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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禁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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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到了永宁宫。
永宁宫内外珠围翠绕,富丽堂皇,院里院外都摆了许多珍惜的奇花异草,在这三月的时节里显得很是生机勃勃。
皇贵妃一袭深蓝色绣金凤回巢百褶正坐在了上首处,娴妃也由贴身宫女扶着跟着坐在了皇贵妃下首处。因为此刻正站在下面的文美人比赵锦瑟位份更高,所以她便规规矩矩垂首站在一旁,也不多话,直盯着自己鞋子上绣着的海水绿凤蝶恋花。
直到皇贵妃看她一眼,缓缓说:“媛才人坐下吧。”
赵锦瑟才行了一礼:“是。”而后坐到了最下首,娴妃之下的位置。
皇贵妃敛了敛眸子:“你们二人可有何要说的?”
赵锦瑟眼尖的发现,皇贵妃身边常伺候的沁水姑姑自刚才御花园出来的时候便不见人了。
皇帝处,承乾殿。
李泽刚与几位大臣商讨完国事,常有德便上去禀报:“皇上,皇贵妃娘娘身边的沁水求见。”
李泽挑挑眉:“沁水?皇贵妃那有事吗?宣进来吧。”
常有德出去片刻便领着沁水进来了。
“怎么?皇贵妃那里有什么事吗?”
“回皇上的话,确实有事,且此事事关文美人。”不等皇上继续询问,沁水垂着眉便继续说了下去。
绘声绘色的将刚才御花园发生的事给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
“如今,几位娘娘小主们现在正在娴妃娘娘的永宁宫呢。”
李泽皱眉,这个文美人是越来越过分了。
“是以,皇贵妃娘娘差奴婢来问问您的意思?”
李泽一挥手:“常有德,你随沁水去一趟永宁宫。”
宸才人自觉膝盖一弯便跪了下去,一脸惶恐道:“皇贵妃娘娘明鉴,嫔妾并无丝毫不敬皇贵妃娘娘的意思,嫔妾只是不忿文美人仗着身孕便在后宫作威作福而已。”
文美人扶着身边宫女芙蓉咬着嘴唇站在原地,娴妃端起兰花瓷点细纹的茶盏,喝了一口方才宫女呈上的冒着热气的香片茶,笑了一声:“瞧瞧文美人这是嫌弃我永宁宫的地凉吗?来人,给文美人拿一个软垫,好方便她跪下。”
一个宫人闻言便取了一个藏青色的福寿纹软垫来放到文美人身前,文美人身子颤了颤,放开芙蓉的手,这才跪在软垫上。
“皇……皇贵妃娘娘,嫔妾…嫔妾方才只是一时口不择言……都怪这宸才人,嫔妾一时被她气昏了头脑,所以才会不小心说出那样僭越的话……”
“而且…嫔妾怀有身孕,被气得很了。”说到这里,她眼神坚定了许多,狠狠瞪宸才人,“对,有身子的人,脾气都要大些,嫔妾也是被宸才人给气糊涂了…”
“你胡说!”宸才人瞪着她!
“分明是你自己早已有了僭越之心!这才一怒之下说出口的!且还要将我送入慎刑司!”
讲到这里宸才人回头,朝上首端坐着的皇贵妃哭诉:“皇贵妃娘娘明鉴,文美人就算是高嫔妾一品且怀有身孕,可嫔妾也是皇上的妃嫔,要罚要管也是掌管后宫的皇贵妃娘娘责罚,她有什么资格将我送入慎刑司!”
“分明是早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今日暴露了而已!”
“你!你污蔑我!你方才在御花园就顶撞高位妃嫔,如今还在两位娘娘面前颠倒是非黑白,存心编造故事来污蔑于我!”
宸才人愤而出口:“早早便听闻文美人常常在自己的院里与宫人们说,等自己生下了皇子以后如何如何尊贵,现在看来恐怕有孕的时候就早已觊觎高位了!”
文美人之前的确常跟下人们有过类似的话却也从不敢明目张胆,是以现在突然被宸才人抖出来,眼睛都瞪大了起来:“你这小贱人胡说什么!”
皇贵妃不悦的皱皱眉头:“文美人!你失仪了!”
宸才人不肯这样放下话头:“嫔妾文淑阁里有个宫人与文美人宫里的宫人是老乡,说是倚竹轩里文美人,常常说起自己的姐姐兰婕妤,经常感叹兰婕妤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婕妤而已,而自己生了龙胎以后,母凭子贵………恐怕……恐怕…”
娴妃眯了眯眼睛:“恐怕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
“恐怕连皇后的位置也能坐坐!”
“你胡说!!你胡说!!”文美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宸才人,她的确说过类似的话,可她那时说的不过是个妃位而已,皇后之位她虽然心里面想过,却也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如今这个宸才人竟然如此污蔑自己!文美人缠着她扑过去,“你胡说!你这贱人是存心在我宫里安插了奸细!你胡说!”
立刻便有人上前一边拦着文美人一边护着她的肚子!
“皇上有旨意——”
皇帝身边内侍总管常有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随后常有德走了进来,身边跟着皇贵妃的大宫女沁水姑姑。
常有德看了看皇贵妃,皇贵妃点了点头,而后面色如常从主位上下来行礼,娴妃和赵锦瑟也起来行礼。
得了皇贵妃肯定后,常有德开始宣旨。
赵锦瑟看热闹的表情收了收,想来那位沁水姑姑应该是去向皇上打报告去了。
“皇上有旨意,倚竹轩文美人,恃宠生娇,屡教不改,冒犯皇贵妃罪加一等,着禁足于倚竹轩直至生产后再发落。”
若是现在发落,贬位份罚俸禄都可以,待生了孩子后文美人还有翻身的机会。可是皇上竟然下旨要等禁足到生产之时才发落,待生产之后发落,那岂不是连龙嗣也护不住她了?
文美人心里一凉,跌坐在软垫上,身边的宫人忙去扶着。
常有德拂尘一甩,继续传旨:“文淑阁宸才人顶撞高位,出言不逊,嫉妒成性,着禁足三月,罚俸三月。”
宸才人咬咬牙,禁足也好罚俸也罢,反正她这次是把这文美人拉下水了:“嫔妾谢皇上恩典,嫔妾遵旨。”
娴妃笑笑看着主位上的皇贵妃:“此事一出,想必由文美人身孕而闹出的大大小小的风波也会歇下来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恃有孕在身生出不轨之心。”
皇贵妃笑笑:“妹妹说的是,皇上是个一代明君,自然赏罚有数。”
赵锦瑟在一旁陪着笑,心里暗道,这可不一定。
当晚,皇帝翻了兰婕妤的牌子。
听到小太监的禀报时,赵锦瑟正懒洋洋躺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椅上看书,还愣了一下,本以为兰婕妤的宠爱会受到她妹妹文美人的影响,没想到皇帝白日里才责罚了文美人,今夜就翻了兰婕妤的牌子。看来这京兆尹杜大人果真十分受皇帝看重。
可惜京兆尹家的面子是保住了,姐妹可能要反目了。
赵锦瑟挥了挥手让小太监下去,素雪头上簪着一只兰花啄针,呆呆着小脸端上来一盘点心,而后十分解气的模样:“今日那文美人被禁足以待生产后发落,这下可好了,咱们阁里这段时间在她手底下吃的亏都给收回来了。”
赵锦瑟笑笑:“这有什么好解气的,素雪,你要记住,这宫里面,像赵锦绣宸才人文美人这种人才是最好对付的。”
素雪似懂非懂的样子点点头。
……
玉清宫。
兰婕妤着一身天蓝色鲛纱齐腰襦裙,头上绾着个凌云髻,斜斜的插一只碧玉莲花簪,面上粉黛不施,正站在玉清宫后院的一棵梨树下望着纷纷扬扬飘落的梨花。
李泽从身后抱住她,伸手缕起她鬓边的发丝:“兰儿今日甚美。”
兰婕妤伸手接住了一片梨花,并未转身:“皇上来了,吓了嫔妾一跳。”
李泽没有介意她的无礼,笑着吻上了她的发丝:“朕要是不悄悄的来,怎么看的到兰儿如此动人的一幕呢。”
李泽看着她手掌中一片雪白的梨花:“世人皆言,梨同离之意,所以有梨花不吉的说法,朕当初还真想不到兰儿竟然喜欢梨花。”
兰婕妤回眸一笑,星眸月眼,顾盼生辉。
“嫔妾自小便养在外祖家,外祖虽是文人,但却觉得梨花色白,纯白洁净之意,所以家中后院里种了一片梨园。”
“外祖?朕记得,你的外祖似乎是先皇时主动请辞告老还乡的的翰林院大学士苏明德苏大人?”
“皇上还记得?”
“苏大人是个好官,可惜后来朕再请他回来做官,他却怎么也不肯了。”
“外祖如今年纪大了,再也不想再踏入官场。”
李泽牵着兰婕妤回到正殿中:“原来你是在苏大人处长大,怪不得与你那妹妹性格天壤之别。”
兰婕妤动作一顿:“听闻妹妹今日言行无状被皇上禁足了?”
李泽将兰婕妤拉在身旁的赤红色梨木椅子上一同坐着,摇摇头:“文美人她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今日言行冒犯了皇贵妃,于是朕便将她禁了足。”
“嗯。”
“听闻兰儿你与文美人姐妹之间关系不甚好?”李泽端起宫人呈上来的三彩锦鸡纹大口瓷碗,喝了一口里面正冒着热气的奶羹。
“嫔妾只是与妹妹接触甚少,谈不上关系好不好的话。”
“嗯。”李泽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文美人被禁足已然有半个月的时间,这些日子里因为文美人的嚣张而并没有出门的地位宫嫔们纷纷开始出来走动。
杨柳依依,随风而动,阵阵凉气从水面上荡漾而来,各色多彩的鲤鱼追着被丢到水面上的鱼食而动,一圈圈一道道的波纹散开又撞在一起。
纯美人抱着小白在池子边玩乐,赵锦瑟懒懒躺在宫人们搬来的贵妃椅上,看着温承容与宫人们喂鱼嬉戏,好不热闹。
“媛儿说的果然对,这清菱池着实是一个好地方。又可赏景,又可乘凉,果真再舒适不过。”温承容一边抛洒着手中的鱼食,一边说。
“是啊。”纯美人放下怀中的小白,“先前宫人们还拦着我,不让我来呢。”
赵锦瑟刚想说话,就见自己宫里的内侍小蓝子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
赵锦瑟忙坐起来:“怎么了?如此慌慌张张的。”
“小主,倚竹轩文美人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