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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祸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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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尘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心中警惕千万,握住宝剑的左手紧了又紧,一旦发现对面动作有异,当即召剑迎战。
黑衣老者瞧他敌意浓烈,浓眉半皱,停在了离他几个近身的位置不在前进,转而用一双清明的双眼四下打量起他来。
宿尘被这老者的寒栗目光盯的如坐针毡,手心沁出丝丝冷汗。
面前之人很强,能发出这般压迫力,修为定在他之上。
下一刻宿尘蓦然发觉到身后人竟在发抖,他心知此等威慑力常人定受不住,于是右手暗中掐出一丝灵气,朝身后人探着渡去,却在触到亦瑟手时怔了一瞬,身后人双拳紧握,不住颤抖,宿尘捉住他的手时也未能好转。
可眼前形势容不得他想太多,宿尘迅速朝他渡了灵气,转而目光冷冽的回视着面前人。
“没想到风平那种舞花弄草,满口道理之辈也能教出你这般慧颖聪灵的徒弟。”聂云河淡淡扫视了宿尘两眼,突然眼闪异光,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物,“咦,你这金眸。。。”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几分,“倒是让老夫想起了一位神抵故人。”
宿尘暗骇,古往今来见过神抵的不过尔尔。同时心中渐凉,若是跟此人打起来,他能有几分胜算,能不能从这人手中护住亦瑟。
“待老夫好好瞧瞧。”这声音极近,宿尘陡然大惊,眼前倏然出现一张冷厉严肃的老者面孔,他下意识的就想往后撤步,却再次骇然,自己居然无法行动了。
老者眯缝着眼端详了他半天,吐出一口浊气,“你,是神子?”
宿尘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也明白此刻情况的危险,他面上淡然,心中慌乱朝亦瑟传音道,“快逃,此人实力在我之人,无法护你周全。”
但回应他的,却是自己被紧握住的手。“师兄,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怕。”
不等宿尘作回,面前老者又自顾自喃喃起来,“不对,若是神子,怎会戴着魔物。”
宿尘不听他“神啊”“魔啊”胡言乱语,心下当即盘算起如何才能带着亦瑟脱身,就算自己命丧于此,也要助亦瑟逃走。
聂云河像是想通了什么,淡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瞅着他,开口道,“老夫见你资质甚佳,要收你为徒,你可有意见?”
周围倒地的聂家其他人此时却全都倒吸一口凉气,聂云河,何等人物,聂家长老之首,几乎是离神抵只差一步的人,而且他向眼光毒辣刁钻,看人极准,非钟灵俊秀千古奇才不收,传闻他唯一的弟子都已经羽化成神了。
这也是为何刚刚聂原贴着脸都要喊他师尊的原因,能被此等长老收徒,那是莫大的荣幸,是天赐的幸运啊。
周围的众人看向宿尘的目光变了又变,全都嫉恨眼红起来。聂原更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他咳了口淤血,撕声吼道,“聂云河!他是魔种,你要收他为徒,可曾想过后果?!”
聂云河极为冷漠的扫了一眼那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污浊浑身的聂原,目光一刻也不愿驻留,“老夫向来只收奇才!”随即他扯着嘴角,发出几声戏谑的笑,“尔等小辈也敢跟老夫谈后果?那老夫就告诉你,在聂家,任何人的后果都是我说了算!”
聂原气急,胸中涌出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里,竟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周围的侍卫们更是颤颤巍巍,被此等强压气势震的大气也不敢喘,因为聂云河说的一点没错,聂家家主常年闭关不出,家主之位如同虚设。如今聂家大权几乎一大半都握在这第一高手聂云河手中,他几乎是一手遮天,想要谁死,谁就必须得死。
这般氛围,怕是万年寒窟也要比其好上许多,眼瞧着空气都僵硬凝滞住丝毫不敢动弹,宿尘心知若是自己拒绝,后果将不堪设想。可他向来极重承诺,更是天生一副铮铮铁骨,风平对他的救命之恩永记在心,怎可能会大逆不道,背叛师门。
他手中暗捏一爆破决,表面神色平静淡然,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回拒道,“晚辈已有师尊,恕难从命。”
周边众人听此言如雷贯耳,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噤若寒蝉,用看尸体的眼神瞧着他,心觉此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目光短浅。聂家可是修仙界第一世家,坐拥天灵地宝,奇珍异兽无数,况且能拜进聂云河门下,将会拥无尽的有地位权利,若是将来修为有成,说不定还可以继承聂家家主之位,统领千万人。
聂云河听他此话,面色顿时由本就凛冽的寒霜之气化为翻天覆地的暴风骤雨,他勃然大怒,冷言字句如刀,“老夫脾气不好,不想再说第二遍!”
聂原瞧着他二人对峙,讥言讽刺道,“聂云河,就你还好心收他为徒?没想到吧,人家压根就不愿意给你面子,真是太好笑了,笑死本少爷了,哈哈哈。。。”
他还在狰狞狂笑着,众人就突见一道寒天白光似闪电般从聂云河手中飞射劈向他,下一刻这原本还笑着的人就断了声响,直直朝旁倒去。
众人一声不吭,纷纷装作自己为没有生气的尸体。
聂云河拂袖一挥,像是觉得碰到垃圾脏了手一般。他转而继续用老面怒颜瞪着身前的无知小儿。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僵持不下,气氛一度凝固。
等了半响,面前人仍是只用一双琉璃金眸犟倔看着他,只字不愿改口,聂云河心下冷然,渐渐丧失了耐心。
若是此等天才不能为他所用,那就只能出手将其废掉了。
他正欲抬手,突见这少年面露惊诧,倏而扭头朝一旁望去,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之物。聂云河跟着偏了视线,却瞧着狂风骤响,撕裂万物,一张布满横牙利齿的万丈血盆大口就朝他的位置咬了过来。
竟是那赤罗螣蛇!
这妖物何时过来的?!众仙君竟没能牵制住它吗?
聂云河迅速双手作势,大喝一声,爆出万点寒光,强行挡住了这妖物的血盆大口。但下一瞬,地上突然炸起无数迷烟,硝烟四弥,轰然作响!
聂云河来不及看清形势,妖兽下一次的猛烈攻击就朝他袭来,他心中震怒,立刻腾身而起,立于风中,召出无数寒锥,朝那不知好歹的赤罗螣蛇刺杀出去。
赤罗螣蛇被他无数冰锥刺中,吃痛无比,尖叫两声,没能在攻。聂云河冷笑着翩翩落地,去瞧那少年之位,却只剩下浓烟滚滚,哪里还有人物。
竟让他给跑了。
聂云河淡漠的再扫了硝烟两眼,瞧见一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不过,你又能跑多远呢?
…………
宿尘拉着身后人一路狂走逃跑,幸亏右耳的朱红小石助他察觉到赤罗螣蛇在不断靠近,他才心生一计,成功声东击西,利用爆烟术炸出一片硝烟掩饰耳目,趁机脱逃。
只是赤罗螣蛇不知怎得好像变的异常狂躁,竟硬生生击破了修士们设下的结界。不过也正好助了他一臂之力,不然他还真的没有十足把握带着亦瑟全身而退。
剩下的只能尽快逃离此地,任府之事他们也无暇再管了。宿尘在刚才就已经瞧见了老者眼中的杀心,要是继续待下去,恐怕他们就真的在劫难逃。
跑出了一段距离,见聂家并未派人来追,宿尘稍稍平复着紊乱的气息,凝下神来。
同时他发觉身后人好像过于安静了,难道亦瑟在他没看到的时候受了伤吗?宿尘一惊,立刻回头看去,眼前却瞬间白了又黑,失去了所有颜色。
身后的男子穿着迥异青衣,面色更是一片惶恐,哆哆嗦嗦的大气也不敢出,看着他回过头,干裂的嘴巴一张,就想叫出声来。
这哪里是亦瑟?
宿尘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差点没能稳住身形,他定了定神,心存一丝侥幸再去望向那人。
青衣修士都要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哭了,“这位道长,你拉我作甚,我我我。。。”
宿尘顿时万念俱灰,心下一片冰凉,他甚至连攥拳的力气都没有了,恍惚的看着周边崩塌的一切。
他怎么会拉错人?
他什么时候连这种低级错误都会犯了?
“快逃吧,很危险。”宿尘发着颤的说出这句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亦瑟不会有事的。
可下一刻宿尘就疯了似的扭头就朝回跑去,一刻都不敢耽搁。
怎么可能会没有事?
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刚才聂家的仇意在自己身上,现在他跑了,所有的仇恨都会转移到亦瑟身上,他的师弟性子又烈,若是聂家真的刀刃相向,怕是撑不到他回去,亦瑟就会跟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亦瑟曾说过,他向来不怕死。
但是,他怕啊。
他怕自己再晚一步,自己这么多年拼命守护的人,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想到这里,宿尘竟然止不住的浑身不住发起冷来,未注意脚下竟就被一个石子绊倒,踉跄扑摔在了地上。他迅速的挣爬起来,吐掉口中的砂石,顾不得被发现的风险,召剑御风而行。
宿尘在心中无数次的祈祷着,一定,一定要赶上。
不要出现那副场景。
那副,他一定会绝望的场景。
一时分神,等察觉到四周狂风作响时,宿尘才紧忙回头,却只眺见了一张撕裂万空,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
他的脑海霎时还是一片空白,身体却本能做出了反应,剑锋一斜,几乎差之毫厘的掠风躲过了赤罗螣蛇的袭击,可外穿的白色风纹道袍却未能幸免,被妖兽撕咬了个粉碎。
宿尘立刻回神,不敢分心大意,脚下凝灵提速朝任家别院飞去,他现在可没有时间与这妖兽周旋。
好在逃离时也并未走太远,宿尘御剑而行,很快就赶了回去,但在看到别院此时的景象时,心却再一次又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