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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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纳看着痴缠自己，姿态娇憨的青年，眼神由挣扎，纠结，随后慢慢软化，凝聚成深沉复杂的感情。
克拉自认自己饱读书册，特别是生命女神，不对，应该是上代爱神留下的典籍，自认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对于爱恨了解肯定是很透彻了。
但阿尔纳散发出的情愫复杂到让第一次施展自己的神域的克拉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那到底是怎样一种纠结啊？痛恨又渴慕，愤怒又歉疚，想掐死却又想护在心口。
这——这这，也太扭曲了！
他正咋舌着，突然的，他一抖，统辖的神域一下子就破碎了。
他瞪起眼睛。
虽然他是第一次施展，却也清楚，他神域能针对一切拥有爱恨之情的生物。
不论是什么，一旦陷入自己编织的幻境，随着时间推移，对现实的感知就越弱，陷的越深，就越逃不出才对。
可这……为什么上一刻还爱恨交织，情绪格外浓烈的人却一瞬像是失了所有的爱恨情绪，清空了，没了！
一下子就脱出了他的神域！
这不对！很不对啊！！
清醒过来的阿尔纳皱了下眉毛，从仰卧在地上的姿势缓缓坐起，面色诡秘地看了眼自己的腿间。
克拉下意识屏住呼吸。按理说，他现在存在在上代爱神设下的空间里，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但神域被破，他的心控制不住就砰砰砰乱七八糟地蹦了起来，是不安定的感觉。
为了防止他们被一网打尽，连条后路都没有，克尔没有立刻回到克拉那边，而是在林间弹起落下，只求在最短的时间里，跑到最远的距离。
这会儿，他胸腔就跟塞了团火一样。阿尔纳已经不知道被他甩在身后多远了，他却依旧不敢停下。
原地的阿尔纳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四周，眼神锐利如正在捕猎的鹰，极冰冷危险。
克拉害怕，但又不敢停下监视他的水镜魔法。
拥有传送能力的木精是由精灵族秘术培育的，而祂更是经生命女神亲手创造出的，独一无二的存在。能力方面绝对是其中佼佼，所以……祂一定不会被发现！
祂捏紧自己的拳头。
正给自己打着气，阿尔纳蓦地对上了祂的视线，一动不动。
克拉呼吸一窒，像被蛇盯上的老鼠，晓得要跑却动弹不得。
阿尔纳冷哼了一声，在他面前卖弄空间系的魔法？他伸手，准备将那个藏在暗处的小老鼠抓出来碎尸万断。
克拉内心发出高亢的惊恐尖叫，被、被发现了！！
陡然，阿尔纳手一顿，移开对克拉的眼神锁定，面色奇怪地看向克尔逃跑的方向。
那里……怎么会有那种气息？是哪一个？
自己先前在这里干嘛的？是为了追杀他吗？
这种醒来就在陌生地方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但是上一次也是很久很久前了。
这会儿居然又出现了，怎么回事？
克拉憋住眼泪，看到阿尔纳视线归处正是克尔逃跑的方向，乱了一下，随后咬牙——
两手横推，将自己的辖域最大程度的外放。
一瞬间，以阿尔纳为中心，森林里所有拥有感情的生物，蛇虫鼠蚁，甚至是灵智初现的无形木灵们都在短暂时间内将阿尔纳恨进了骨髓。
整装待发，他们汇集起来，集体向阿尔纳前进了。
一时间，森林如蓄势的弦，陷入暴风前的寂静。
阿尔纳汗毛一竖，一种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
短暂寂静后，飞禽走兽，腾空走地，真实如山洪，如海啸，如风卷，如世间最离奇的天灾一下子降临在了阿尔纳身上。
那铺天盖地的，黑了半边天的蓝和半边地的绿，将阿尔纳淹了个结实，半丝缝都没留下。
哪怕是这场面的制造者本人克拉都傻眼了。原来自己这么厉害的嘛？？
幻境一旦促成，理智越低下的生物越逃不出。
眼前……已经不在祂的控制范围了。但是强行收手又怕阿尔纳追上逃跑的人。
祂唇瓣哆嗦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继承的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力量。
是怎样一种绝不可滥用的能力。
这样声势浩大的异动，自然惊动了精灵之森里所有的精灵，甚至是已经行至森林边缘的克尔。
他回头看了一眼，猜到一定是克拉做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他这神子做了五十年，就生生无趣了五十年，空寂了五十年。
虽然每年能够出去一趟，但是由光精灵包围的环境换任何一个正常的，有七情六欲的存在都会抑郁。
情绪最低谷的时候他遇到了克拉。
那小东西一守女神书库就是五百多年，只在每年为女神举办的春季庆典上现一次身。
无意接触下知道祂其实是个爱热闹的性格，时常借住自创的水镜魔法窥看外面的世界，哪怕是那些无趣的光精灵们刻板的生活都看得津津有味。
但祂却比那精灵王更恪守职责，绝不懈怠。和自己亲近都是自己连蒙带骗，用神子的身份威逼利诱的。
精灵之森他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现在那小家伙继承了神格，光之精灵们估计更不会放过祂了。
祂很呆，若是光精灵们要求祂坐守神殿，每天就被供奉着，即使不愿意肯定也会老老实实不动的。
他越想越不痛快，把怀里的人圈的紧了些，取出他们之间专用的联络工具。
那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一对抱耳虫。
这种虫子没经过处理，会钻进人的耳朵，吃掉那人的耳蜗，寄居在里面。而后这人就只能听见那抱耳虫从伴生的同族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再听不见附近的声音。
后有炼金师捕捉了这种虫子，实验，做出了十分珍贵的双向传讯炼金造物。
这玩意儿十分贵重，作用某种程度上也有些鸡肋，毕竟想要双向交流，还有很便宜的一次性信息卷轴。
他手里这对是交换了只有精灵之森才有的特殊产物才得到的。
“克拉——”
目之所及已经被血染红，近阿尔纳身的生物都绞碎了，他那对雪白的双翼早就红到泛黑。
浑身颤抖，抱头团成一团的克拉耳朵一痒。
祂愣了一下，咬着嘴巴，不让自己的声音传到另外一边。
克尔肯定跑的很远很远了……不能让他因为担心回来。不能。
“跟我走。”克尔沉声。
克拉一愣，下意识就要拒绝，张嘴却说不出来。
“你的梦想不是看尽天下所有的书吗？”克尔驻足在精灵之森出口处，放匀粗重的呼吸，“你守着书库只是为了等下一任女神继承而已。
现在，你不就是爱神吗？书库已经属于你了。你自由了。”
克拉怔住，眼睛都忘了眨。
祂从诞生就守着这里，自有意识起，已经五百四十六年七个月21天了——
已经……不需要再守了吗？祂自由了吗？
可以去看克尔说的望不见顶的典籍室，可以去看兽族遗址的壁画，可以去暗精灵聚居的地方看暗精灵的年纪了吗……
可以了吗？
“走吧。”对面寂静无声，克尔却仿佛能够感觉到祂每一寸情绪般，笑了下，一如既往略带暧昧的气音，“哪怕是为了我呢 ~亲爱的克拉，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克拉嘴一瘪，哭崩了，头一次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好！”
克尔耳朵被震得一聋，嘴角一抽，随后唇边溢出一丝叹息。
有把自由当消耗品的，如光精灵们。但对克拉，它却是高不可攀的奢侈品。
“我等着你。”克尔认真道。
克拉原地转了一圈，看着水镜里杀红了眼的阿尔纳，嘴一抿。
为了能够身心自由地去看自己憧憬了无数日夜的世界，祂绝对要让这个鸟人瞧瞧祂的厉害！
祂可是写出了这么多书的生命女神，不，爱神的继承者！祂脑子里多的是千万套路让人痴狂疯乱！
阿尔纳长枪挑开一只马鹿，脸色冰冷。
那只小老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不被自己捉到！！
旁边又一个什么扑了过来，他想都没想直接反手一枪，贯穿了那东西。
要甩开的时候，他一顿，看着保持着伸展手臂，似乎准备来拥抱他的青年动不了了。
青年看看胸口的枪，嘴里往外沽血。又看他，眼睛里有一丝茫然和痛楚。
他下意识伸手拽住阿尔纳羽翼上一根羽毛，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像是控诉又像是委屈。
阿尔纳手一抖，下意识抱住他，看着他胸口缓慢洇开的血红色斑块。
纠结，迟疑，疑惑——以及慌乱和痛苦。
克拉眼睛一亮，迅速扭转幻境驱散围在阿尔纳身边的活物。确定幻境一时半会儿绝不会被破后，祂迅速脱身，直接去克尔报的方位汇和了。
克尔在等待克拉的时候，袁羽一清醒了。
他看到抱着自己的人满脸的伤口时吓了一跳，下意识从他怀里挣了出去。
裹在身上的衣服一松，他一手拉衣服，一手堪堪伸出接住因他的动作飞出去的闪着微光的罐子。
惊魂既定，他顿了顿，看向已经毁容的克尔：“你……”
克尔好似混不在意般地扫了他一眼：“你可够没用的。”
依稀有先前记忆的袁羽一一哽。
他没话反驳，只低头查看自己的腿脚。确定自己大约变成了17、8的模样，长大地有些突然，却让他将脑子里曾经的忽略的细节串了起来。
自己孵化恐怕就是因为吸收了卓戈的血，会说话，成长速度相比较正常龙族快的不知凡几，怕……都是那些血的功劳。
阿尔纳的血恐怕是一样的功效，说不准更厉害……那么他和卓戈到底是什么关系？那鸟人为什么一见卓戈就下杀手？
他握住罐子转了转。瑞诺说卓戈是龙神的转世，看到阿尔纳时非常惊讶，大概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那个男的装的女神是知道内情的，但是话没说全……他说有两位，克尔和卓戈吗？
如果阿尔纳是第三个，那他为什么要杀卓戈...
袁羽一脑子里线索乱麻一样搅成了一团。
因为阿尔纳突然的出现，让他只能关注眼前，这会儿将卓戈的灵魂夺回来才开始回神。
他本以为自己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不提雄霸天下，好歹也能凭借自己龙族的身份横着走吧？
却没想到这里比他之前身处的武林还像一片浑水。
烦躁地喷出口气，他下意识看向克尔。
克尔迅速扭过头。
袁羽一愣了一下，他刚刚在看自己？
将卓戈交给克尔肯定是不行的，卓戈的百宝袋被缴还不知道在哪里……
自己的芥子能装吗？
他捏捏瓶子，试探着放进去。在瓶子落入自己那方地盘后，他有些紧张。
左右看看，不像出现了任何问题。他松了口气。
克尔将视线投了过来。
袁羽一顿了下。他从没在卓戈面前遮掩自己的奇怪之处，这会儿竟是……习惯了般。
但意料之外的，克尔什么都没问。不对，也许也算在意料之中，毕竟卓戈也从不问。
克拉出现在他们前面，脖子上栓了个小包袱，上面绣着小粉花。
不知道那么小点儿能装个啥。
祂小脸敷光，眼带兴奋：“我们要亡命天涯了吗！？？”
克尔的表情终于不是对着袁羽一的冷淡了，挂上了惯常的笑：“对啊，以后我们就只能亡命天涯了——”
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不知道多少人要为这副花花皮子伤心了~”
克拉露出个忧虑的表情：“是啊……”
袁羽一站在一边，似乎插入不进去那里的气氛，也没插入的意思。
“咯咯咯咯咯咯——”
一串鸡叫响起，袁羽一愣了一下，随后惊喜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公母不分的叫声，边飞边扑的丑陋跑姿——鸡兄！
袁羽一莫名心里一酸，险些淌下几滴猫尿。
鸡兄飞扑过来，尾羽翘的老高，不断发出兴奋高亢的鸣叫，绕着他团团转。
袁羽一低头一把把它抱进怀里，脸埋进去蹭了蹭。也不知道是不是重来一回，由幼年到现在，心智也像是有些回去了……
等他压住莫名的伤感，再抬头，克拉坐在克尔的肩上好奇看着他们。
袁羽一没什么精神，沙哑道：“走吗？”
克尔抬脚走向早在一边无聊到揪草的木精。
“要走了？”揪草的木精看克尔。
克尔笑：“嗯。也是时候了~”他伸手摸了摸肩上的克拉，带着宠溺。
卓戈虽然傻，轴，但是对自己确实是好的。
自己一无所有来到这世上，他是自己第一个见到的人，却死了。
袁羽一抿抿唇。
克尔跨过传送，转头就看到他有些怔的琥珀色眼睛，顿了下就移开了视线：“不走就留下。”
袁羽一拔脚跟上。
除了克拉比较特殊，担任传送之责的木精都普遍有些呆，喜欢睡觉。警觉心是0和无穷，无条件信任所有精灵，排斥一切别族。
所以经由精灵引领的不管是什么，他们都是放行的。如果没有精灵同行，那就是另外一个待遇了。
会被任意传送到水里，悬崖上空，卡在石头里。
木精一族和光精灵们不太一样，他们脾气其实不太好，也喜欢恶作剧。一族都这尿性。
可想克拉一守寂寞就是五百多年，实在是难能可贵。
精灵之森一行，美则美矣，却是极冰冷的。袁羽一回头看精灵之森的入口，这么想着。
“那鸟人似乎还不知道你的存在。”袁羽一看向站在一边的克尔，“我已经在他眼前露过脸了，就在此分别吧，省的拖累你。”
克拉敏锐地感觉到屁股下的身体僵住了。
但是直到袁羽一等了一会儿，点点头，算作告别，克尔都没别的动作和话。
克拉看看走掉的人，又看看克尔，揣揣手，在心里大摇其头。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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