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只末日小狼狗〔末世〕》蛋黄流心派

2、chapter002隔壁争执

　　一切的一切，包括触目惊心的鲜血和散落到各地的断肢残臂，恶心得让人想吐。
　　鲜血干涸凝在画满交通路标的马路上，溅洒一片，却根本没有环卫工人有闲心，空暇去清扫，清理。
　　奔跑，逃命，踩踏，碰撞，争先恐后。
　　一时间，没人去顾及人性道德，在生命和恐惧面前，那些精神层面的标准脆弱得一击就破。
　　软瘫坐在地上，无助被感染者淹没的老妪，即是最真实也击溃人心的写照。
　　或许有人曾在路过那老妪，或者哇哇大哭的孩子身边时，因为良心的不安，稍微驻留了零点几秒的时间。
　　可到底恐惧战胜了理智，犹豫片刻后，满脑子就重新充斥起逃命的想法。
　　那些人即便脚步停顿片刻，也终究还是重新迈开，往自认为安全的方向跑去。
　　感染原因仅一个上午就被专项调研组完全彻查清楚来。
　　也很快被编辑成重要通知从国家食品安全局，网络安全总局等还未毁损的国家机构实时发布出去。
　　在无论是被感染者，还是侥幸得以生存者的各种通讯设备中拉响红色警报。
　　不能沾水。
　　不要随便喝水。
　　任何和城市地下水管相连的所有水源都不可以沾碰。
　　随着红色警报的拉响，众人的手机上也开始不断涌现一条条满是嘱咐的短信，微博咨询。
　　能用得上手机的，电脑的，也不管电话，电脑屏幕那端的人是否看得到消息。
　　他们只一条条信息，一篇篇文章发布出去，想着至少如此，他们能够稍微多些慰藉。
　　万一自己的亲人看到了消息呢，万一……
　　感染爆发的前一两天，华国上下所有的城市除了小规模的暴动外，其实大部分地区还算安稳。
　　可随着日子越往后走，感染的地区数目，人数就已经开始呈井喷式暴涨，没出三天，便出现了死城，人间炼狱……
　　而何芷所在的S市，感染的速度相较于大多数省会城市，是要缓慢许多的。
　　或许是S市既未依山，也没傍水，感染源只能通过城市供应水散播，所以，三天过去，街道上仍然可见，偶尔有悄悄从大楼里跑出来的零星几个人。
　　但，他们注定逃不远。
　　……
　　何芷站在高楼上，连续目睹过不下百次单方面的屠戮。
　　早就从最开始的恶心，犯吐，到现在，逐渐适应下来，练就得变得麻木。
　　不过，一次次直面那些恶心的啃噬现场，她知道了很多。
　　比如，最开始时，那些随着上班族的冲突，拥挤过后，彻夜工作的研究所，调查局，以及各栋独立的高层公司大楼，因为其自身的封闭性，逐渐形成了数个安全的孤岛。
　　远眺过去，还可以透过他们的玻璃，看清里面有人活动的迹象。
　　比如，较高层的商品房和居民公寓楼，同样，有不少人家尚存有幸存者。
　　因为，即便这些住宅是平时用水最频繁的场所。
　　但无论是类似于何芷这类周末双休的居民，还是深夜依旧奋斗在网络第一线的青少年。
　　他们都因为比普通人晚睡的习惯，而变得无比幸运，没被感染到病毒。
　　他们极为凑巧地，错开了感染高峰期。
　　其实何芷并不知道，他们这群活着的人，究竟能不能够称得上幸运。
　　毕竟按照末日小说里写的。
　　他们将来所要面对的，或许是比现在被感染要更残酷可怕的现实和人性……
　　在如此封闭，充满恐惧和紧张的空间是根本待不下去的。
　　除了空荡荡的房间，便只剩下嘈杂的电视机发出些人声。
　　何芷沉浸在孤独里太久，甚至都开始忘记，该怎么跟人对话，她只能一遍遍地，自己联系发声。
　　“水没剩多少了，食材也不太够。”
　　“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人到底是社会群居动物。
　　就算一个人再如何内敛，害羞，他骨子里依旧会有想要融入到集体当中去的念头。
　　放任某个人，连续四五天单独过着，无人陪伴，聊天，他肯定得疯。
　　何芷现在，就是已经到了这种濒临崩溃的境地。
　　这些天以来，每天听着除了数字有所改动，文字信息一字未动的新闻，听觉早已麻木。
　　女孩只能通过自说自话，来让自己不丧失语言功能。
　　“现在也出去不了，往哪走都是死路。”
　　一个人被关在个狭小的空间里，既给人安全感，又给人绝望。
　　深知门外就是万劫不复，何芷甚至连自家的防盗门，都不敢靠得太近。
　　每次听见外边任何的响动，她就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一下子吓得往沙发旁躲过去好远。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尝试着，打开家门走出去的。
　　可哪怕她等风平浪静后，才将门打开个小小的缝隙。
　　门扣转动的声响，依旧引得楼道里挪动的几个感染者纷纷往这边涌过来。
　　一步一步，踩在人心尖上，叫人恐慌得失去自我。
　　说到底，何芷也只是个普通人，二十多年的社会阅历，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独自面对这种困境。
　　也幸亏当时的何芷被害怕和恐惧支配着，神经紧绷得，反应能刚好跟上视线。
　　在那些感染者往这边挤的前一瞬，又快速将门重新关紧来。
　　危险被隔绝到了门外，但何芷却还是因为近距离的那一瞥，给硬生生吓得瘫在地上坐了好久。
　　第一次如此清晰看见那些感染者模样的她，是真真实实地被吓得心脏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浑身冷汗淋漓。
　　绕是过去很久，她都能记得眼前晃悠过去的，一张张沾满红色液体和模糊血肉的人脸。
　　鼻尖闻到的，久久散不开的浓重铁锈味。
　　从那次之后，何芷就没再敢开门了。
　　“咻——呲——”
　　连续开着播放了五天的电视屏幕，终于因为电力的原因，而自动黑屏了。
　　连带着整个公寓的电路在此刻都断了来，何芷望着窗外阴沉黑暗的天空，突然有些畏惧起一定会降临的夜晚。
　　何芷在半夜，是被隔壁公寓的争吵声吵醒的。
　　当时她睁眼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片，连窗外的天空都洒不进来半点月辉，她只觉得莫名恐慌，心跳如擂。
　　“留下来，我们肯定会吃完食物的，难道你想最后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困死不成？”
　　陡然拔高音量的，是个男人。
　　出于报复或者是恐吓主张留下来的女人，他把声音嚷得很大，在寂夜里显得尤为刺耳突兀。
　　“出去难道不是送死吗，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出去只会被那些东西啃掉，或者是变成跟他们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长期以往的憋屈，和要打破既定的安全，而所带来的未知的恐惧容易使人绝望。
　　隔壁无所顾忌的争执里，连女人都放弃了压低音量，冲着或许是她的丈夫，又或许是她的男朋友怒吼。
　　隔壁房间的两人怒意正盛。
　　来来回回之后，两人竟皆破罐子破摔，丝毫没再担心争吵的声响会引来早已蓄势待发的感染者们……或者说是丧尸。
　　“要出去你自己出去，但是食物你一点都不能带走。”
　　扯着嗓子，声音尖利的是那个不愿出门的女人。
　　茫茫黑夜中声嘶力竭的她，显得极其自私，竟不允许男人把屋内的食物分走一丁点。
　　“凭什么，当初这些东西都是花我的钱买的，我本来就具有分配它的权利。”
　　“你不愿意跟我出去，我也可以给你留一半，但凭什么你想一个人全霸占了？”
　　“许娇，我是看着你跟了我两年了，才对你宽容。”
　　“但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性格不怎么好吧，逼急了，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声音粗狂的男人则显然不是个好惹的。
　　被女人两句毫不讲客气的话逼急了。
　　男人粗厉的声音变得阴狠起来，让隔着几个窗户旁听的何芷，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安强，你也知道我跟了你整整两年了，你不看看当初你被派出所拘留六个月，是谁对你不离不弃的。”
　　“你现在就这样对我，连食物都不愿意给我留下？”
　　女人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不过音量却是越提越高，在黑暗中如猫头鹰尖叫，划破了沉寂，又格外骇人。
　　“你这一出去，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外面那么多超市，你难道不可以去收集食物吗？”
　　“我只能待在这里，能吃的东西只有这些……”
　　女人的话里带着极度的自然，仿佛她独占下这些食物是理所应当的。
　　做惯了菟丝花，她还没能从习惯里改变出来。
　　“安强，你忍心看我这样？”
　　如果忽略她尖利的声音，女人放柔的声音的确能让人心软。
　　只不过，她的气势咄咄逼人得厉害，让叫“安强”的男人半步，都不愿意退让。
　　“得了吧，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也一开始就没答应过你什么酸味十足的诺言。”
　　“我啊，可是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啊……”也不知是对面的男人自嘲似的说的哪句话，一下子就说服了那个女人。
　　叫许娇的一下子哑了声，争吵也很快就从黑暗中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