嗯～”赵锦瑟用鼻音轻轻的哼着，皇帝按揉的力道适中很是舒服：“嫔妾今日突然想起来皇贵妃娘娘送的这梅子酒，本想在皇上驾临前先尝尝鲜，没想到酒力不胜反倒闹了笑话。”

　　李泽轻笑一声：“皇贵妃那里酿的梅子酒可是难得的佳酿，本该细细的品尝，倒是让你这小糊涂虫囫囵吞枣将一整壶酒喝了下去。”

　　李泽想了想：“嗯，和令婕妤倒是一个酒性子，怪不得你们俩人话说的到一块儿去。”

　　“桦儿姐姐性子爽快，嫔妾与她相处极为愉快。”

　　想到这里，皇帝坏笑捏了一下她的腰：“怎么？媛儿明日可还有力气去马场学骑术？”

　　赵锦瑟往李泽怀中挤了两下：“妾身在马场认了一匹小红马，名叫赤霄，可乖了。”

　　“马？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宫的时候，把你那匹马带上送入宫中御马厩里。”

　　“嗯，嫔妾多谢皇上恩典。”想了想，赵锦瑟又接着说：“把马带回去就好了，那侍马的宫人嫔妾可要换一个。”

　　“怎么？那宫人养马养得不好？”

　　“也不是养得不好，嫔妾就是觉得那宫人瞧着像个竹竿似的，平时看着鬼鬼祟祟的样子。今日嫔妾的手帕丢了叫他找了回来，慌慌忙忙的从廊里跑过去，吓了嫔妾一大跳！”赵锦瑟说着说着，面色娇纵起来。

　　李泽拍拍她的腰：“小娇气！他既冲撞了你罚便是了。”

　　“哎，怎么说他也帮嫔妾找到了东西，也没犯什么大错，嫔妾瞧着那兽苑管事是个小心眼的，就故意在管事面前夸了他两句。”

　　“不错，聪明。”李泽很是敷衍的夸了一句，赵锦瑟不满意他的敷衍扑上去二人便嬉闹了起来。

　　………………

　　早间刚下过一场雨，太阳才冒出半个头，赵锦瑟嫌屋内窗边的琉璃玻璃沾了水汽反射着阳光，刺眼的难受，是以小李子正指挥着宫人用油纸糊着窗户上的琉璃片子。

　　蕊兰坐在凳上绣着手中的兰花滴露刺绣，各色的线在手指间翻飞着，一上一下就成一朵生动的兰花，素雪和赵锦瑟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就坐在一旁呆呆瞧着。

　　正坐着，就见夏来福从外头进来，带了一身的风雨露珠正在外头拍着，拍了一会又喊：“奴才夏来福见过小主。”

　　“快进来吧。”

　　几人瞧见了夏来福这副模样，对视一眼满脸疑惑，素雪扶着赵锦瑟坐到榻上：“这是怎么了？”

　　夏来福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奴才这几日听从小主的吩咐常暗中观察着春栀，发现她昨天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昨晚便盯紧了她，果然见过昨夜她半夜三更便悄悄出去了。”

　　赵锦瑟神色一凛：“怎么样？她去哪儿了？”

　　夏来福回想了一下：“昨晚夜黑风高，又下起了雨，奴才一路跟着她发现春栀往兽苑的方向去了，去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便回来了。”

　　“奴才就悄悄跟在她后头，眼瞅着春栀在前头绕了几圈就不见人了，这清凉宫里的路奴才也不甚熟悉，也不甘心就这样回来就躲在一处宫殿的偏角候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才见到春栀回来。”

　　“一路上鬼鬼祟祟的，奴才见她回来正要跟上去，幸好眼尖瞅到春栀身后不远处有人跟着，也不敢冒然出来打草惊蛇，奴才就在那等了大早儿才一路上躲着回来了。”

　　蕊兰见夏来福满身的风露，看了看赵锦瑟的神色后将绣帕递给夏来福：“辛苦夏公公了，快擦擦吧。”

　　夏来福接过绣帕也千恩万谢的，赵锦瑟正了正身子笑道：“好，今日给夏来福记上一功。那春栀那里，你继续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再继续报上来。”

　　“哎，多谢主子。”

　　“快，下去休息会吧，这满身的湿气仔细着了凉。”

　　待夏来福下去后，主仆几人对视了一眼，素雪不忿道：“那春栀果然不是个好的，多亏小主慧眼如炬，能识人。”

　　蕊兰脸色讳莫如深：“小主，春栀前往兽苑而去…………恐怕……”

　　赵锦瑟拿起蕊兰放下的兰草刺绣，在上面抚了抚：“多半就是了。我这些日子常去兽苑马场，这招果然毒辣，若是成功了，不说我，到时候恐怕连令姐姐也要一块被连累。”

　　蕊兰接过刺绣：“难道是…夏裕沉香那位？”赵锦瑟摇摇头：“难说，不过我猜着约莫不是她，不过是前些日子答应与她结盟又冷了她一段时日，不至于就如此沉不住气，肯用这样毒辣的手段对付我。”

　　素雪忍不住道：“小主在这宫中，可从不主动与人结仇。”

　　赵锦瑟忍不住笑伸手戳了戳她越发圆润的脸庞：“不与人结仇？这受宠便是天大的愁怨了，更何况，若是我不与人结仇，那前后因我被贬失宠的人可不冤枉死了。”

　　素雪摸了摸脑袋。

　　赵锦瑟拍了拍手，见宫人糊的窗纸恐怕还有一两个时辰，站起来往内殿里走去：“许久没去温姐姐的脆雪寒露了，咱们收拾收拾，过会去找温姐姐说会话。”

　　“这……”

　　蕊兰在后面迟疑了一回儿上前：“小主要去温才人那里？”

　　从前几人提到孙荧襄时都是称呼温小主，而今蕊兰特意换称了温才人，意在指她前些日子刚升了才人，受了些宠，瞧着与自家主子苗头有些不对。

　　赵锦瑟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这是个什么道理？后宫中那么多嫔妃都是皇上的女人，难不成偏温姐姐受宠了我就不与她好了不成？”

　　蕊兰压低了一点声音，几人走进内殿：“奴婢当然明白其中人事，只是……这春栀一事还尚未有定论，小主可要防着些？”

　　赵锦瑟眸子沉了沉：“不怕，咱们去看看，是也好不是也罢，这明面上的情谊是不能就这样轻飘飘丢下的，否则倒是真叫人说了我见不得姐妹好的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