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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FOUR·滚出我的哥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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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样了？”布鲁斯拦住行色匆匆的露西，顾不上客套地打招呼，直接开口问道。
“刚刚抢救回来，现在还在房间里休息，另一个护士正在看着她。你别…算了你去的话也注意别打扰她消息。”
布鲁斯草草应了几声，脚下不停，迅速走向女孩的房间。他心里清楚自己此时过去一点作用都没有，然而强烈的自责让他无法干坐着，阿福看出了他的焦虑，驱车送他来到了医院，他想，即便是因为阿福，也要上来看看。
可是他走到门口，握着把手，突然就不敢进去了。他怕自己会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脆弱的左竹绫，丝毫没有与他聊天时那样的生气，她的呼吸很微弱，手上可怖的血迹还有没有被洗掉，他怕看到她就忍不住谴责自己的失职，为什么行动前不先来看看？你明知道她自杀倾向非常严重，而且前一天刚刚阻止她跳楼！
布鲁斯还是拧开了门把手，然而他之前明显是想多了，除了脸色苍白，他想象的其他场景都没有实现，布鲁斯讶异地发现女孩竟然是清醒的状态。
对上那双一如既往平静的湖蓝双眸，布鲁斯感到自己的焦躁好像一阵温柔的风被抚平了一般，整个人也慢慢冷静下来。他微笑着对陌生的护士点了点头，权当做打招呼，目送护士离开后坐到了左竹绫床边的椅子上。
女孩见他来了，从床头柜上拿来本子和笔，布鲁斯的视线却一直集中在她左手腕缠着的厚厚的纱布上。尽管现在还没有血渗出的迹象，但这并不妨碍布鲁斯心疼女孩。
『早上好。』
“早上好…你感觉怎么样了，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生怕哪个词不对让她又产生不好的想法。
左竹绫摇了摇头，看着男人脸上的担忧和小心，眼底竟然缓缓漫上一丝笑意。
『我没事了，韦恩旗下的医院技术果然有保障，抢救很成功。』
“…这已经是，我遇到你之后的第三次了吧？为什么你要自寻死路呢…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诉说，我会认真听你说，做你最忠实的读者——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说就能来找我。”
布鲁斯的视线与女孩相交，他能清楚地看清女孩眼里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失望地发现，对方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或者说，不完全相信。
『我知道了。』
房间内又归于平静。
左竹绫翻过一页纸，又开始画画。在她画画的时候，布鲁斯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左手显眼的纱布，只觉得那种白特别的碍眼。
他又想起露西之前的描述：女孩被发现时，是趴在浴缸边缘上的，左手伸到浴缸的水里，水应该原本是暖的，但因为时间过去了很久，已经开始有些凉了，她的血在凉水中缓慢地扩散，开出一朵朵生命之花来。
她是被露西发现的，因为布鲁斯之前交代阿福购买的衣服到了，露西就像是自己被送了衣服一样开心，迫不及待地想来和绫分享一下，然后，就撞见了这一幕——左竹绫将吃完的一个糖罐搞碎，取了其中一块碎片作为工具，因为是豪华加护单人间，医院也根本没有安装监控。
直到在电话里说起的时候，露西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小女孩竟然有那么大的勇气和力气，几乎将自己整个手腕都割了下来，血管断裂，是十分标准的割腕手法，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女孩要对自己这么狠呢？
如果不是因为布鲁斯，左竹绫这一会，或许已经离开了世界。
但他还是在懊悔，如果去阻止稻草人前来看看她，是不是就能提前发现她的计划，拦下她。这样…她就不会体会到疼痛了。
左竹绫似乎感受到了男人情绪的低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与他对视，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布鲁斯手上，明明能感受到对方的手还带着些许凉意，布鲁斯却感觉从皮肤接触的地方似乎传递来无限的温暖，连带着他的心也一点点软下来。
他看到了她眼底无声流淌的温柔。
——『不是你的错。』
他从她眼中读出了这样的话语。
布鲁斯深深地看着女孩，反手将对方的手握在双手之间，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捂热她的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启唇问道：
“就算是为了我，你能珍惜自己的生命吗？你还小，明明还有很多的时间去享受生命，这世界很多精彩的地方你还没有体会——要是你愿意，我…可以收养你，你以后就是我的家人。”
听到布鲁斯的前半段话，他能感受到对方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当他说到“家人”这个词时，他又能明显看到女孩眼底兀地升起的震惊…还有动摇。
但她还是没有说话，没有表达出接受或者拒绝的意思。布鲁斯从她的眼中，却看出了无声的抗拒——不知是抗拒他的第一句话，还是最后一句话。
他心中暗自决定，每晚在处理犯罪之前，要以蝙蝠侠的身份来医院看看。
那天的谈话不欢而散，当天晚上布鲁斯没有收到夜莺的字条，在夜巡之前，他还是去医院看了一眼，左竹绫安静地躺在床上，露西在一边给她读安徒生童话。
之后的日子，夜莺几乎每天都会给他送字条，他习惯性地在战甲上下搜寻，有时会找到一些小道具，有时则是几张字条——布鲁斯猜测，夜莺应该是有什么类似瞬移的能力，她就是这样将东西送进蝙蝠洞的。
有时候望着那漂亮的花体字，布鲁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左竹绫那同样漂亮的字，但他观察过，她们书写的习惯并不相同，部分字母的细节书写完全是两个人的痕迹，即使之前的检查中查出左竹绫的智商非常高，也不代表她能在四五岁的时候就伪造出别人的笔记，而且不留下一点类似指纹的线索。
不知是巧合还是她喜欢这个时间段，每次布鲁斯夜巡前来探望她，都能撞见她在干各种危险的事，接住了好几次跳楼的她，又阻止她割腕、吞毒（至今他都没搞清楚女孩到底哪来的毒药）、上吊等等等等。
身为布鲁西宝贝的他也渐渐与女孩拉近了距离，认识两个月之后，布鲁斯惊喜地发现，女孩对他说出了第一句话。虽然只是个简单的“嗯”，却让布鲁斯兴奋了两三天。
望着女孩海蓝的双眼，布鲁斯联系到之前的一些现象，大概猜测出了她眸色变化的规律（或许不应该说是眸色变化，她的眸色是不变的，只是因为情感的累计使得湛蓝看着更加深沉罢了）：
湛蓝色是对陌生人，冰蓝说明有好感、抱有善意，湖蓝则是将对方当做朋友，而海蓝——大概是视作家人？布鲁斯还没有摸清这点。
总之，无论如何，现在女孩已经愿意时不时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回应他了，偶尔还会说一些简短的单词，布鲁斯已经很高兴了，这说明她已经在逐渐对布鲁斯敞开心扉，或许有一天，他就能听到女孩愿意对自己开口，讲述自己自杀原因。
这天，似乎从上午开始天气就不同寻常。
左竹绫隔着锁上的落地窗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站着发呆了一会，实在无聊，一般布鲁斯下午才来，最早也是中午，现在没人聊天，她只能回去画画。
走之前她瞥了一眼锁，这是为了防止她跳楼，才将阳台门锁上。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就算不用工具她都能将这东西撬开，明明她已经撬过几次被蝙蝠侠接着了，他还是坚定地上了锁，大概是为了追求心理安慰？
小小打了个哈欠，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蓝白色单边蓝牙耳机戴在了左耳上，敲了一下外壳，耳机就像被触发了什么开关一般，外壳变形，很快变得扁平，将左竹绫的左耳全部包裹起来。
解锁的外壳整体色调和待机时相同，线条流畅，耳机后侧还有三根翘起的金色金属，像翅膀一样，增加了其整体的颜值。不知运用了什么技术，它的质量极其轻薄，戴上去没有什么感觉，不会给耳朵带来任何负担。
耳机中传来一个稚嫩的男声，“解锁完毕，进行身份识别中…识别成功——最高权限拥有者左竹绫，欢迎回来。”
“诺亚，今天有什么事吗？”
“企鹅人为了新一届的市长选举正在奔走于各个家族间拉拢人脉，目前已经获得了多数势力的支持，而且他已经雇好了杀手去刺杀最有可能担任下任市长的人。”
“还有吗？这件事好像不用蝙蝠侠出手。”
“谜语人于今天凌晨2:36分逃离阿卡姆，新据点在发电站附近，目前还没有被人发现。他的手下正在哥谭所有交通枢纽包括对外连接的桥梁等地方，还有一些人员密集的场所安装炸弹，据计算，他的人大约在今晚17:21完成安装，预计行动时间为19:49分。”
“嗯哼，很好，就这个了。”左竹绫从随身空间中拿出纸笔和手套，戴上手套后刻意改变了自己的书写习惯，写下了一些关键信息，又将所有东西放回了空间。
“布鲁斯大概什么时候来？”
“布鲁斯大人最近在您这停留时间有点长，公众面前出场率不够，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他急需继续塑造自己花花公子的形象，所以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诶…这也太累了。白天花花公子晚上黑暗骑士，为什么要想不开当超英呢？从政治制度开始改变哥谭，当个政治家它不香吗？政治经济双管齐下，长此以往我就不信哥谭好不起来。”
“从精神层面入手，布鲁斯大人的做法也是一道题的另一种解法，您们都各有各的道理，毕竟身世不同思维方式也不同，他成为超英也是环境驱使。”
“我也不是怪他…只是，就像他担心我一样，我也担心他。透支自己的身体逞强，忙起来两三天可能只有不到五小时的睡眠，这样下去谁顶得住？”
“所以您现在不是正为此努力吗？给他提供确切而稳定的情报，还有迫不得已时才能发现的解决方法，他就不用花费时间在情报搜集方面了，近几个月来布鲁斯大人的精神状态明显更好一些，这是您的功劳。”
“诶，但我不能护他一世…我总有一天要死的，到那时候谁来守护他呢？”
“我和您的家族可不是吃干饭的，殿下。”
左竹绫垂下眼睫，笑了一下，“你说得对，我该相信你们。”
时间在她一边画画一边与她的AI聊天中度过，很快到了晚餐时间，她照常用瞬移将纸条传送到了蝙蝠洞里，在心中的清单里挑挑拣拣，寻找着没试过的死亡方式。
啊，今天尝试饮弹自杀好了。
她从空间中取出一把普通的手枪，将枪口对准自己张开的嘴巴，准备扣下扳机。
利刃破空的声音传来，蝙蝠镖用一个不会伤到她的角度将枪打飞，随之而来的是一只阴沉沉的黑漆漆。
“哪来的枪？！”他的心还在狂跳，忍不住用质问的语气低吼，左竹绫没有回答。
蝙蝠侠按了按在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头疼地拧起眉，“枪我先没收了，露西准备送餐来，你好好吃饭，不要再动危险的东西。”
又是这句话，他明明知道即使这么说了我也不会听的。
与表面的乖巧忏悔状完全不同的，左竹绫在心里吐槽道。显然布鲁斯也清楚女孩的双面性，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等到露西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一甩披风离开了。
果然有披风就是帅，特别是黑色的…像王一样，太酷了。
左竹绫目送着他远去，心里弹幕刷屏，表情却还是保持在自闭症儿童的样子，把进房的露西唬的一愣一愣的，心里直忐忑，‘小祖宗今天又要怎么伤害自己？’，她看着绫安静地用完餐还是放心不下，之后也没有什么事，她索性坐在床旁跟她单方面聊起天来。
左竹绫也不介意在睡前听一些八卦，她也没有赶走露西的意思，就顺从地听着对方抑扬顿挫的声音。
突然，一直安静地待在绫口袋里的诺亚自动开启了外放，“殿下，布鲁斯大人受了重伤，已经陷入了昏迷。”
“哪来的声…”露西一惊，疑问还没完全脱口，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来，左竹绫扶住她，给她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魔法消除了她这一部分的记忆，就急切地瞬移出了门。
顺着灵力标记，左竹绫传送到了布鲁斯附近，她戴上诺亚，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今晚的事情应该不至于让他伤到这种地步吧？”
“似乎是布鲁斯大人在战斗中晃了一下神，才被人抓住机会围攻到重伤，建议您立即送他前往医院，按照目前的出血量和速度，两分五十二秒后他的脉搏就会开始变弱。”
见此，左竹绫不再废话，她解放了皎月，凭借它的力量幻化成了一个身高170+的白人女性后又将其化作手链，随即直直走进了布鲁斯在的巷子。
圣器皎月是她持有的武器之一，平时幻化成铃铛手链待在她左手腕上，解放后的形态是一把混合着金、蓝、银三色的大刀，柄的底部镶嵌着一颗幽蓝的梦境之石。它掌管着命运和梦境的力量，恢复成原本形态（即解放状态）时它的主人可以借助它的力量变成器灵的样子。
阴凉潮湿的暗巷还未走近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暗色的人影倒在一堆废弃纸箱的中间极其不显眼的位置。左竹绫叹了口气，用了点小手段先使对方陷入深度昏迷，给他暂时止住了血，带着他瞬移到了洛里亚旗下的一家哥谭医院。
交给护士之后，没有人多问一句，一群人迅速将蝙蝠侠送入了急救室，她打了个响指，身上的服装瞬间从战甲变成了白大褂。
左竹绫拦下了准备进入急救室的医生，“我来。”，得到对方尊敬的点头，她转身径直进入房内。
护士们已经尽职尽责地将妨碍治疗的战甲都脱了下来，但是没有人动他的头罩。左竹绫看着布鲁斯身上各式各样的伤口，新的、旧的、方才她用灵力止血时还感受到对方身体里有一堆暗伤，她忍不住心疼地皱起眉来，颤了颤眼睫，闭上眼再睁开时，她已经恢复了从容镇静。
“开始吧。”
急救室里似乎连空气都是沉默的，只有左竹绫偶尔要手术器材和弹片落入盘中的声音响起。
良久，手术成功结束了。护士将布鲁斯包好绷带之前，左竹绫用灵力梳理了一遍布鲁斯的身体，将暗伤都治好，稍微加快了些对方伤口好的速度。
要不是怕布鲁斯看出不对劲，她在暗巷时就直接用魔法一键还原成最佳状态了，哪里用浪费时间来医院做手术？
最后一个护士也安静地退出了房间，左竹绫拿了张毛巾为自己擦汗，随意地打量着布鲁斯，‘身材真好，这罩杯…比我还大吧？真羡慕…’，她看着对方壮硕的胸肌，就不禁想起了自己即使成年体也才A的胸口，叹了口气，泄愤般地戳上了他的胸膛。
“触感还挺好的…”戳着戳着，左竹绫克制不住话痨本质，开始自言自语地喃喃。
戳了一会儿，也戳腻了，她估摸着对方早就发现自己和洛里亚的关联，索性决定直接将他留在这里，等他醒了自己回去。
正准备收回手，她的手腕突然被一个宽大的手掌握住，巨大的力气捏得她生疼，“嘶…”，她顺着手的方向看向主人，正正撞进对方清醒的钢蓝双眸中。
“夜莺…”他似是笃定一般，一字一顿地念出了绫的代号，眼底酝酿着阴沉的风暴，“滚出我的哥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