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走蠢萌狼人》老猫烧鱼

21、梦境（六）

　　教堂里的氛围越来越紧张了，真糟糕，神职人员从来不接受威胁，只要是为了信仰，他们都是一群不怕死的疯子。

　　可能对于狼人来说，这只是个表达友好的动作。但被狼人搂住这事吧……对于人类来说和被枪顶在脑袋上有区别吗？

　　我看着被狼爪锁得死死的神父，内心开始计算着我的私产和零花钱。啧，想要摆平这事，恐怕得给教会“捐”一大笔钱，这次要大出血了。

　　我心里滴血般地想道。

　　然而，出乎我意料地，神父并没有拿出视死如归的气魄以及绝不对邪恶妥协的态度。他只是缓缓地说了一句让我们三人同时陷入迷惑的话语：

　　“七年前……是你么？”

　　我：？？？

　　我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转头看向了正和神父勾肩搭背的那位，发现他脸上的轻松全转为了凝重。

　　“你……以前见过我？”

　　“暗红色的，能抹消一切的邪力，虽然只交手过一次，但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想不到，到头来却是你主动找了过来。”神父攥住了肩膀上毛绒绒的爪子，语气里甚至有一丝难以压制的迫切：“告诉我，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

　　教堂里的条件不算太好，木板上垫了一层亚麻布，便是我们今晚的床了。幸好，我有自带的柔软床垫，只是在用之前得费点劲仔细擦干。

　　“喂，蠢狼，你认识那个神父么？”我一边用干布给蠢狼擦拭着毛发，一边说道。

　　“唔……不认识……”蠢狼抖了抖被我仔细擦拭过的耳朵，回应道。

　　“但是他们两个似乎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来着……”我向窗外望了一眼，神父的房间里，能隐隐约约看到两道身影正在交谈着什么。

　　“说起来还真是奇妙啊，我从来没想过狼人居然能隐藏身份来王国游历，而且还能够学到那么多珍贵的知识，甚至连教会的人都接触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句感叹发自内心，在整个北境王国，狼人是没法获得普通公民的身份的，如果找不到愿意接纳狼人的贵族获得庇佑，就只能当黑户，或是隐藏自己狼人的身份。

　　“他……一直很厉害……我小时候……经常听他的故事……”蠢狼的耳朵一点点低垂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很低落：

　　“我也……一直很憧憬他……”

　　“怎么？”我察觉到了他突然之间的失落，揉了揉他的头。

　　“大家都说……他一定很爱我……可是……为什么……我却完全感受不到……”

　　蠢狼毛绒绒的大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毛上还带着点水汽，湿湿的。他的声音里罕见的带有一丝委屈。

　　“对你来说，他的爱就那么重要吗？”

　　我应该安慰他的，他现在很失落。可是……为什么……心里感觉好堵……

　　“你希望感受到他的爱，那你呢？你也深爱着他吗？”

　　我按住了蠢狼的肩膀，把他压在了床上，自上而下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这是个很蠢的问题，如果不爱，又为什么会希望得到爱？但我还是想要让他亲口说出来，亲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此刻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等待法官宣判死刑的犯人。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在被宣告之前，心里却仍然期待着一丝奇迹。

　　“我……我不知道……”蠢狼摇了摇头，那双灵动的幽绿色眼睛里现在装满了茫然。

　　胸口被压死的感觉消散了，我重新感觉到了空气在我的气管里流动着。但心里却感觉更痒了，像是被虫子啃噬一般。嫉妒、不甘，还有隐隐的期待……这些情绪的虫子把我的心蛀得千疮百孔。

　　那你对我呢？这个问题已经到了嗓子边，又被我用力地咽了下去。

　　太奇怪了，这不对劲，我可能是疯了……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开口道：“爱，是最伟大的情感。双向的、纯粹的，不为索取，即使付出同样心甘情愿，这才是真正的爱！”

　　“卑微的乞求是得不到真爱的，你感受不到，那只能说明这不是你命中注定的。过于执着，只会被错误的情感蒙蔽眼前的真爱，懂了吗？”

　　“不是……很懂……”蠢狼眼里的茫然更多了，他呆呆地回答道：“父亲对儿子的父爱……原来这么复杂吗？”

　　我：？？？

　　“好像……确实……”蠢狼挠了挠自己的头，然后说道：“我感觉……我对父亲……更多的是仰慕……他对我……也和对部落其他小孩一样……”

　　“可是……十岁……我才第一次见到他……我真的不知道……”

　　“等等，先停一下！”我捏住了蠢狼的嘴，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位阁下原来是你的父亲吗？”

　　“嗯嗯……怎么？”蠢狼疑惑地问道。

　　我用力捂住脸，深吸了三口气，然后把被子身上一卷，背过身去。

　　“那没事了，睡觉吧！”我尽量用最平静地语气回答道，隐藏着我内心几乎原地爆炸的尴尬。

　　我刚刚都说了什么啊！！！我在心里疯狂扯着头发怒吼着。

　　“可是……”蠢狼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下次再聊吧，今晚我累了。”心累，累到呼吸快要停止的那种。

　　“哦……好吧……”蠢狼应了一声，然后整个把我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上。

　　“今晚……冷……睡我……身上吧……”

　　我稍微蠕动着挣扎了两下，可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柔与被毛绒绒包覆的舒适感后，挣扎的力量便流失的一干二净了。

　　唉，算了算了，这么舒服不睡浪费了。

　　我稍微往下窝了窝，耳朵贴着他胸膛上柔软的毛发，刚好可以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非常有节奏感，不会感觉吵，反而让我感到很安心。

　　“晚安，蠢狼。”

　　“晚安。”磁性的声音伴随着胸膛的震动，仿佛这声音，是直接从他的心里传来的。